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夏行思刚才不知道去哪里了,回来后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看这样子,肯定是出事了呗。”
“最近怎么事这么多啊,谢医生刚出了事,现在夏医生又变成这样了。”
“就是……”
在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夏行思拖着疲惫的躯壳回到了自己的诊室。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诊室里那个高大的白色身影。
他下意思的一愣。
张诚悠回来了?
他的脑袋有些迟钝,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张诚悠和他请假了,中午才回来上班。
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吗?
他愣愣的扭头去看墙上的钟,果然已经快到12点了,原来他去了这么久,真是浪费时间,浪费了一上午的工作时间。
“大叔,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以为忙完就可以见到你了呢,但诊室里却没有人,问别人都说不知道,我正奇怪呢……”
张诚悠看到夏行思,一下就欣喜的奔过来,拉住夏行思的手,开始叨叨叨。
“大叔,你干嘛站在门口,进来啊,大叔,难不成你上午是去偷懒了?哦~我懂~大叔也学会偷懒了~”张诚悠笑的贼贼的。
夏行思用迷茫的眼睛看着张诚悠的笑脸,怎么看,觉得张诚悠也不像会是扯谎骗人的坏人。
他想起谢正鸣的话,抓住张诚悠的衣袖,急切地问:“对了,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张诚悠说的正开心,被问的一愣,不太自然的扭了一下,然后甩开夏行思的手,摸了摸头,转过身,干笑了几声:“大叔,好好的干嘛问这个啊,反正就是草场大学啦,你不要管这个,反正我会好好跟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翻夏行思的诊桌,“大叔,你的桌子好乱啊……”
不太自然的掩饰动作。
夏行思全都看在眼里,他觉得心往下塌陷了一点点。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张诚悠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像一团白色影子。
猛然之间,他看到白色影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他一怔,走过去一把抓住张诚悠的袖子,力气比往常都大,张诚悠也不好挣脱,只好问道:“大叔,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上午到底去干什么了?”
夏行思却没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紧锁在张诚悠的袖子上。
米色衬衫的袖子从宽松的白色大褂的袖子里露出来,清晰的看见,衬衫的袖子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污渍。
身为医生的夏行思很清楚,那块红色污渍,是血。
他恍惚了,想起谢正鸣的话“没想到却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真是巧呢,巧的,简直像是安排好的……”
就像,安排,好的。
☆、第 39 章
“大叔,你怎么啦?从刚才起就怪怪的。”张诚悠把袖子从夏行思的手中抽回来,藏在身后,干笑了两声,道。
“你袖子上那是什么?”夏行思没有回答张诚悠的问题,不依不饶地伸手拉过张诚悠的衣袖,固执地问道。
“这个啊,这个……只是今天早上吃早餐不小心沾到的,番茄酱。”张诚悠踌躇着道,又很快露出笑容,摸着脑袋,笑的和平常一样阳光洒脱,看上去毫无心机,“想换来着,但忘记了,就直接出门了。”
夏行思的目光盯着他一直放在身后的手,又看了看他笑着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吃午饭吧。”他垂下眼帘,回到自己的诊桌前,开始整理一上午没有人坐过的桌椅。
“好啊,你想吃什么?”张诚悠走过来,用漆黑的眼睛认真无比的看着夏行思,语气低沉地问道:“大叔,你上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就像放慢了速度的留声机唱片,缓缓的拖着缱绻的情绪,似乎又带着什么不可明说的东西。
夏行思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的睫羽微微颤抖着,缓缓的抬起眼帘,透过刘海的缝隙,看到张诚悠温情俊朗的面孔,心头不禁一震。
“刚才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你连假也没有请,就急匆匆的冲出去了。”张诚悠的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往前倾,距离近的几乎贴到夏行思的脸上。
“……我。”夏行思张开嘴唇,唇瓣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心跳的很快,却又好像在阻止自己说什么似的。
“我刚才听他们,谢正鸣今天早上出车祸了?”他温柔的打断夏行思的话,用不急不慢的语气,缓缓道,“你,是去看他了吗?”
他的语气温和,却又有几分暗欲的危险。
夏行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受伤的严重吗。”张诚悠仍然笑着,笑的脸如同一张假面,“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他有和你说什么其他的话吗?”
夏行思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惊愕的情绪从他黑色的眸中划过,又很快消失。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张诚悠的脸近距离的放大在自己的眼前,笑的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温柔,无可挑剔。
“他和我说了很多话。”
夏行思注视着张诚悠乌黑的眼睛,黑的那么纯净,缓缓开口,声音低浅。
他说着,眨了眨眼睛,睫羽微微一颤,一粒灰尘从睫毛间滚落下来。
光怪陆离的光从他的头顶倾下,如同流金的水,从他发间的缝隙中缓缓流下,三三两两的洒在桌面上,变成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光影,温柔又杂乱。
“那他都和你说了什么?”张诚悠始终微笑着,笑的越发温情俊秀,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笑的如同两弯清澈的水洼。
“那你先告诉我,你在国外上的大学,叫什么名字?”夏行思不卑不亢,固执地问道。
张诚悠的嘴角僵住,沉默的看着他,笑容有些僵硬。
诊室里安静极了,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都停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
张诚悠顿了顿,仍然用温柔的语气,一层不变地回答:“我刚才告诉过你了,不是什么好学校,所以我才需要你教导。”
语气真诚的就像当初院长对他的嘱咐。
“是吗,原来罗彻斯特大学在美国是那么糟糕的学校。”夏行思垂下眼帘,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手中继续刚才整理桌面的工作。
“……”张诚悠一怔,好久没有说话。
整间诊室里,只有夏行思手中报告的翻页声,哗啦作响。
张诚悠看了他许久,终于收起了笑容,像一把终于打开了的扇子,神情静肃的有点吓人。
“……中午了,我要去吃饭了。”夏行思合上报告,收起来放进抽屉里,解开扣子,把白大褂整齐的放在椅背上。
张诚悠愕然的怔住,一时间弄不明白他的心思。
夏行思缓缓的从张诚悠身边走过,他的目光像束干净明淡光,从张诚悠的脸上淡淡扫过。
张诚悠此刻思维很迟钝的还在懵懂中,完全弄不明白夏行思此刻的心思,身体却反应的很快,立马转身就拉住了夏行思的手,形成一个巧妙的姿势,就像分手后男生伸手挽留女生的画面。
他从身后看着夏行思的侧脸,平静而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在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他看着那张平静的脸,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他咬了咬牙,语气沉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话音刚落,他就明显到自己手中的夏行思,身体一颤,然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总是这样,快速的把情绪隐藏起来,不对任何人说,好像别人都会取笑他似的。
夏行思感觉包围着自己手的温度,这种熟悉的温暖,他怔了怔,还是挣脱了他的手,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就直直的朝门口走去,只淡然地留下一句话:“下午上班别迟到了。”
这句简短的话像一阵轻风从张诚悠的耳边扫过,接着就是一道声音很响的关门声,震的墙皮都快震下来了。
整个过程速度快的就像在逃避什么,只留张诚悠一个人大眼瞪着墙壁。
那个谢正鸣,还真烦人,这样了都不安静
张诚悠颓废的坐在刚才夏行思坐过的位置上,抓了抓头,心情报暴躁的想。
“学长,你今天怎么好好的出来吃饭?“被夏行思拉出来的言宗坐在和恩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对了,张诚悠怎么没有来?中午我看到他回来了啊……”
说着,他疑惑的摸了摸下巴,看向脸色有点凝重的夏行思,他伸出手在夏行思的面前晃了晃,“学长,你怎么啦?”
“没事,吃饭吧。”夏行思匆匆收起恍惚的眼神,低头道。
“学长,张诚悠怎么没有来,你平时不是和他整天都在一起的吗?”言宗不明所以,神经大条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夏行思的心思,左顾右盼地道。
现在言宗叫张诚悠都不叫“张医生”,而是叫全名了,可见他们相处的不错。
张诚悠的人缘现在真的是很好,不过,以他的身份,他就算性格很差,大家也会表面上装作对他很好的样子。
“学长?你又走神了?今天你是怎么了?”言宗推了推夏行思的肩膀,越发觉得今天的学长很诡异,“好像中午回来后就变的奇奇怪怪的,和那天早上开会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