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女生的观察已经观察到了心里,他只等着哪一天可以不用在两个性别之中切换,他想留自己的长头发,只要一个B罩杯的不大不小的胸部就好,还有不要再看到下面有那根东西才好。说实话,那一根没事时耷拉在那里时还好,可是看到它在自己身上竖起来时,那种感觉要多怪有多怪。所以最初开始吃药时,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个在自己身上直立起,最好它在被切除前一直是有勃^起障碍的才好呢,所以他才服那种药。他一开始吃药时,倒也真不是为了皮肤变细腻,他本来皮肤就够好了,用不着这个东西帮忙,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看那个东西挺立时十分碍眼。
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跟他说不许他再吃了。他为了讨他金主的欢心,当然慢慢地就放下了,不再去碰那些东西了。可是他又有点迷茫,因为这是一件已经被他谋划了很久的事情,难道真地就这样放弃了。
这一天是十月十号星期六,距离上次他们两个跑到琛城去过中秋已过去了好几个礼拜了。这天晚上快十二点时,伟仔和阿楠窝在同一个被窝里,准备看一会儿剧就睡。
这种时节在北方都已经快入深秋了,而在这个很南的地方,却还是很热。天气仿佛在跟人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在跟人开玩笑一般——总在尝试着入秋,可就是不入。偶尔见一天两天刮起了微凉的秋风,可是跟着的一天又忽然直接气温蹿高,变成暑热难耐的样子。
这一天周六白天时气温还是挺高的,大街上不少人穿短袖,到了晚上气温却又陡地降了。伟仔深深地缩在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只脑袋。阿楠问他:“这样看还看得到吗?”他说:“还行,还行。”
阿楠不像伟仔那样怕冷,他没躺进被子里,而是半坐着,背靠着床头板,而那个手提电脑则是隔着被子支在了他的大腿上。伟仔的头离坐着的阿楠的肚子很近,过了一会儿,伟仔跟阿楠说:“不如把电脑放到我肚皮上吧。”
阿楠瞥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想着电脑底座够热,所以想它隔着被子焐热你的肚皮啊?”伟仔也不回答他,就求他快点将电脑挪到他肚子上。阿楠只能将电脑挪到了他肚皮上。这手提电脑散热不错,所以他们也没放在什么有散热风扇的支架上,就直接放在了被子上面。
伟仔焐了一会儿了,就开始觉得肚皮够暖了,而电脑又太重了,且这个角度看又看不太清了,总之嫌它烦了,就又让阿楠给他把它挪走。阿楠就把电脑又搬回了自己大腿上。伟仔侧了个身,把头垫到阿楠肚皮上去,就这么看剧。
阿楠伸手将被头向上扯扯,盖住了伟仔的肩,还不忘了重新强调:“我就跟你说那种药不能吃,你看看你都停药多久了,算一算都有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可是你还是这么怕冷。”
女人比男人怕冷,伟仔自从吃了那个药,也开始怕冷,有时候好像比女人还怕冷。他过去经常在大夏天穿着与季节违异的衣服,别人穿吊带,别人恨不得不穿,他却会穿一件中袖或长袖的外套罩着;别人在空调房里顶多穿一件空调衫,他却恨不得拿件薄羽绒披上。
现在比之前每天不间隔地服药时期是好多了的,可是现在他还是比一般男人要怕冷。阿楠像个火炉一样,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睡衣就这样上半身露在被子外,而他却要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还得一边听阿楠教训,“数落”他以前吃药的那种行为的种种不是。他才不会跟他去顶嘴,他犯不着跟他过不去,他爱说什么,他就听着就好了。反正这人是他的金山,他也不贪心,每天悄悄地挖一小铲子,也算是不少收获。伟仔每天都想着怎么挖,哪里还会把精力浪费到跟他顶嘴这种蠢事上面去。
难怪古志贤以前说过:“伟仔,跟你待久了,也不用太久,就连着待三天吧,就很容易变得三观不正。”而那个时候伟仔好像回他:“三观?什么三观?”
阿楠和伟仔现在睡前看的剧是一部都市伦理剧。忽然放到一个剧中都已四十几了的女人渴望生一个自己的小孩。
伟仔本来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可是那一个剧中情节都已经播过去很久了,伟仔忽然说:“阿楠,你说我变性这件事是一件违背生理以及身体健康的事情,要动大手术,不值当。可是那种到了三十五岁后的高龄产妇呢?她们就是想亲自生一个自己的小孩,也一样要冒很多的危险,刚刚电视里面说了,什么孕期高血压、糖尿病啊什么的,不也一样危险。可是她们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孩,这种欲望可以战胜一切恐惧,什么大手术,什么生命危险,人家都可以不考虑。就是心里想要得到……”
他忽然不说了,因为他发现阿楠脸色变了。阿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不下他有一点异议,仿佛他伟仔是一个没有自由意志的人,而只是一项他的附属品。而伟仔又一向是个聪明人,吃得咸鱼忍得渴,做附属品又怎么样,如果做一件没有自由意志的附属品赚得的比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赚得的要多几千倍,那他情愿做附属品——又有谁不情愿?只是正好伟仔有这个条件做这样的附属品,而他又正好会利用自己的这个价值罢了。自由意志值几个钱?
他看到阿楠的脸色变成这样难看的一种颜色,整个脸部线条变得十分地僵硬而且峻整,他确实被吓噤住了,他不敢再就这个问题再多发表一个字了。
阿楠一直一句话不说,根本不回应他半个字,连哪怕一个用鼻音发出的哼声都没有,房间里就是一直的一片死寂,只有那个电脑上的剧还是叽里呱啦地播放着。而不管它放得多么热闹,仿佛也与这房间里的死寂是归于一处的,因为房间里看的人都已不在意它放的是什么,那它也像是已死了的一般,只管着自己放完了一集再自动跳转到下一集去。
房间里头一直僵到了一点半,阿楠把电脑关了,单手拿起后又伸长了胳膊一放,放到了床头柜旁边的写字台上。
而他因放电脑的动作而侧抬起了肚子,就那么自然地将伟仔的头拱到了一边去。伟仔一声不吭地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又往下将身往被子里埋了埋。
阿楠顺手再拧熄了床头灯。
他也将身体往下滑,没入了被子中。
在黑暗之中许久,他开口说:“有我在的一天,你什么变女人的事情想都别想。你如果不喜欢你自己的身体,那你现在就学着喜欢你自己的身体。如果你想着以后用你每天从我身上攒下来的那点小钱去做那种手术的话,我告诉你,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在你身上用一分钱。”
伟仔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在黑暗里竖着两只耳朵听着。那一种黑暗里的声音,仿佛不是从他耳畔传来的,而仿佛是从他上空就这么压下来,压到他身上,宣誓着他的命运,跟他说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个给他钱花的人确实是会给他钱花,不过有条件,也有前提,就是他必须得听话。
他现在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太响,他怕轻易就惹得阿楠说出更多的命令式的话来。
而事实上,他心里确实也怕阿楠会因为这件事情的意见不同而不要他。其实仔细想想,阿楠算是不错的,既不是什么性^变态,也不是什么性^虐待狂,阿楠只是不许他变性。比起那些什么变态虐待狂的有特殊怪异要求的金主来说,像阿楠的这种“强制性要求”,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他其实没必要非在这件事上跟阿楠意见不同,只是偶尔他还是会有一种不甘心冒上心头,让他无意识地非得去念叨两句——就像刚才那样。
阿楠在黑暗中也留神听了一下枕边的气息,发现伟仔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压得极弱,仿佛不敢说话了似的。本来也是,刚刚看剧那会儿,他说了那么一篇废话,还说了那么长,当他自己多有理似的,跟他说过多少次这个事情在他这里是明令禁止的,他竟然还有胆子将它拿出来当桩事情一样地讨论。有时候想想,真是太纵容了他,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他自己几斤几两。
阿楠也不再多说了,在暗夜里,用鼻息的声音与感觉摆出一种“就这样吧”的“姿态”,侧过身去,背对着伟仔。好像他要背着伟仔睡上一夜的架势。
伟仔被他这样冷落了十来分钟,忽然小心翼翼地向阿楠的背凑了过去,再将头越过阿楠的上面的那侧肩头,在暗中对上了阿楠正睁着的晶亮的眼,认真地问:“阿楠?你几岁发现自己是同志的啊?”
伟仔现在有他的疑惑,他以前没细问过阿楠,可是现在顿然发现阿楠似乎对他的男孩的身体特别感兴趣,难道不是吗?否则干嘛老是这样“威严”地阻止他变性。所以才选择在这时开口问清楚阿楠。
阿楠一听,略偏了头朝上看向他,问:“为什么这么问?”
伟仔说:“不然你干嘛这么执着……”他本来想把话说全的,想说“不然你干嘛这么执着地不让我变性?”可是这人刚为这事对他大声训斥过话,他现在嘴上也有点顾忌,有些字眼好像比较敏感,他也不太敢直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