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我是饿了……”千万别把我送到医院那个鬼地方去。恍惚间我已趴在了他的背上,这让我想到了谢池的怀抱,他总喜欢横抱,给我悬在半空的感觉。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挽救我的中国餐馆,居然有粥,有我爱吃的几个小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而刚才胸闷的感觉也消失了,难道我真是饿的?太奇妙了!
杜枭看着我吃饭,肯定觉得我在贫民窟里生活,一脸疑惑。
“呵呵……你不知道,我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喜欢这些。”我指了指碗里的粥,还有桌子上的中国菜。“哦!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云开。”云开?他在美国?
“他也来美国了,出什么事了?”他低头看着我碗里的粥,不说话,是不想告诉我吗?“到底怎么回事?”
“杜若!我问你,你喜欢云开吗?”他突然问这么一句,问得我措手不及。
“我……我只拿他当朋友……的那种。”
“那谢池呢?谢池又是哪种?”
“是……”
“杜若!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别这么激动好不好,餐厅里这么多人,我的脸唰一下的就红了,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他看我这样子,恢复了平静,继续问,“是吗?”声音比先前小了很多,像是问一个孩子,怕吓到他。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
“就是喜欢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是吗?”他搅动手里的咖啡。“你是来要债的吗?是吗?”
“什……什么?”要债?说的我跟死乞白赖求他们照顾我一样,本来我一个人好好的,是他们来招惹的我。虽然后来挺享受谢池的照顾,可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吗?除非,他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这么说?请你把话说明白点儿,我不懂。”
“对不起……就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他眼神慌乱,像是刚从一场梦中醒来。“我先走了!”
“等等!”他起身要走,我叫住了他,他便又坐了下来。“告诉我,云开出什么事了?”直觉告诉我,云开一定有事儿。我问的有些焦急,天知道,我是会为他焦急的。
“呵呵……你和他有时候真像。”他看着我望向他的脸,冒出这么句话来,搞得我稀里糊涂。
“和谁像啊?”谢池?还是云开?我觉得我和他们都不像。
“没……没事。谁也没有。”他慌乱的喝了口咖啡,眼睛扫向别处。他说话怪怪的,看着我的时候,好似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告不告诉我?”我把他从梦里再度拉回来。
“你……真想知道?”语气里带着犹豫,但让我感觉,他想告诉我了。
“嗯!想!”我说的无比坚决,再让他动摇一下,就能知道云开的情况了。
“云开他……粉碎性骨折,在医院!”粉碎性骨折?
“很严重?怎么搞的?”被我一问,他有些懊恼,还带着点气愤,但是他没回答我。“是不是那天……”那天在机场,他哭着跑出去,不会就是那天……坐在飞机上有的不安感觉,难道就是……
“我走了!”他这次走的坚决,我无法阻止。
“他在哪家医院?”我穷追不舍。他没告诉我,走出了餐厅。
在妈的帮助下,我找到了那家医院,我在心底佩服了她一下。
一张憔悴的脸,冷漠的眼神,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尽显安静和颓唐。
“你是忘不了谁?他,还是杜若?”这不是杜枭的声音吗?“值得吗?”云开不发一言,我紧握门拴的手抽了回来,不敢进去。“你是忘不了杜鸣,是吧?”杜鸣?是谁?怎么也姓杜?“我前天遇到杜若了,在唐人街。他差点晕倒。”
“晕倒?怎么回事?”
“呵呵……一提到他你就来劲了?不再一副死人相了?你……喜欢杜若,真的喜欢?不是因为他和杜鸣……”
“不要再说了!”脾气说来就来,跟夏天的暴雨似的。
“可……杜若喜欢的……是谢池。”
“我告诉你不要再说了!”声音中夹带着愤怒和凄凉,听得人心里难受。就为他们的对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我拒绝了他,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来干什么?炫耀我的幸福,还是耻笑他的痛苦?还有那个杜鸣,搞得我莫名其妙。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开了。
“杜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杜枭明显很吃惊,他没有告诉我地址,可我就是找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说云开骨折,很想见他,现在来了,反而不敢见他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把手里的花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要走。
“杜若!别走!”云开单腿蹦着向我们靠近,杜枭连忙去扶他。“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见我?”这句不复先前的那声“别走”,语气变得冷漠,不知道他是想让人留还是想让人走。我站在门口,迈不动步子,身体在瞬间变得比铅还沉。“你在那当模特呢?这里没画家!”
“哦……云开……我……对不起……”紧张,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非得这么刺激我是吧?我讨厌听这三个字!”他说的轻松,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沉重。他接过杜枭手里的花,“听说杜若是种花,下次拿杜若来!”
“啊?杜若花……是初夏开。现在……估计没有。”还能谈笑风生吗?
“哦?呵呵……”他尴尬地笑了笑,在杜枭的帮助下把受伤的腿吊在高处。杜枭说要留我吃午饭,然后借故离开。说实话,我不想拒绝,因为我想吃中国菜啊,中国菜。
第十九章
看着他受伤的腿,心里惭愧不已。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我就成千古罪人了,我怎么能原谅自己。“你……你的腿……”
“杜若!我的腿要是废了,你会照顾我吗?”难道真的?不,不可能!“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吧?”是我走那天吗?真的是这样吗?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恐怕真是这样了。“怎么不说话了?呵呵……杜若!你……”
“如果是真的,我会照顾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只要想到我是间接伤害他的凶手,心里就很难过。
“呵呵……那你的谢池呢?”他脸上流露的喜色,像是打赢了一场战争,我尽收眼底。是啊!谢池呢?我刚刚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想到他吗?“你果然和他很像,杜枭说的没错。”他看着我的脸,想掩饰什么,又无法做到。“是不是不会拒绝人?”
“你在说杜鸣,是吧?”
“你都听到了。”没有疑惑,没有惊讶。
“你喜欢他。”
“嗯……以前。和我一起喜欢他的还有一个人,你猜是谁?你认识。”我认识?谢池的名字就在脑海中窜了出来,我自己都毫无防备。“是谢池!猜到了吗?”谢池,果然是谢池。听到他的名字,让我冷抽一口气。
“你们……都喜欢他,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和他很像。”天知道,我是怎么把这句话完整的说下来的。脑袋一阵发懵,心突突的跳着。
“不,也不全是,至少我不是。至于谢池,我就不知道了。”他看向窗外,眼里一片虚无缥缈。而我的世界也跟着一起虚无。我向往那光明幸福的生活,这种愿望是先于一切的本能吧,虽有过瞬时欢娱,但不能保证通往未来的幸福大道畅通无阻。我想抄近路,很不幸,在幸福的拐角处,遇到了痛苦。
“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能感到双手的颤抖,还有悲伤的轻叩。身后传来云开的叫唤,我置之不理。
街上的嘈杂声传到耳朵里,嗡嗡作响,让人阵阵犯呕,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
看到谢池的那一刻,我压抑了一路的泪水倾泻而下。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然后用手擦干我脸上的泪,可是那液体今儿就流也不尽了,他说,这见面礼也太大了吧,我受不起啊。想到云开的话,就想到那个什么杜鸣,我推开他,做到沙发上,不发一言。
“怎么了?去哪里了?”
“这小子去见……他一个朋友!”妈端着两杯咖啡出来,我希望她端的是茶,因为谢池喜欢喝。他说经常喝茶对身体好,但他不让我喝,说我喝茶对身体不好,因为我有病。谢池,你就整天拿这个病刺激我吧。为此,我两天没理他。后来,他用中药和花给我专门配了一种茶,说喝了对身体好。天知道究竟好不好,他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让我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我就拿他的话当圣旨听的。
“哦?杜若在美国……有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就没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是我不知道的?”怕是心里有团火,说出的话来也带着些火气。我感到他拿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杜若,你就是太敏感,多可悲啊!稍稍一点的快乐和折磨都能把你推倒天堂或地狱。人生本身已够艰苦了,为何还要加上些虚妄且惨痛的预感呢?
“小若!谢池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发什么火啊?”我把头一低,就像一妖精露了原形一样,就是露了原形,露了我生气的原形,露了我在乎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