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即使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同事朋友小聚会的私交场合之中,也是无法毫无遮拦地跟斯曼畅谈,乱开玩笑。
斯曼说:“是有点把你妖魔化了。我就没有相信。”古志贤说:“是、是,多谢你没信他们的。不过我现在凑得这么近,是要逼你发毒誓的。”斯曼一惊,问:“什么毒誓?”古志贤又靠近了一寸,说:“比方说什么你要是把我今天说的任何东西散播出去,哪怕就是原话,没有经过你添油加醋的话,但只要是对外面人说了,你就会……烂面,爆肥……喜欢的人忽然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如何?”
斯曼一听,一口浊气卡在喉咙口,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又好说话的古秘书,平时她还亲热地叫他两声“贤哥”“小贤哥”的,竟然想出来的毒誓能够这么这么地毒,尤其是最后那一项。
她低着头纠结得很,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被逼迫的气氛,最后就用那轻纤地颈项“费力”地支起了她那颗头颅,仰视着正低头看着她的古秘书。古秘书说:“不用这么看着我。女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真地是没有用的,别枉费了心机。”斯曼最后的招儿都用尽了,只好举起了三根手指头,声音略微抖簌簌地说:“我如果对外人说了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就……我就……烂面,爆肥……我就……我就……喜欢的人忽然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古志贤听她说完了这些,虽然磕磕巴巴的,可是毕竟这种对天的毒誓已经发出了,他就一派神气安闲地又回到了他的砧板前,正准备又拿起菜刀切菜,就感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振。他猜应该是他爸妈打过来的,昨天晚上他回家里面去吃饭,跟他们说了今天到文强这里来有一个很小的家中聚会的。晚天晚上他爸妈也跟他商量着到时候如果他们搬了新家,他们现在住的这套老房子是要租出去的,还跟他商量了一些那套新房子装修上的细节。
老实说,他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是说他在这里半推半就地还是想白拿人家郭竞寒的房子,而是他对这么快就让那个人渣在自己身上砸下一大笔钱这件事有着不少的迟疑。迟疑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甚至在想那个人渣对他以前那些有过瓜葛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出手大方的,一想到了还是会有一点点不太舒服,可是如果他一向是出手宽绰,那他反倒拿得心安理得,甚至有一种复仇的心情在里面,一种不拿白不拿的感觉。就是有些时候见到自己爸妈讨论新房子讨论得很热烈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丝以一种极细的方式涌上喉头的担忧与不适。
他总觉得,这或许就是像郭竞寒那种有钱人征服别人的方式。就是说如果自己跟他的关系也是这么快地就建立在一种有着强烈金钱关联的关系上,那指不定这关系散起来也快。
他心里的这种不舒服与顾忌倒从来没跟他爸妈说过。有时候想想,说了也白说,况且了,就说要是这关系并不靠谱,那他起码也有些实质的收获——就比如说那套房子。
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去想的人,偶尔闲下来也是会胡乱忖量一些利弊的。这或许就是一种和自己社会地位不等的人有那种关系后的可能会出现在心里的心思,他也控制不了的。
他听手机在振,就将厨房台面上那种又大又厚的厨房用卷纸拉了两张下来,将还有些湿的手掌抹干,就紧忙地掏出了手机,以为是他爸妈有什么关于租房或是装修的事情找他。哪里知道竟是“人渣”打给他的。
郭竞寒之前有一次在茶水间门口给过他几个称谓给他选,勒令他在以后一定要那么地称呼他的,他以为是开玩笑,这种事哪里有强制性的。所以之后他还是该怎么叫怎么叫,基本都是叫他本名“郭竞寒”——当着他面是叫这个本名的,在别人面前提起他来,大多数就是说“郭监制”,而在他爸妈面前提到他,则是说“小郭”,因为他爸妈也叫那人“小郭”,而且毕竟那人确实是小他两岁,既使他叫他“小郭”又有什么不可以。
而到了古志贤心里面,则是慢慢转变成了叫他“人渣”,尤其是在那人渣逼他叫他“老公”又或是“亲爱的”的时候,每次扭捏半天,好不容易叫出口了,他就为了弥补这种不甘与口亏,以及这种憋屈劲儿,总要跟着在肚子里暗暗叫他几遍“人渣”以舒泻心中的这种不痛快。
所以他就是觉得,人渣就是有病。两个人都不小了,还非弄得像是那种高中或大学里两个毛头小子在偷偷谈时的那种样子,非得学人家一男一女的。都不清楚那人渣心里面到底是在过一种什么瘾。反正人渣有的瘾他都没有,他就是一个外人眼里正常的男人,以及同志中一个正常的gay,那种想在一个男男关系中扮演一个女性角色的心理瘾癖他是真地一点都没有。
所以当他接起了电话,手机那头传来的第一句是:“老婆,我想你了。有没有想我呀?快点叫一声‘老公’来我听听!”这个古志贤就木立在厨房台面前,背对着一个虽然已发毒誓但也不确定是否能够保险万全的八卦女人斯曼,跟着就是整张脸都绿了。绿完了红,红完了绿,绿完了又红……周而复始,永无了期。
等终于找回了自己原有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原本该说“我想你”的,可碍于斯曼在场,他就只说了“我想”,连“你”字都省了。
那边的人渣哪能饶了他:“什么‘我想、我想’的,说得不清不楚。来再说一遍!”
古志贤趁着脸绿的时候,转向了斯曼,他怕自己脸红的样子叫这女人看见了,所以就拣了一个脸绿的时候转了过去,用一双滞暗的眼眸盯在了斯曼的脸上,用喑哑的声音说:“斯曼,到客厅找文强把小电风扇拿过来,我要对着吹。”
他是想支开她,可是斯曼哪里肯走,就一直磨磨蹭蹭的。他朝着厨房门口一呶嘴,说:“别愣着了,快去呀。”斯曼这才放下了手里正摘的菜出去了,连手都没在厨房的水池子里头洗。
出去了后,文强问她:“菜摘完啦?要不要我帮什么忙?”斯曼略扁了扁嘴,问文强客人来了上哪个厕所。文强将她领了过去,她只是把手上的泥污洗了洗。洗净了后,又扯了些卷纸下来吸干手上的水。
她当然不会真地跑去问关监制要什么小电风扇,只是又回到了客厅里,在关监制身旁坐了下来,说贤哥在里头跟家人说些什么话,她也不方便听,就先出来了,先一起看会儿电视吧。
关文强听了,就把摇控器给她,让她随便看吧。她则说不用了,就跟着他看一点也就行了。
第43章 番外二
伟仔被人睡了,睡他的那个人叫“阿楠”,全名谢应楠。
这个人很有钱,所以伟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不原谅他。
他最记恨的其实只有一点。就是这个人剥夺了他对自己的第一次的记忆。没用的他喝了两罐啤酒就睡死了过去,一觉过去什么痛什么爽都不记得了,只在后面残留了一点不舒服给他,算是给他的唯一回忆。
死阿楠!难道不知道回忆是无价的吗!
伟仔在那次事发之后,就单方面决定:一段时间内都不要跟那个人说话,打电话来也是不接的。
他要借着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快,并且一定要让那个人心里知道他是有多么地不快。否则他表达出来干什么?
伟仔和古志贤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种。古志贤一想到自己是男人,却还要用其他男人的钱,就浑身不自在,而伟仔就不一样了,他很会哄男人给他花钱,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样一种性格与他是不是一个好人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性格仿佛也是他的一种天性。
伟仔从前就是这样的。他在和这个谢应楠暧昧之前跟两个男人交往过,却一次也没陪人家做过些什么,但是他也照样花人家的钱,可人家一说到要试试某些早该可以试试的事情时,他就又是一副这也怕、那也怕的样子。不过他是真地这也怕,那也怕,这个倒也不是装的。他好吃懒做,并且不停地享受着自己的美貌,却最怕疼与最怕麻烦。他觉得做那事肯定很疼,所以他不喜欢。
他如果是一个女人,他会十分惹其他女人讨厌,就是那种就算没有抢别人男朋友也会惹其他女人讨厌的女人。
他有自己的女性朋友,聊天或出去玩时,他从来不跟她们说他会花别的男人的钱这一件事。但他会偷偷地听那些女孩子说她们跟她们男朋友的事情,他心里会有所筛选,他会仿照她们的一些做法,也用到他所交往的那些男人身上。他只跟十分漂亮的女人做朋友——他不是那一类很脆弱的、怕被大众人群排斥的gay,他不像那一类一样可能会觉得有个女的肯跟自己做朋友就算是不错的了,他从不这样想,他就连朋友都要挑一挑的,他只要漂亮的。因为他觉得漂亮女人对待男友的那种风格是中人之姿的那一类女人学不来的,他只想知道漂亮女人会与男友怎样相处,他不要学那种委曲求全的、仿佛很贤良淑德的那种。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