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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是真心的 (cris)


  饶海珍眼冒怒火笑:“小承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有两个?!”她转过笑脸,对陈骁炜,“害得我啊,跑到八楼,老邓本来要开一天会,我把他赶走了!哈哈,现在好了,有两个会议室,领导,你爱用哪个用哪个吧!”
  喻承一窘,Iris明明跟饶海珍通过话,说过一点半的会议,可现在,她只字不提,一口咬定就是喻承说了两个会议。陈骁炜进办公室一会儿,出来说Iris现在联系不上,他皱眉疑惑望着喻承。这情景,搞得好像是喻承在设计饶海珍了。
  饶海珍又奔向工位,打电话:“喂,Jerry啊!哎,会议室不用帮我找啦,是喻承!喻承他乱说的!对,是喻承!他搞不拎清的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知道啊!哎,谢谢啊!”
  喻承愣住,他本来还希望自己通过努力,让马佳丽改观。现在好了,反正在HR面前,他是黑完了。
  饶海珍喘气坐下,喻承回过神来,Iris说的会,跟陈骁炜说的会,其实是同一个。Iris作为专业接待,通知会议支持的人,把时间提前一点很正常,陈骁炜和她重复通知他,也很正常。只不过这件事在喻承工作交接回饶海珍的间隙里,产生了歧义。
  陈骁炜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他一阵,向他走来。喻承忙说:“老大,这两个会,可能是同一……”
  陈骁炜却出声把他打断:“喻承,你……你记清楚哦!这是你连续犯错误了!”
  喻承:“……”
  陈骁炜:“信息传达错误,是你的责任!”他欲言又止看了喻承一眼,转身进办公室。
  喻承怔在原处。混职场最大的忌讳是被老板讨厌,饶海珍创造机会、把握机会的夸张表演,让他一跤接一跤地跌下去,终于摔得万劫不复。

  第十九章 意料外的剧终

  包厢外的戏台子上,一个涂满白/粉的正旦披枷带锁,咿咿呀呀跪着唱:“……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堂下一片喝彩,喻承从桌上抓起一串珠子,丢到门边小厮手里:“赏了他!”
  小厮点头哈腰跑开,跑了一半又折回来:“二爷,有客来拜。”
  喻承问:“什么人?”
  竹帘外,有一个爽利的声音笑哈哈走近,一名锦衣男子手握折扇,朝喻承拱了拱:“钟二爷好阔的手气!小子京弘深特来拜见则个!”
  喻承忙从软垫儿上起身,依样打躬,笑说:“莫不是‘京字缎庄’的京哥哥吧!哥哥家的铺子开到苏州,我爹爹方才叫我,要我到庄上拜见,不曾想赶巧儿了就!”
  京弘深抬起笑眼,让喻承心口一停。耳边似有人在唱曲儿,唱的是:“他是个矫帽轻衫小小郎,我是个绣帔香车楚楚娘,恰才貌正相当……”
  京弘深也端端看他似有半柱香,问:“二爷青天白日不顾柜面生意,倒来梨园楼听戏?”
  喻承吓了一跳:“哥哥可莫要跟我爹爹讲!他吊起来打死我不要紧,就怕气坏了爹爹身子骨……”
  一行人笑起来,小厮腆脸接嘴儿道:“我家二爷是个甩手掌柜,苏州十八个米铺,都让钟大姐一人照顾全了!”
  喻承抬手就轻轻给了小厮一耳刮子:“要你多嘴!快唤小二来看茶!哎我说,怎么这珠子还你擎着?皮痒了?”小厮嬉皮笑脸捂着脸颊,飞跑走了。喻承用袖子作势擦了擦包厢软椅,笑道,“京哥哥快坐!”
  京弘深也不客气,坐了就让他的跟班儿去叫些薄皮瓜子儿,盐水花生,金丝蜜枣,白霜海棠上来。眼睛望着台子上,折扇随铙儿罄儿一下一下轻轻敲打桌沿。
  喻承察言观色,说:“哥哥也喜欢吃茶听戏?”
  京弘深笑道:“茶戏都是江南的好!台上这倡儿,明明是个男人,身段、模样,每一样不比女子差!”他停了停,转过脸笑道,“但其实我今日来,是恰好路过。本来是要到你们总铺,去见钟大姐。”
  喻承好奇:“见她作甚?”
  京弘深欲言又止,一旁他的家丁见状却接了茬,说:“我家老爷吩咐,让少爷到了苏州就上门拜会钟老爷,跟府上小姐合个八字儿,结亲家!”
  喻承眼睛一瞪,视线凝聚,看见天花板上照进朝阳的一线金光。可他胸口还堵着,草,什么倒灶梦!老子大姐要抢我男人?!
  最近梦也做得不顺,伐开心!还有那首“他是小小郎,我是楚楚娘……才貌正相当,高筑一堵云雨墙”,这是什么淫词艳曲?!谁娘了?!
  喻承醒过来就跟自己做的梦发脾气,可清醒和梦之间的距离,却如黑夜不懂昼的白,搭不上话。他只好反省道,哎,我果然是吃素太久,只能在梦里消遣。
  四月第一周,清明节三天放假。公司搬家在即,新址是集团买地自己建的,在滨江建了个园区,总共六栋楼。建的时候,计划集团下所有公司的员工都搬进去,大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谁知这一年多的建筑过程中,集团急剧扩张,现在只能十二怒汉一家子公司搬,搭一些诸如“怒汉学院”、“怒汉小额贷款”之类的小体型子公司。寻宝、付钱爽等个头较大的子公司,依旧在城西租写字楼。
  老总杨雨笃信老黄历,必须择吉日搬,七八千个工位一次性搬不完,分批次来,最后一批截止日到四月底。
  喻承和大象同一批,都在四月十一号。两人合计了一下,他俩住的地儿到公司十八公里,公司搬到滨江后,他们离公司新址还有六公里。滨江这时候的公共交通并不发达,路上出租车都没几辆,更别提公交车了。上班比去市区难度更大,不如直接到公司附近租个房子。
  全公司绝大部分年轻人,都是租房一族。公司搬,意味着大批人马也会跟着迁徙。这么大的事,难得销售部高抬贵手,大象周末加班免了。
  他俩吃过早饭,打车到公司新址查看地形,再花了半天时间逛了一下周围的房子。
  可以徒步上班的一公里以内,只有农民房。但由于十二怒汉要搬迁的消息在半年前报纸上就宣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外界就以为十二怒汉个个是千万富翁,新闻又预估,说至少有两千套房子要卖给十二怒汉的员工,租的,就更不计其数。
  于是,滨江本来鸟不拉屎一空地儿,附近楼盘的售价直接从原先两千八一平米,陡升到一万三;租金天知道原来多少,说不定以前根本就没有“租房”这种概念。现在好了,每接近公司搬家的截止日期一天,房租就变一个样。农民房一层楼一百来平,硬是隔出三四个棺材大的小套房,每套租金七百到一千,美其名曰:“日式单身公寓”。
  不再种地的农民伯伯婶婶们坐在路边,笑呵呵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打工仔们,眼里都是金色的“¥”标在猛闪。
  喻承和大象勉强看了三户房子,实在忍不了了。
  第一,小,还要跟一群陌生人杂居,隔音隐私不用想,出个门碰见个人,侧着身都难走;第二,哪有房间卧室客厅合二为一,还能隔出个半平方不到、密不透光的厕所?他们是鸡啊?!这种格局,不但应了风水学里的“臭风煞”,何况还真有一波一波的臭风,感觉住在里面就要倒霉了;第三,所有的农民房,一律四层楼高,但不论住哪一层,只有一个门进出。一楼房东全家住在里面,但凡出去回来,都要从别人家里过。
  这真是哥可忍嫂不可忍!
  出了农民回迁小区,喻承就想死了。他觉得自己拧巴,没几分钱还要挑这挑那。农民房环境再差,大象那些销售部的同事不都住进去了吗?
  可他们是gay啊!gay不就是讲究个人隐私,以及和异样的目光拉开距离的吗?
  如果他俩也住进这种房子,今后怎么带男人回来?就算不带男人,上班天天对着那些脸,下班还要近距离对着看,痛不痛、苦不苦啊!
  两人站在春风中,纠结对望。喻承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楼盘名,“钱塘水晶都”。对了!他办公室那群有钱人,好像好多都买房子买在水晶都里,据说那个楼盘是某知名房地产商建的,环境应该不错,地儿也该不远。
  花了半个小时眼观四路搜罗出租车,上车后没想到一分钟就到了钱塘水晶都,在一个大菜场对面。小区门口有一个超市,一家沙县,几家房产中介。
  两人随便进一家中介,喻承说了下二室一厅的要求。一个穿黑西装黑西裤白棉袜配黑中跟鞋的妹子扫了他们一眼,说:“只有一套了,房东不肯给钥匙,等会儿自己来,要不你们一起去?”
  说话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谢顶胖老头骑电瓶车到,白棉袜高跟鞋妹说:“这是房东。”
  老头问:“你们是十二怒汉的?”
  喻承和大象一起说,不是不是,我们是美院的学生。
  老头眯起眼笑了笑:“美院学生?你们不住学校,干嘛跑那么远租房子?”
  大象说:“艺术家,图个清静。”
  老头:“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喻承:“是贵还是太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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