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去S市拍广告了。』
张莉昀说：『你，你就这么直接透露他的行程可以吗？』
我说：『我只告诉妳而已。』
张莉昀回了一个爱心图案，说：『那你能去吧？』
我说能去，和她又说了两句才收线。小吴看见了，笑一笑，对旁边几人说：“这小梁光聊天都不吃饭了。”
大家都笑。小吴又说：“快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我说：“不是，是一个朋友。”
小吴说：“是不是女的？”
我说：“是女的，但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从高中到现在的朋友。”
小吴还是笑，对着其他人挤眉弄眼。
我干脆随便他们去想了。吃完后，小吴他们要去超商买烟，我先一步回去公司。
时间还早，部门内空荡荡的没有人，我找了杯子到茶水间去。想不到有人在那儿，而且是黄经理。
他站在咖啡机台前，垂下一只手，那手上握着手机。似乎刚通完话，那姿态彷佛有点落寞似的。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进不进去。他却已经察觉似的看来。我顿一顿，走进去了一面说：“经理。”
黄经理说：“怎么不去吃饭？”
我说：“吃过回来了。”
黄经理点头，看看我，让了让位子，“你用吧。”
不过他没走，到旁边的圆桌椅坐下。而本来我是想泡茶，这下只好煮咖啡了。
机台旁放了一只杯子，我想了想，顺手多煮了一杯拿给他。我说：“给您的。”
黄经理愣了似的才接过去。他说：“谢谢。”
我说：“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
黄经理说：“等一下。”又说：“这两天听说你也请假了。”
我停住，转身看他，犹豫一下子说：“之前您不是也建议我请假吗？我觉得很对，所以干脆请了。”
黄经理说：“但我觉得当时你并不愿意。”
我说：“呃，我那时说过回去考虑。”
黄经理静了一下，说：“其实你不请假也不要紧吧，那新闻马上处理好了，你——他那里动作真快，你们也算公开了。”
我没说话。因为是记起了那天听见的，实在很想问他关于崔祁东的事，又很难启齿，毕竟也是他的一个隐私。
黄经理倒是向我看来，说：“我知道崔祁东去见过他。”
我愣住，听见黄经理又说：“崔祁东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当时在场。”
我顿了顿，说：“其实……”
黄经理摇头，说：“这本来就是和你无关，现在顺利解决了，我希望你能忘记。”一顿，“我也要忘记。”
我又愣住，“什么？”
黄经理不语，喝了一口咖啡便站起来，说：“分手了。那照片，能拿回来的话，我无比感谢，替我谢谢沈先生。”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出去。
真正想不到黄经理毅然和崔祁东分开了。分开也好，崔祁东已经结婚，不过也表示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决定当作他不知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被拍到什么，但一定是很糟糕的情况。说起来我不太能理解那记者，拍了不立即登出去，反而主动通知崔祁东，吊了他半个多月。
想想，这半个月来，黄经理说不定也煎熬，虽然看上去仍旧平静严肃。
我没有告诉沈律岑这件事。他似乎一直在拍摄中，始终没有发信息过来。
下班后，我坐车去到新旧城区交界的一条路上。那里向来是夜场聚集，除了酒吧，近年也入驻几间连锁KTV和电影院。
张莉昀和我约在老地方。那老地方真是叫做老地方，是酒吧，和周围比较是稍微静态一点的店，不带表演，纯粹喝酒聊天的地方。
通常店里播放什么歌曲都是老板决定，今天我一进去，想不到是谢轻渔的歌，是他出过的英文歌翻唱专辑的一首。
和唱中文歌不同，那声线听起来彷佛比较开阔。我想他唱歌真是有功底的。
张莉昀已经到了。她坐在吧台，给我留了空位。我说：“还以为妳会晚到。”
张莉昀说：“老板放假，大家整天都想跑，我憋到现在走已经很好了。”又问：“喝什么？啤酒？”
我说：“行啊。”
张莉昀便敲敲桌面叫了一手啤酒，那酒保马上拿过来，冰透的，附上两只杯子。
我才注意到除了看熟悉的老大哥酒保，还多了这一个小哥。是身材和脸都不错的小哥。
这个小哥似乎和张莉昀认识，对她微笑问候了几句。他隐约地看我一眼，说：“朋友？”
张莉昀笑说：“我的高中好友，很久不见了，来找我玩，带他过来看看。”
小哥对我说：“玩得开心点。”
我点点头，微笑。等他走开，我问：“我们不算很久不见吧，而且妳说得我好像从外地过来一样。”
张莉昀呵呵笑。
我一顿，说：“什么时候多了一个？”
张莉昀说：“前两个礼拜来就发现了。怎么样？帅吧。”
我开了啤酒，一面说：“不错啊。”
张莉昀说：“你看那个胸还有腰，屁股和腿，啧啧。”
我看了看。张莉昀的话没有夸张，不过我当然不太以为然——不论如何，一定是沈律岑的身材好太多了。
我说：“看起来妳和他已经熟悉了。”
张莉昀说：“哼哼，姐是什么人啊。”
我说：“妳该不会要到电话了？”
张莉昀喝一口酒，点头。我说：“妳速度真快。”
张莉昀说：“不够快。你看，那边那个女的，比我更早知道号码。不过他只给她和我。”
我说：“妳确定？”
张莉昀说：“我磨了他好久，那女的也是天天来。”
我一顿，说：“那妳今天什么意思？”
张莉昀左右看，在我耳边说：“我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gay。”
我呆住，“什么？”
张莉昀说：“姐追人从没有超过一个礼拜对方还不开口的。我什么招都支了，快到底线了，他好像还是不懂，那他要么是个大木头，要么是——你知道的。”
我说：“不是，那干什么叫我来？”
张莉昀说：“你们不是都有什么gay达的东西。”
我默了一下，说：“哪有什么gay达，反正我看不出来。”
张莉昀说：“不是吧？”
我说：“不然当他不喜欢妳吧。”
张莉昀说：“问题是，我常常觉得他对我有好感，他不答应那个女的看电影，但他答应陪我去看展览。”
我说：“或许他刚好也想去看那个展览。”
张莉昀说：“梁四桥你非要泼我冷水是吧。”
我赶紧说：“当然不是了。”
张莉昀说：“那么帮帮我了。”
我只好问：“怎么帮？”
张莉昀想了想，说：“干脆你直接帮我问他喜不喜欢我。”
我无语，这个办法真是非常烂。我说：“能不能不帮？”
张莉昀说：“四桥，小四，小桥，看看我真诚的双眼，你舍得姐孤家寡人吗？”
我只能答应了。
不过吧台这里人太多，作为酒保非常忙，又是条件很好，谁都想搭讪，也是哪边的客人都不能疏忽。
不过那酒保总是会照应一下张莉昀，送冰水送小点心的。当我们又叫了一手啤酒，甚至提醒她喝太多不好。
他说：“你们一会儿怎么回去？”
张莉昀说：“叫车子吧，有我同学呢。”
他看看我，彷佛是不放心我护送。
等他走开，我说：“不用问了，妳直接表白吧。”
张莉昀说：“不行，万一他是呢，这么糗才不要。”
我想着这种事应该叫堂哥来的。他的gay达一向都灵。我想到了，说：“对了，上次妳不是说想认识我堂哥？他找妳拿东西，妳没有和他说两句？”
张莉昀说：“别说了，你哥太高冷。”
我差点没把喝着的啤酒喷出来。
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会有这样严重的误会。
在酒吧里混到了九点多，终于找到机会。
那小哥和另一个酒保说了两句，走出吧台。张莉昀马上用手臂拱了我一下，我只能起身跟过去。
沿途不乏有别的女性对他送秋波。也有男性。他始终应付，穿过人群向后头一条道过去。
那儿的入口窄，加上店内灯光暗，我眼神不太好差点跟丢。我赶紧过去，发现有一道门，上面的指标是厕所。
我一愣，还是进去。想不到马上被一道气力制住，我叫痛，那力气一松，听见对方说：“你不是……”
我看清楚是那小哥，揉着手腕，一面说：“是啊，干什么无缘无故的……”
那小哥盯着我看，说：“从我走出吧台，你就跟着，到底想做什么？别说你也是来上厕所。”
我解释：“我没有恶意，我是因为张莉昀拜托我来问你一件事。”
他说：“张……她有什么事拜托你问？”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她追你一阵子了吧？你好像……咳，她就想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他没说话，仍然盯着我，那目光有点闪烁不定似的。我一顿，又尴尬，说：“你，反正你记得回应她。”就匆匆地跑出去了。
回到吧台，张莉昀立刻问：“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