林金山闻讯赶来,还不知道这吴将军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几句馅媚的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副官肩上扛着半死不活的谭思麟走了出来。
“吴将军,这是干什么?”
“这人我要了,你做个主吧。”
“不是,这……”林金山这下子就慌了神,他还是有人治的。现在不知道这吴将军从哪里冒了出来,要带着谭思麟走,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可不止大了一级,林金山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不从。
“我不管他是谁的人,反正只要有人来找,就说他被我带走了。”
“明白,明白。”
林金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登时怒气攻上心头差点就要交代在这监狱门口,忙叫了人去狂风寨监视余毅的动向。
他的想法很简单,是余毅让吴明承来提人的。
虽然想对了,可是他的手下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因为吴明承根本就没有把人送回狂风寨,而是把人给扣在了之前摆寿宴的府上,期间不准任何人探视。
大夫找了,药吃了,也有人天天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可是谭思麟还是不能完全把病养好。他自从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一个完全陌生、却相比牢房要高档得多的地方。他的手脚都被绑住,而且每天都戴着一个蒙眼的布条。
照顾他的人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五六天下来,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谭思麟以为他会在这里暂时待一段时间,可是两天之后,房门就被忽然踢开,冲进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把一块布巾塞进他嘴里之后,就把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给扛进了一辆车子里。
车子行走地很快,因为生病而不灵敏的触感和听觉在这时候都发挥效用。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似乎是闹市,但也不像。
谭思麟就被他推着走上两个台阶,通过狭窄的门,坐在柔软的皮座上。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环绕,这令他更加费解了。
身边的人帮他把绑住手的绳子解下,他就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遮住他眼睛的布条。那刺眼地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等他适应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处在对干之前的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在火车上!
谭思麟朝身旁的窗户看去,赫然看到余毅正站在月台对着他笑。
“余毅!”
“思麟。”
☆、入住南京吴府
“你要让他带我去南京?”
“对。”
“为什么?”
余毅不说话了,抬起手拉住他垂在车窗在的白净手掌。吴明承就站在他后边看着,而他的那个副官则是静静地坐在谭思麟旁边,防止他逃跑。
月台上人来人往,那挤上来的人群互相推搡着,偶尔撞到了副官,然后把谭思麟挤到窗边。火车站的广播开启,那沙哑的喇叭中传来一道男声,在提醒众位旅客尽快上车,火车即将出发。
“你到了南京之后,记得给我写信,吴将军知道怎么送到娇姐这里。思宇很想你,阿威很想你,狂风寨的众位兄弟都很想你,保重。”
“那你呢?”
余毅朝他笑笑,那弯弯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谭思麟不仅没有为他出一份力,还被林金山给抓住了。谁都知道,如今谭思麟去南京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可谭思麟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不仅办不了事,而且还要麻烦这些人将他救出来。
火车开始呜呜地响,蒸汽从车头喷了出来,活像个乌漆嘛黑的老烟枪。吴明承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走上来,留下余毅一个人站在月台上朝他们挥手。
“不,我不能离开这儿!我一走,林金山就更有理由对付你了。”
“没事,放心。”
“余毅!”
火车渐行渐远,余毅追着车尾奔跑,大声地喊道:“给我写信!”
“余毅!”
谭思麟手伸出窗外不住晃动,那副官将他拉了回来,摁在座位上不能动弹。
他们坐的是高档的包厢,除了火车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便一点声音也没有。谭思麟倚靠着车窗发呆,而吴明承也在闭目养神。
重庆到江苏,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要两天才能到。一开始谭思麟就这样坐着,话也不说饭也不吃,直到吴明承对他说了一句话,他才有了动作。
“你留在那里,才是害了他。”吴明承并没有抬头,翻看着火车上的旧报纸,说道:“以你们俩的关系,如果不带你出川,就会成为一个要挟余毅的把柄。”
“我们不是……”谭思麟沙哑着出声,他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不是,可不代表他不是。而且你们出双入对那么久,不管是不是真的,林金山也就这么认为了。”
谭思麟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吴明承说得对,他不是,可余毅是。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不加掩饰的,而且为了刺激林金山,他们之前故意走得那么近,他自己竟然以为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余毅找他上山商定事情的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他很清楚,而且那是自己主动的,并不是余毅强迫他的。他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二十年来,谭思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
火车在荒野上跑着,呼啸的风吹散了吴明承的话语。
“是不是,也不是你这一句话就能决定的,要看清楚自己的心。”
第二天的半夜,他们就到了南京。吴明承府上的管家派了车在车站外边等着,然后载着他们回到了属于吴将军的雕楼画栋。
吴将军果然是不同凡响,一处宅子便能看出身家。屋内灯火辉煌,管家李伯站在门口等候。
副官帮吴明承脱了大衣挂好,然后吩咐几个丫鬟去帮谭思麟收拾出一间客房。
“哎!不用收拾了,他住楼上最尾那间就好,去换一床被褥。”吴明承转头对副官说道:“刘清你也去睡吧,明日还要开会。”
刘清点点头走了,他是吴明承的心腹,在这儿有处落脚地方也不足为奇。
管家李伯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似乎对这位深夜到访、面生的客人存有很大的疑虑。
“他是君安的徒弟。”一句话出口,李伯明白了,可谭思麟云里雾里,不知道吴明承要提到他师父做什么。
吴宅是偏西式的摆设,吴明承推开二楼最尾的那间房,把他迎了进去。华丽柔软的大床旁是一只西式雕花床头柜,谭思麟走过去,拿起置于上方的相片仔细打量。
“他还在这吗?”
“不在,不过你在这儿,他应该会回来。”
谭思麟想笑他这可不一定,他师父的心思就连他这个徒弟都猜不透。“原来是你。”
“是我。”
这样如打哑谜般的对话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会摸不着头脑的,但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心知肚明的事,不用讲清楚也会明白。
他师父当年被梨园的班主私自将卖身契卖给一个军官,而后就杳无音讯。谭思麟和春娇找他找得那叫一个苦啊,却没想到他就在南京,还跟这个前途无量的吴将军有着莫大的牵扯。
师父徒弟都是一个性子,谭思麟喜欢把心事都藏在心里,而君安比他藏得更深,深到这么多年不管是谭思麟、春娇还是吴明承,都不能完全读懂他的心思。
“吴将军,你要拿我当鱼饵?”
“钓得到再说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李伯或者其他人。”
门被轻轻合上,谭思麟干脆仰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上那富人才可以享受的水晶灯发呆。
衣柜里挂了几件旦角的行头,那肯定是君安留下的。谭思麟拿手慢慢地抚摸着,那上面仿佛还留有余温,让他的心忍不住一阵酸涩。他终于找到了他师父,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初来乍到的谭思麟第一个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或许是房间太过陌生,也或许因为从来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这么软的床。
他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师父,有余毅,有阿威思宇,还有狂风寨的众位兄弟,就是没有梨园的人。他们在梦里相聚,画面温暖得让他忍不住流出眼泪,在凌晨的天光中睁开眼睛。
管家李伯态度很亲切,什么必需品都帮他准备好了。谭思麟笨手笨脚地被他教了半天西式淋浴的使用方法,才得以痛痛快快地洗去一身的灰尘与疲惫。
他不爱那些西装那些衬衫,李伯就叫人帮他备了几套长衫长裤还有布鞋,叫他感激不已。
谭思麟坐上那镶嵌了大理石面的红木饭桌,清粥小菜就立刻端了上来。
“多谢。”
“不用。”丫鬟小葵一边抱着托盘,一边兴奋地盯着他,问道:“谭先生,你觉得好不好吃?”
“好吃。”谭思麟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点点头对她笑道。
小葵是个活泼的孩子,天生好动的她是厨娘芳姨的女儿,一点也不怕生。见谭思麟对自己笑,她立刻就拉开椅子坐下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忽略了李伯在旁边的咳嗽声和瞪眼。
谭思麟还觉得拘谨,看她这么热情,便与她攀谈了起来,还讲起了在重庆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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