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丰瑜单手一提溜,百余斤重的石锁被他轻如无物的拎起,扛上了肩膀,然后阔步走到线上站好。
我深吸了口气也扛起石锁,站在了离他一箭远的身后,我原懂得没有绝对的公平,对方是皇帝总要让他一步吧,尽管看他拎石锁那样子也不用我让。
由松赞杰布来喊令,“跑!”
随着一声令下,雷丰瑜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擦!他是皇帝吗?皇帝不都该是养尊处优的吗,他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在吐蕃时也先后跟人比了上百次了,一看着皇帝起步的这架势我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从力量到速度上都堪称高手的人,我跟人家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我既然答应了要尽全力,那就是要尽全力,绝对不可以撂挑子。
于是我咬紧牙关,拼了命的追赶前面那个身影。
杰布、嘉措、噶尔多吉等等都在一旁给我加油。
“央金快跑啊,要跑赢啊。”
“央金加油啊,就当背上的是嘎姆。”
就江央才让最坏,“央金,你要是跑不赢要挨鞭子的,我会给你求情,让太子打你两百鞭子好了。”
“这个坏蛋!”不过我没心思搭理他,我卖力的奔跑着,一圈又一圈。
可是那皇帝太强了,他一遍一遍的超过我去,差不多每跑上两圈,他就会甩下我一圈。
渐渐的周围加油的声音少了,就连江央才让也都不开玩笑了,他们都看出来我已经没戏了,这场必输无疑。
可我还在跑,不止是两百头牦牛,还有我吐蕃人的尊严。何况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在一点上我至少是有胜算的,这唯一的胜算在耐力上,只要能坚持到最后,我就是胜利的。好吧,其实我定规则时候有点取巧了。
雷丰瑜跑在前面悄悄回头,看向身后紧跟着的那个呲牙咧嘴汗流满面的人。
虽然跑得极为狼狈,却跑得极为执着。
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无比执着的表情,雷丰瑜的眼睛越来越亮。那已经是十年以前了,那时戎狄十数万大军踏破了卧虎关,兵临黄河边,龙跃只有一万骑兵,数万步兵,老幼妇孺等需要保护的百姓却有数百万之多。
那时他一样战得狼狈不堪,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必败无疑,那时透过战火硝烟的他的眼睛,是否也像这样透着这种不服输,也不能输的执着。
雷丰瑜停下脚步,眼眸渐渐被泪水朦胧,他向他伸出手去。
我紧追着雷丰瑜一前一后的跑着,绕着校场跑了不记得多少圈,眼看已经累的快口吐白沫了,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我大喜,难道是后续无力了?顾不得探究原因,我一鼓作气,猛然冲过他身旁。
“赢了!”我用力丢下石锁,仰面倒在地上,笑着喘息。
“赢了!”嘉措、次仁,还有噶尔多吉他们都冲上来,欢呼着将我抛向天空,“我们赢了!”
喜悦的欢呼声中,雷丰瑜缓缓收回空空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茫然若失。
安庆捧着块毛巾走过来:“陛下,擦擦汗,这粗重的活哪是您干的,那小子干瘦干瘦的猴样居然还挺能跑!”
雷丰瑜吐了口气,丢下手上的石锁,接过安庆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时东嘎走上前来,抱拳道:“陛下承让了。”
“哪里,强将手下无弱兵。”雷丰瑜甩了甩肩膀,“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天朕也甚是尽兴,更让朕见识了吐蕃勇士的能力和坚持,改天咱们一起去狩猎,再好好赛一场。”
“一定一定。”东嘎说道。
两人这边说着场面话,却听两个没发育完全的公鸭嗓子在那争执了起来。
“看到了吧,我们赢了!”杰布神气活现的叉着腰,说道。
“看不出来?明明是我们让着你的。”龙月鼻子里哼哼着。
“哪里让了?又不是你跑,你怎么知道让了?”杰布问道。
“谁强谁弱傻子才看不出来。”龙月说。
“这两个孩子!”雷丰瑜和东嘎一起摇了摇头。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样十几岁的孩子,这一比就差的太多了。”东嘎说道。
雷丰瑜看着那边那个被人欢呼着抛上抛下的‘孩子’,那‘孩子’脸上挂着的没心没肺般的笑容,也笑了笑。“也还是个孩子样。”
“都别疯了,把他带过来。”东嘎对那边招了招手。
我被众人簇拥着,走到雷丰瑜和东嘎面前。
“陛下。”我躬身应道。
“你跑的很快,也很有毅力和勇气。”雷丰瑜说道。
“厚厚,厚厚厚厚。”我笑。
这傻样!
心中那份失落,在这笑容中却淡了下去。雷丰瑜也跟着笑了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逗逗他的心思。
然后,雷丰瑜笑着眯了眯眼睛。
看这皇帝这一笑,我突然脖子后面升起一股凉气,跟着心里打了个突,突然觉得如果说我家嘎姆笑起来的样子像只小狐狸,那眼前这人笑眯眯的样子,就是狐狸的祖宗。
只听他说:“刚才可听说了,你要是跑赢了有两百头牛可得,要是跑输了要挨鞭子。我让你少挨了鞭子,你欠我一个人情。至于那两百头牛,咱们就二一添作五,你觉得怎么?”
“这,这,当然是应该的。”我咬着后槽牙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虽然心里明白确实是他让我的,但你说他一个做皇帝的,中原这么大片天下的主人,这么多的田地,这么多的矿藏、物产,他居然还惦记着我一个差巴的牛?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小气、奸诈!
怪不得汉人的商人个个都是奸商,这么小气奸诈的皇帝治下的商人,怎么可能不是奸商?
“如此击掌为誓。”雷丰瑜伸出手。
我只得伸出手,但就在我和他的两只手掌将要拍到一起的时候,雷丰瑜却将五指分开,然后五根手指穿入了我手指的缝隙中,跟着,他手指曲起扣住了我的手,十指交叠。
汉人击掌为誓,是这样击掌的吗?我茫然忘记了反应。
雷丰瑜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一言为定。”
“一,一言为定。”我结结巴巴的说。
他这才满意的放开我的手。
“起驾回宫!”
雷丰瑜的大队起驾回宫了,雷丰瑜步上御攆,挑起车帘回头看了一眼,万黑丛中一点白的那个小人儿,正一幅愁眉苦脸样,不由低低一笑。
记得跟龙跃初初相识那会儿,自己也是各种逗他,因为身份的悬殊,他也是各种的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
黄昏的夕阳照着那小人儿的样子,模糊了不同,依稀正是当年模样。
“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海棠开罢燕子回时……”幽幽一叹,“谁家庭院?”
第39章 逛街
“一百头牦牛将来要从吐蕃赶到中原,最快也要五个月,然后再回去……”我掰着手指头计算。我这个很会算的人,现在却怎么也算不清得两百头牦牛的赏赐,然后再送来中原一百头之后,剩下一百头,再搭上经年的奔波,是不是比不得赏划算。
噶尔多吉的大手在我眼前一阵晃,“别想你那牛了,也别摆弄你那手指头了,还是赶快帮我想想怎生才能射出那种会拐弯的箭。”
这一次的演武,吐蕃虽然胜了,但还是看到了与天语的差距,从各兵种之间协同作战的配合,到单兵作战的能力上,我吐蕃都并不占有优势。
尤其比较受打击的是噶尔多吉,他是我们最精英的神射手,但却被击败了,而且还是败在一个不算是男人的人手里。虽然东嘎将军也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让噶尔多吉不要放在心上,但败了就是败了,而且对方不是凭借侥幸获胜,如果再来一次,噶尔多吉知道自己还是会输。
因此他跟东嘎将军辞去了在兵部驻守的任务,回到兵营,拉着我跟他一起研究,要怎么样才能射出会拐弯的箭。
但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因为就我看来,那人之所以能射出那样妙到巅峰的箭,想来是将力量的运用发挥至精妙细微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所致,与对方的弓和箭无关。
“除非……”我看着噶尔多吉那失落的样子,又着实有点不忍心。
“除非什么?”噶尔多吉急切的问我。
“除非找他当面问问。”我说,“让他教教咱们。”
“哎!”噶尔多吉沮丧的叹气:“这还用你说。”这种神技那是随便教的?就算是他肯教,这个人也得见得着才行,他可是在皇宫里面的。
“咱去找安庆问问,他跟那个风不服都是宫里的公公,兴许能替咱们打听打听。”我拉着噶尔多吉去找安庆。
“这事啊!好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难说话的老公公,竟然非常稀松的就应承了下来,“不过呢……”他接着又是一个大喘气,“哎,这天热的!”
我连忙撩起衣襟给他扇风。
“这要是再有碗乌梅汤就更好了。”安庆咂了咂嘴,说道。
“乌梅汤?”
“这乌梅汤啊,还是沂水街上老吴记的最是正宗,话说我也有几年没喝过了。”安庆说道。
“沂水街、老吴记酸梅汤!”
“还有绿豆凉糕,要现做出来的。”安庆说道。
我们随太子来出访,并不是来坐牢的,东嘎将军也允许我们轮流出去转转。我跟噶尔多吉于是连忙跑到东嘎将军那,要求去转转。
一说出去当然不能少了我的三个哥哥,一听说我们要上街,月儿当然也是要跟着的了,另外还有一个非常讨厌,却又总是像牦牛胶一样粘着我们的江央才让,这样一共七个人一起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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