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没有看我们俩,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抬头凝视着墙上的书法,良久,才从新坐回自己的位子,说道:“谁说我们这里的那一件丢了?”
我疑惑道:“不是说遗失了吗?”说完看了看一旁的老殷,老殷也有同样的疑问,表情和我一样。
女馆长解释道:“我也不瞒你,其实是这么回事儿,去年我们馆购置了一台陶瓷年代测定的仪器,将馆里所有的陶瓷进行断代检测的分析,是我们的操作员不熟悉机器的运作,操作失误,所以压碎了。”
女馆长的解释合情合理,我虽然对这样的结论难以理解,但是馆长这样讲,我再质问显然不够礼貌,那一件怎么样且不去管它,但是眼下这一件是要搞清楚的,便问道:“您说我这件得来的合法吗?”
她微微一笑,道:“既合法也不合法,为什么这样说?现在关于文物的法律还有欠缺,法律的原则都是讲证据,这种原则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这件东西是怎么来的,谁都说不好,你说我的东西是盗墓盗来的,或者是从别的地方盗来的?那证据呢?在哪儿?是哪个墓?墓里还有什么?谁见过?东西到底是谁挖出来的?怎么就会在我的手里?所以很难判定。虽然明明知道,这不是什么传承有序之物,却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我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也对她报以一笑,馆长却道:“不过,我们倒是希望您能将此物捐赠给我们博物馆,这对我们的研究和考古有非常大的帮助,当然,一切都凭您自愿,我们不强迫的。”
她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给我一种相当和善的样子,我再三感谢,表示回去会作一番考虑。说罢,便有起身告辞之意,馆长看出我们的心思,又从新站起来要送我们,我和老殷赶忙道谢。临出门时馆长将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我一再表示感谢。出了博物馆大厅,我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史袁青。
在外面的停车场,便和老殷商量一会儿回茶叶店,叫老周一起去吃饭,听见后面有人追了过来。我们回头一看,是那位馆长的助理。
张助理道:“我们馆长希望您留个名片。”
我一阵惭愧,说道:“我没有名片。”
“我有。”老殷说道:“咱什么都缺,就这个多得给不完。”
张助理接了老殷的名片,看了看我道:“您还是说一下您的电话号码,我记一下。”
我说道:“不用了,真有事儿,你就打给他,我们俩是一样的。”
老殷满脸殷勤地笑道:“没事儿,你就打给我好了,我能为张小姐效劳,自感荣幸之至,我看张小姐年纪轻轻,就能在这博物馆长手下做事,想必这识古的本事自然了得,若有一天淘换到什么好东西,还想请张小姐替在下把关,望张小姐不吝赐教。”老殷左一个张小姐又一个张小姐地叫着,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张助理的脸没有移开。
那女子被老殷说得脸颊绯红,面似桃花,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您过奖了。”说完便转身进了大楼。
老殷望着张助理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喃喃说道:“我怎么看她觉得那么有缘呢?”
我不由冷笑道:“你又犯什么花痴?说不定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老殷斜了我一眼,却也并未生气,脸上露出一丝诡异。
一路上老殷不住地抱怨:“你丫的得请客啊,得着宝了,我可一天生意没做呢,好几个客户电话都没接,耽误我几十万的收入,你得请我吃大餐。”
“好,请你吃炒肝儿。”我笑着说道。
“艹,炒肝儿也叫大餐?”老殷骂道。
“你来两份儿,在给你加个鸡蛋。”我说道。
“呸,什么吃法?”老殷骂了一句。问我道:“你怎么就一下子看出羊角长得不一样呢?”
我答道:“你去我那里之前,东西给老周看过。”
老殷道:“他发现的?这老家伙有两下子啊?你还别说,老家伙肚囊儿挺宽,古玩儿里还真没什么难得住他,你说他这么好的眼力怎么就摆摊儿修鞋呢?说实话,他修鞋的手艺不怎么样,不专业。找机会我得损损他”说完嘿嘿一笑。
回到茶叶店,老周还在,正一个人在那里喝茶呢。
我问道:“茶叶怎么样?”
老周却不以为然道:“不怎么样,这02年的易武生饼的味道和包装上的年份不符,山头也不对,你就打算拿这些B货来经营自己的后半辈子?我再告诉你,今天上午一个客人都没来。”我尴尬一笑,学着西方人的样子耸了耸肩。老周将茶杯放下,问道:“事情解决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说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三个人就在附近一家川菜馆落座,随然是饭点儿,但是店里没有客人,点了四样儿菜一瓶二锅头,在上菜的间隙,我将在博物馆里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老周听完不由露出一丝兴奋,将酒杯倒满,一饮而尽。大鼻子渐渐通红起来,说道:“小子,可惜了,要是两件儿都是你的,那就值钱了。中国人嘛,最讲究的就是完美,讲究对称,有左就得有右,有南就得有北,东直门对着西直门,东暖阁对着西暖阁,缺一不可,这件东西估计不值一万,但是如果两件搁在一起,又岂止十万呢?”
老殷在一旁发出一丝冷笑,道:“老周头儿,你这学问比你这鼻子可是大了不少啊。”老周瞪了他一眼,老殷却装作没看见,接着道:“昨天我和老刘发现一个问题,几座古城,有东城有西城,有南城却没有北城。你说中国人讲个对称,讲个完美无缺,可是建造那么大个古城的时候却找不着北了?”
老周早上刚听我说过关于古城的事情,我也说过这南城在北实在是不合情理,老周思索了半天,摇头道:“不好说,虽然这些村子名字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还不清楚,不过这里似乎是有问题的,不实地考察一下,不好下结论。”
老周的话正和我的心意,便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倒想亲自去看看,小白正好回来看着茶叶店,我也好出去散散心,最好找到老殷的那位老乡,问问他这只羊到底怎么来的。”
老周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老殷在一边急忙说道:“你们去?我也得去,那是我家啊。但是,时间不能太久,我这好不容易熬到区域经理,别再因为这么一件不着边儿的事儿给耽误了。”我和老周相视一笑,便不再做声。
川菜馆儿的饭菜手艺糟糕,麻婆豆腐酸不拉几颇有一番山西风味,菜没吃几口,三个人却喝光了一瓶二锅头。老殷酒力不济,嚷着要找地方睡觉,老周也说时间不早了,他要先回去了,既然大家决定去内蒙古,就要好好合计合计,尽量将事情想得周全一些,出了饭馆,我们三人各自告别,老殷由于喝了酒,就打车走了,我独自回到茶叶店,今天没心思开店,反锁了店门回里屋睡觉了。
刚觉得迷迷糊糊,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一片荒野之上,四下无人,周边一团漆黑,影影绰绰觉得前面有一丝光亮,便朝着那片光亮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片湖泊,月光反射在湖面之上,形成的光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湖中立一颗大树,树冠硕大,我正惊奇之际,听得树上一声尖利的叫声,一道白光顶天立地,一条金色巨龙从白光中腾空而起,奔我扑面而来,我“啊”的一声惊叫,便清醒过来。
唉,原来是南柯一梦。
耳边电话铃声不断,看号码,没见过,接通后,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道:“您好,是刘玉辰先生吧。”
“是,您是?”对方半天没有回话,我续道:“你要不说话我挂了。”
女子声音道:“等一下,我找您有事。”
我隐隐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还是问道:“我问你是哪位。”
女子声音道:“历史博物馆的张助理,还记得吧。”
此刻我已完全清醒过来,说道:“哦,记得记得,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张助理道:“我想问您,您今天的那件陶瓷小羊是否打算出手。”
突然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便警觉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张助理道:“我打算收您这件东西。”
我顿生诧异,说道:“你?对不起,东西不能给你。”说完我已挂了电话,酒劲儿还没过,只觉得脑袋胀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但还是没想起来。刚刚躺下,眼睛还没合上,电话铃声又想起来。我接通,问道:“谁呀?”
一个声音说道:“还是我。您再考虑一下......”还是那位女助理。
我没等她说完就将电话挂断,心中暗自骂道:“老殷你个孙子。”想到此处便拨通老殷电话,对方刚接通我的电话,我便大声骂起来:“殷浩明你丫的怎么没死?谁让你告诉她......”
一个声音说道:“刘老板,是我。”
我一听,却是小白的声音,又看了看手机上拨出的电话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便问道:“小白?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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