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君安他们这样,余毅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谭思麟的感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想干就干想亲就亲,虽然谭思麟也没有像他期待中的热烈回应,但总归没有拒绝逃跑,躲得远远的。
“你不懂感情,还是说你没有全懂。你多想想余毅,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不明白,有的是时间给你明白。”吴明承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也有意思,就别辜负他。”
“我慢慢会懂的。”
吴明承起身,对谭思麟说道:“我派人去跟班主说几声,过几天你就可以在这儿唱了。”
“好。”
“对了,你也别忘了给余毅去一封信报个平安。”
一语惊醒梦中人,谭思麟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余毅写信呢!他们众人在重庆想他念他,而他居然忘了给他们报个平安。
汽车驶过比重庆要繁华得多的街道,谭思麟还看到了许多有着高鼻梁白皮肤的洋人,但这些都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在思考如何给余毅写信。
他在车上想了很多,他想写平平安安地到达南京,想写南京的繁华街市,想写吴明承的大宅。可当他坐下来铺好纸拿定笔,却突然脑袋一片空白。
“余毅......我在南京一切安好......”
不对,谭思麟抓起纸撕了,揉成一团放在手旁。
“余毅,我平安到南京了,你还好吗?我和吴将军......”
也不对,提吴明承干什么?
说实话,谭思麟真的不知该跟余毅说什么,特别是听了吴明承的话之后。自从他跟余毅发生了不得了的关系之后,他对余毅的感觉就真的很奇妙。他不是说厌恶断袖,也不是说拒绝余毅本人,可就是无法直面自己的心意。
谭思麟就连一次都没有好好正视过自己的心,每一次在余毅面前都是假装自己不在意,假装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有没有放在心上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除了闭口不谈,他连想都不想。
余毅说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自己,却也无法解释自己对余毅做出的事情。他可没忘记,那天晚上两人之间是谁主动的。懵懵懂懂的,也就这样吧。
谭思麟提起笔,才惊觉自己陷入了和吴明承一样的境地。总是觉得随便就好,自己不抗拒就好。以为自己对余毅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深刻,其实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目光已经离不开他,脑袋里全都是他,还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余毅的那样热烈的感情对自己没有影响。
“余毅亲启:我在南京一切安好,你、阿威、思宇、春姨娘,还有众位兄弟都好吗?甚是想念......”谭思麟自十二岁开始习字,一手蝇头小楷颇有君安的风范,笔直而刚正,晕开的墨水透出一丝丝的柔软。人们常说,字如其人,这一点见过他书写的人都深有体会。“待他日重逢,必将共同畅饮几杯。谭思麟敬上。”
谭思麟随便沾了点浆糊封上了信,交到李伯手里,他自然有办法送到春娇那里去。他在信里说了很多,有对大家的想念,有对现今局势的看法,也有对未来的憧憬。他只希望,重庆不要那么快就乱成一团,纵使身在南京,他也知道余毅都多么忙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吕纯阳在洞中便开言,尊一声道姑你细听我言:说什么一身甚清闲,说什么胜似荣华在世间。看人生在世三光现,你可知这三光在哪边......”
吴明承坐在露台的椅子上,说道:“应该让你跟你师父一起唱。”
“你想我师父的戏了吗?”
“一天不听就难受。”
“吴将军,我师父这个人脾气倔,有时候也很幼稚。”
“但我就是想爱他,宠他,把他绑在我身边没办法逃走。”
谭思麟摇摇头,笑了起来,“你可不还是让他跑了。”
“那是我在让他想清楚。”吴明承站了起来遥视远方,“想清楚,这世上还有没有比我更爱他的人,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还要让他感到温暖的。”
谭思麟也跟着他望过去,他想起从前君安刚开始教他唱戏那会,他还是挺不听话的,一点苦都吃不得。君安教起来细心也严肃,学不好或者偷懒的话,那打在手心的细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师父,为什么要唱戏?”
“为了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要写不下去,在用洪荒之力来控制自己不要坑坑坑!!!!
☆、久别重逢恩师
一抬手,云袖飞舞。一张口,开声擂鼓。
台上美目清新、白净非常的小生斜斜站着,与梨园的当家花旦排在一起,竟让人觉得郎才女貌。谭思麟和金心刚刚认识,举手投足间没有那股默契。但这出《红鸾禧》排了三四天,也堪堪可以称得上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你与我配夫妻洪恩浩大,但愿得我夫妻永久永长。”
“哈哈哈……”
“相公,男子汉要鹏程万里,今乃大比之年,理当进京求取你功名才是。”
这是是谭思麟在南京梨园唱的第一出戏,来的人不少,他一唱一吟间也没有怯场,给自己赚足了面子。
刘清办事非常有效率,他跟梨园的班主谈了两次,就顺利地让谭思麟排进了这一群名角中当个临时工。然而吴明承今日有事要办,并不在台下欣赏,只叫了刘清来给他镇场子。
他今天是和南京的名旦合作,金心从小学戏,无论是唱腔还是走步造诣都比他高。今天有这么多人来捧场,算是借了她的名气。
不过要认真算,还是君安唱的旦要更好。谭思麟是他徒弟,虽然唱的是小生,但教得总不差。谭思麟这一出《红鸾禧》,算是给自己唱出了一个开门红。
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叫好声。谭思麟弯腰谢过,便跟着金心一齐回了后台。刘清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挂着他的衣服。
谭思麟换下那身行头,收拾好了自己,便起身要走。
“金小姐,告辞。”
“谭先生今天这出戏唱得可真好,我站在上面都要忘了自己该接什么了。”金心请他留步,说道:“听说您师承君先生。”
“是。”谭先生点点头。
“难怪,师父和徒弟都这般出彩。”金心还未卸妆,那上挑眼角、点绛朱红让谭思麟看得都不禁赞叹是个美人,“按辈分说,他还是我师叔呢!”
“我师父他……这两年有没有回到这里来唱戏?”
“没有,听说他现在不唱了。不过他倒是经常来找我师父叙叙旧,喝喝茶。”金心指了指被她穿在身上的那身戏服,“这还是他两年前送给我的,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师叔了,他去哪儿了?”
谭思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而金心也没有多问,聊了几句便送他出门。
其实君安现在在哪,他们全都不知道,就连吴明承也找不到一丁点儿消息。人在爱情的漩涡中挣扎时,脑子就会不够用,难怪吴明承提出要用他作鱼饵来钓君安现身。
吴宅里灯火通明,大概是吴明承已经回来了。谭思麟一下车,管家李伯就拉开了大门请他进去。
吴明承坐在沙发上,似乎喝了一点醉,整个人瘫在上边没有动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吴将军。”
“嗯?你回来了。”吴明承被拉回思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样?今天这出戏唱的如何?”
“不错。”
“你说不错,就是不错了。”吴明承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在他旁边坐下的谭思麟,“重庆来的。”
重庆来的,不是余毅便是春娇!谭思麟着急地取出信纸,差点把信封都给撕裂了。纸上密密麻麻的两页,全是讲他如何思念自己,如果爱恋自己,还有……
谭思麟越看越觉得臊得慌,这个余毅不愧是当土匪的,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他看了一半就把信折回去,准备等回房里再看。吴明承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从另一边的口袋里又拿了一封信给他。
这下谭思麟明白了,原来信有两封。一封是余毅写的,有关于两个人之间的私密情话。另外一封也是余毅写的,却是重庆的现状,狂风寨的情况,和众人的生活。
吴明承摇摇头走了,直说年轻人太多花样了,让谭思麟一顿气闷。
余毅那封“情信”被压在枕头底下,谭思麟洗了澡,靠在床头仔细阅读另外一封。信上提到了重庆如今的局势,谭思麟才知道,那座城在以最快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尽管南京这边的大力干预,可是上头剿匪的命令并没有被停下,林金山真的在暗暗纠集兵力,准备将狂风寨那一窝土匪给一网打尽了。
现在那位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何时不再坐高位了,何时就是吴明承他们烦恼的日子了。
谭思麟在南京过得安逸,虽然常常思及重庆城的人与事,但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过去半个月,他也在梨园唱个十天的戏,君安有没有发现他,那就是他们一直在猜测的事情。
这夜吴明承去听了谭思麟的戏回来,坐在大厅里和他讨论着重庆的事情。忽然李伯匆匆忙忙地从房里出来,手一伸就拉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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