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
男生也听到了这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局促的看着他们,“你……你们是?”
让赖玄曜惊讶的是,男生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而且那颤抖中似乎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赖玄曜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那男生分明就是心虚,心虚到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然的捏了起来。
“凌飞,去自首吧。”喻一成没有直接回答凌飞的话,而是直接用失望透顶的声音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在胡说什么!神经病!”男生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低吼一句,脸色也瞬间跟着变得铁青,急匆匆的就要离开。就在他要经过的时候赖玄曜看到喻一成一把拉住了男生,声音明显的颤抖着,“凌飞,你过得安稳吗?你睡得好觉吗?你没有胆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生握成拳的手激愤的挥了过来,就在马上要打到喻一成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
“小子,注意点”,抓住他的手的人当然是赖玄曜,和赖玄曜这种常年运动为了演戏专门锻炼过的人来说男生那点力气根本算不了什么。
男生使劲也没能赖玄曜的手中挣脱,有些恼怒,又有些恐惧的看着喻一成和赖玄曜两个人,嘴角颤抖的说:“你……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喻一成叹了一口气,表情中满眼的痛心:“凌飞,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在自我挣扎和自我悔改中度过吗?你觉得你心理已经强大到能够把一个人的死看得若无其事吗?”
喻一成每说一句,男生的表情就跟着变一次,到了最后,男生几乎是挫败愤恨的盯着地面,那眼神像是要把地面剜个洞出来。
过了一会,男生的手臂无力的垂下,赖玄曜看他并不反抗之意也放开了他,一股难以言状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男生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抬头看喻一成一眼,在无边际的沉默中,他抬起脚,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喻一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将那袋青菜放在了小骨灰盒下方的台子上。
骨灰盒上规规矩矩的写着三个字,像喻一成规矩的一生:喻一成。
赖玄曜没有出声,他有些无言的看着喻一成本人和……喻一成的骨灰。一方是灵魂,一方是**。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前世今生了吧。
陪着喻一成静静的站了很久,直到门口吵吵闹闹的传来一阵声音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喻一成:“走吧。”
赖玄曜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一帮男生就走了进来,几人中有捧着鲜花的,有提着食盒的,还有拿着几张白纸的,几个人步履沉重的和他们擦身而过。
赖玄曜注意到喻一成在和男生们擦肩的时候停顿了下来,他看着喻一成转头去看那些男生,眼睛里带着不舍……和一些疼爱。
他甚至从喻一成的眼睛里看到了满眶的泪水。
“走吧”,赖玄曜上前拥住喻一成,迫使他转头,将那些人丢在身后,就像是把过往丢在身后。
“我艹,你们看这是谁啊,玩人呢吧提个破青菜来看人,什么意思啊这人,叫我抓到我揍死他。”年轻的男生带着怒气大声吼道。
“坤子你小声点,别在这种地方大吵大闹的,吵到小成了怎么办”,另一个男声传来。
喻一成和赖玄曜身形齐齐一顿,喻一成面色僵硬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赖玄曜则是使劲的忍着没有笑出来。
两人没有转身,身后的男声继续传来。
“小成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声音这么大的,你看这那个傻×给你提来这么破一塑料袋,太侮辱你了,我替你扔掉,你千万别把这种傻×行为放在心上,不然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男声刻意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着,喻一成满脸黑线,赖玄曜则是真正的笑出了声,趁着里面的几个男生还没有为笑声发火,赖玄曜拉着喻一成赶紧溜了。
回去的路上,喻一成没有说去哪儿,赖玄曜就不发一言的跟着,兜兜转转转了大半个南乐市。
“回去吧,冻死了”,喻一成吸了吸鼻子跺了跺脚,和赖玄曜并排往住处走去。
赖玄曜:“不回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吗?”
喻一成犹豫了一下,说:“不了,现在都住着别人了吧”。
赖玄曜:“嗯”。
一直走到房间里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喻一成才说:“抱歉,玄,本来我今天想带你逛逛南乐的,可是我现在真的没心情。”
赖玄曜帮喻一成拉了拉被子,确保他变成真正的球:“没事,我没事,你还好吧,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
这次喻一成过了很久才开口:“今天遇到的那个男生,是他杀了我。”
赖玄曜:“你让自首的那个?”
喻一成:“嗯,是不是觉得我很记仇?也很斤斤计较?是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我并没有真正的死掉,这时候叫人家去自首简直是……有毛病……”
赖玄曜没有忽略喻一成嘴角的一丝苦笑,他搂着球状的喻一成,说:“我觉得你说的对,人做错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你竟然没有报警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觉得他会……”喻一成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对面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月白,过年好。”
☆、第66章
出乎罗春山的意料,喻一成听了他这话后不但没有期待,反而十分的为难:“罗大哥,我忘了跟你说,我明天要跟玄去他家里拜访。”
罗春山:“……”
良久,罗春山才挤出一句话:“月白,你是不是不想当艺人了。”
这个问题罗春山早就怀疑过,在喻一成卖了房子把钱还给他之后他就想问,现在他问出来了,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喻一成连忙摇头,“不不不,罗大哥,我没有这么想过,只是玄陪我去了我家那边,我也答应他去他家,我不想让他失望。”
罗春山:“你家里?月白你不是失忆了?你怎么记得你家里在哪里?”
喻一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表情十分难堪,不敢去看正用怀疑眼神看他的罗春山。
罗春山见喻一成这样的表现更加的疑虑,道:“等等,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南方人,但是你们这次离开去的却是北方,你……”
“春山你们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罗春山和喻一成一起抬头,看到赖玄曜站在台阶下离他们几步路的地方,脸色似乎十分不悦。
罗春山连忙拍了拍喻一成的肩膀,“没,就和月白随便聊聊,随便聊聊而已。”
赖玄曜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相信没相信罗春山的话,走过去将手里的毛巾搭在喻一成的肩膀上,揉揉喻一成的头发,“去洗澡吧,一身的汗臭味。”
喻一成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转身的时候略带歉意的看了罗春山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春山,月白的私事你知道多少?”喻一成走后,赖玄曜问罗春山。
罗春山尴尬的搓了搓裤缝,“赖哥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月白的经纪人,私事什么的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春山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赖玄曜努努嘴,示意他坐下来,“这些天来你的表现无可厚非,经纪人做的很称职,对月白也很关心,我还没好好地感谢过你。”
“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应该的”,罗春山连连推诿。
“但是”,赖玄曜一顿,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吓得罗春山一个激灵,“但是,月白的精神状况你却没关心到,连我都能看出来他其实非常的焦虑,你没看出来吗?之前在医院里见到月白的时候他是纵酒过度对吧?”
罗春山:“……”你们睡在一张床上你当然能看出来,我除了上节目什么时候见过月白,他腹诽了一阵突然开口,“赖哥你知道月白失忆了?”
赖玄曜眉头微动,隐藏了自己的惊讶,叹气道:“嗯,早就发现了,和我以前见过的他不一样,所以这次带他出去,是想帮他找点线索恢复记忆,可惜……没成功。”
罗春山被赖玄曜脸上一览无余的悲伤触动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赖哥你别灰心,我相信月白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一定会的。”
赖玄曜嗯了一声,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罗春山见赖玄曜这难过的表情自己也知道不好再呆下去,起身道:“公司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处理,赖哥我先去了,你尽管带月白出去散散心,公司那边有我撑着呢。”
赖玄曜面露喜色,激动的拍了拍罗春山的肩膀:“春山,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替月白谢谢你对他这么尽职尽责。”
罗春山又感激又哀伤的离开了。
赖玄曜看着罗春山离开的背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楼梯上声音传来,“玄,我们这么欺骗罗大哥真的好吗?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赖玄曜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喻一成在那儿一样,他无奈的笑着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分享秘密的,对于春山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不知道有些事情对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