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连连点头,可赵朝明瞧着不像是听进去了多少。过后找了几个人,暗自吩咐一番,又给靖国公送了好些干净的好苗子,想先断了他的心思。
这个禅睿可以杀,却绝不能让靖国公碰。因为杀了他还可以毁尸灭迹抹个干净,但是如果靖国公碰了他就不一定,一旦被他咬住了什么死穴连带着自己也会丧命。
赵朝明知道靖国公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但他只能借靖国公的力。等到事情完备后,再踢开也不迟。
比起禅宗禅睿,他更惧怕安国公。只要安国公还在古刹里不出来,他就没什么值得日夜惶恐的。
只要安国公不出来。
章二十一
“此处便是赵朝明的歌妓台。”
马车里,乔吉掀开车帘一角,给禅睿看。禅睿颔首,“气势倒不错。”
“靖国公是此处常客,外城贵胄们往来时,也常在此玩一玩。”乔吉放下帘子,道:“公子也要进去?”
禅睿今日一身纨绔的打扮,暗朱绸袍规圆领,暗纹金光流转,三指宽的玉带紧束腰间,脚下登着皂底厚靴,向来插木簪的发拢系玉冠。通身金玉贵气,连腰间别着的扇子都是沉木绸纸的。除了面容苍白些,眉间书卷温柔的气质也与这身打扮不符。
乔吉捏着胡子忍了一路,“恕卑职斗胆,公子这气质倒真不像是个纨绔。”
禅睿轻笑,“我倒也这么觉得,只是除此之外寻不到好由头。等下我尽力浪荡些便是,有疏漏之处,还得靠先生帮衬。”
两人下了马车,乔吉神色陡然一变。双手一负,胡子仰的高翘,目光也刻薄刁钻起来。禅睿看着暗叹,已经有人赶忙前来迎乔吉。禅睿想了想,从腰间将扇子拿在手上,适当那么一开,眉间的书卷温柔尽变倨傲。
这迎客妈妈显然不敢怠慢乔吉,见禅睿一身贵气,也不敢疏慢。笑靥如花往里迎着,口中哎呀呀的热情道:“今儿什么风啊,可把咱们乔大人给吹来了。快快快,把三楼贵间给乔大人腾出来。大人您这边请,诶,留心脚下。”她媚眼一转,扶着乔吉道:“这位爷又是哪位大人?瞧这面生,可这气度了不得呢。”
乔吉抬步往楼上走,任由她扶着,“这是咱家大公子,你只管上干净年轻的小丫头来,给我留心伺候着。”
禅睿的扇子敲打掌心,他眉眼飞扬时自有一番味道,那眼角扫过来往窥看他的姑娘,唇边一延,不正经却又温柔的紧,直叫一众人脸红。
三楼垂珠帘隔开的人影婆娑,有人高居首位,目光自从禅睿进来就紧跟着不放,见他那一眼一笑,先是晃了自己怦怦跳的心,后又恼了起来。
在府里可没见过他这么对自己笑过,一出来尽学坏。
一边颤颤栗栗伺候的美人见这位爷掌间的茶杯都啪裂了,抖擞着跪在一边不敢再不要命的往上凑。
禅睿不觉,到了三楼,才知道这贵间其实是用珠玉帘子隔出来的。软榻茶案样样俱全,让贵客们舒舒服服的在这里享受美人的伺候的同时,也能看见居中明台上的美色。
他入座时觉得隔壁静得出奇,看了一眼却珠影层层看不清楚,只能见美人的纱绸衣裙拖延在地毯上。他赶忙转开了眼,心以为这是人家脱干净的结果。
入座后没几瞬,姑娘就来了。
乔吉身边就留了两个,看样子是他每次来都带着的。给禅睿送的是四个小姑娘,还真是小姑娘。各个眉眼标致,肤白清秀。
咳。
难不成乔吉觉得他好这款?
不过今日来做纨绔,好歹要有个样子,指不定哪里的眼睛就正盯着呢。禅睿扇子一合,抬在其中一个下颔,道:“给爷倒茶。”
一直寂静的隔壁啪的一声碎了茶杯。
那姑娘立刻柔柔的靠上来,为他沏茶。茶要得是当场沏,这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严加□□出来的,沏茶在帝都是贵女名淑的脸面,在这里她们一样沏的有模有样。另外两个给他热菜捏腿,还剩一个湿了软帕,跪在一侧为他净手。这姑娘见他手指纤长整洁,更是白皙无暇,嘴甜道:“公子这手想必是惯会舞墨的,怎的如此好看。”
禅睿掀唇笑笑,有几分坏意。“爷还有更厉害的,你等下尽管看着。”
隔壁才收拾出去的碎茶碴还没送远,又听啪的一声清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正戏才启了幕。中间明台上升了琉彩玻璃灯,歌妓演时就开始了。
贵间中就暗下去了,昏暗中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明台上的歌妓,也可以更方便在贵间中做些有辱斯文的事情。并且贵间前都有个卷起的竹帘,贵客若是不喜被人瞧见,只要拉下竹帘,贵间就变成了独立隔间。
这种贴心程度在帝都都是少见。禅睿靠在软榻的枕席上,姑娘素白的手顺着他的领口游走。昏暗中他眉头微蹙,却没有开口制止。
几盏茶的功夫后,有人掀帘悄无声息的进来,贴在乔吉耳边低语。乔吉颔首,看了眼禅睿,低声道:“公子,他们来了。”
这个他们正是昨夜禅睿名单上的人,为首的正是赵朝明。禅睿知道他这是要出去细细打探一番,便轻轻点了头,只抿着茶,没说什么。乔吉迅速退了出去,出去时顺道带走了那两个姑娘,剩下四个绕的禅睿眼花,也退了三个出去。
最后留下的越发小心着伺候,以为这位年轻的爷眼界高,留下她是她的福气。正想着,这爷就握住了她放在他领口的手,拉回在膝上。
“多大了?”
“回爷的话,十六了。”
禅睿眉梢一扬,“鸣杉人?”
“周边镇里来的。”白净的面上一红,“粗野乡人,让爷见笑了。”话还未落,微凉的手指便滑过她鼻尖,只听禅睿笑道:“生的不像是山野,反倒有几分清白秀气。不必介怀,爷不在乎。”
她登时软了骨一般的靠在禅睿腿边,脸颊轻轻蹭在他膝头,就这样抬脸上望,眼含波光春情,道:“爷真是好人……”
禅睿手指没离开她的脸颊,奖励一般的滑动在她下颔。明台上的琉璃灯光模糊的打在他眉眼上,生了些蛊惑。他道:“可怜见,竟这般让人怜惜。在台里可受了苦?不怕,爷来给你撑腰。”
姑娘的手轻轻向上,在他腹间打着旋,见他只唇边延笑并不制止,便放了心。“爷疼我……哪里有受苦……都是镇村老爷们送来孝敬主子的……这才得了幸能伺候爷。”
“镇村老爷?”禅睿伸手将她揽上软榻,扯了竹帘,贵间里顿时更暗了。他凑在姑娘耳边轻轻道:“全部都是送来的么?你主子好艳福。”
姑娘裙外罩着的挂衫簌簌的往下掉,声音都娇柔了几分,有些娇嗔道:“最后不也是送给爷的吗……”往袍角里去的手突然被按住,她怔愣的抬头,看见禅睿突然停止的动作。
“下去吧。”禅睿像是突然没有兴致,眉间端傲道:“本以为是干净懂事的,不想竟是送到别人嘴里的。爷从来不兴别人的东西,你下去吧。”
姑娘大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还想说几句什么。禅睿指尖虚点在她唇前,面容有些冷凝。姑娘一抖,匆匆理好衣物,躬身退出去。
禅睿倏地咳嗽起来,连灌了几口茶水才压下去,在这闷热的贵间里,他背后早就湿了一片。明台上的歌舞声咿咿呀呀,他在暗中端着茶杯沉思。
周边镇村的地主大商送女孩给赵朝明干什么?赵朝明缺这些姑娘吗?显然不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得送姑娘?
除非。
除非是在钱财上送不起的时候!
禅睿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靖国公的军费重支是从哪里得到的。赵朝明,原来是这个赵朝明,好一个赵朝明,竟会借此来大肆揽财!
他这笑还没及眼,珠帘一阵剧烈掀动,没等他从软榻上回头,已经有人从后一把拉住他的肩头,板过身按在了绸褥上。
黑暗中的手掌滚烫,扶正他的脸,紧迫的压下去,近到咫尺时才冷嗤一声。
“好大的胆。”
熟悉的声音让禅睿一惊。
章二十二
禅睿被他压的紧,抿着唇不讲话。
禅宗目光顺着他瓷白的脖颈往下看,看见金玉贵气的锦袍,又回到他脸上。两个人都唇线紧抿,眉头紧皱。
“一身铜臭味。”禅宗抬臂压在他头顶,撑着上身笼罩着俯瞰他,“玩的愉快吗?”
“……愉快。”
拉长的哦就摩挲在唇边,禅宗湿热的唇蹭压在他唇齿间,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几乎要禅睿喘不过气。禅宗越吻越猖獗,将他严实的压近绸褥间,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禅睿被吻的呼吸不畅,整个人都像是要被禅宗掠夺走了一般,滚烫的令人将要融化。直到他呛咳起来,禅宗才松了空隙,这个空隙间他们喘息相互可闻,气息相互交融,他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的别开脸,“坐直了说话。”
禅宗只低嗯了一声。猛然翻过身,将禅睿翻到自己腰跨上,手按压在他后腰上,道:“说。”
说什么?
不是该他问询问他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