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一成的声音里不无感概,本来生活就是这样,并不会有什么改朝换代恩怨情仇的惊心动魄,只要你活着,就得活下去,哪怕活的多不痛快多寂寞。
两个人并肩站了一会儿,赖玄曜拥了拥喻一成的肩膀:“我们去放烟花吧”,他并不想让喻一成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
赖玄曜买的是最贵的50响的烟花,他把几盒烟花并排放在一起,用石块固定住,然后挨个点燃,和喻一成一起站在安全的地方。
“嘭——”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上方绽开,还没散开,另一朵又瞬间炸开。
“真漂亮”,喻一成喃喃自语,偌大的操场上,他靠在赖玄曜的怀里坐在一边的篮球架下看着面前的天空。
“是啊,真漂亮”,赖玄曜也有些醉了,他呓语一声,低头看喻一成靠在他身上的侧脸,也不知道是说烟花还是在说面前的人。
晚上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烟花散去之后两个人静静的坐在原地,氛围太好,适合情人间的亲密。
“好冷啊”,喻一成跑进房间里,衣服都没换就钻进被子里包着脸。
赖玄曜关好门,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搓搓手走了过来,一把将被子里的某人提了出来,“去洗个热水澡吧,洗个热水澡回来睡觉。”
“你先去,我等会去”,喻一成的声音在被子下闷闷的响起。
“那好吧”,赖玄曜宠溺的拍拍床上鼓起的那一团,起身往浴室里走去了。
喻一成趴在被子里回忆刚才的场景,心都要被温柔的化开的美好感觉,赖玄曜闭着眼睛吻下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格了,有种一瞬间天荒地老的感觉。
极其安静的房间里,剩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跳的震天响。
平静了几分钟之后,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浴室里的水声瞬间进入他的耳中,那么清晰的回荡在房间里,他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直。
迟疑了几秒,喻一成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被打开,听见声响的赖玄曜转过身来,正在搓头发的手顿住,疑惑的看着门口的喻一成:“?”
喻一成往屋里走了一步,反手关上门,白皙纤细的手指覆上自己大衣的扣子,在赖玄曜越来越炽热的眼神中……
两人第二天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醒来的,小城市的年味特别足,那鞭炮声此起彼伏响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停下来,喻一成被吵醒之后再没有睡着,躺在床上发呆。
赖玄曜的手臂从后面环绕过来,迷糊的嗓音响起:“想什么呢?”
喻一成拽着手臂往被子里缩了缩,说道:“我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家每年年三十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和我一起守夜,结果每次都是我先撑不住睡着了,然后第二年又闹腾着要守,到最后也没有成功守夜过一次。”
赖玄曜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喻一成说。
“后来到了叔叔阿姨家的时候,我就不敢闹腾了,都是看他们的习惯,他们守夜我就守夜,他们睡觉我也睡觉,出去玩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真是没一年省心的啊。不过,”喻一成话锋一转,“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还感激他们的,不管是情不情愿,毕竟他们很多人都对我有过一段养育之恩。”
虽然也像是踢皮球一样的把他踢来踢去过,这句话喻一成没有说出口。
身上赖玄曜的禁锢又紧了一些,喻一成感受到他的关心,转了个身子,面对赖玄曜,说:“你订的回去的票是初三对吧,今天我们休息一天,明天陪我出去转转,怎么样?”
赖玄曜说:“你说了算。”
结果这一天喻一成就真的和赖玄曜两个人一起呆在床上,连午饭都是在床上解决的,对于喻一成这样一个洁癖的人来说本是不能容忍的,但是无奈被窝里实在太暖和,出了被窝哪怕这屋子烧了暖气还是渗着一丝凉意。
这几个月以来他都生活在暖和的南方,即便是最冷的时候也要么是在公司里要么是在赖玄曜家里,完全没有受过一丁点冷,这一次来光是这一路就冻得脚麻。自己身体的反应让他有些汗颜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这地方住了二十多年了,竟然离开几个月就不习惯了,真是太矫情。
看到赖玄曜光着两条腿在地上走来走去,喻一成没忍住说道:“玄,你穿条裤子啊,你感觉不到冷吗?”
赖玄曜看了一眼像是仓鼠一样裹在被子里的喻一成,笑道:“不冷啊,我小的时候在芬兰呆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还天天起床跑步呢,这种程度的完全不在话下。”
“哦”,喻一成不置可否,对于赖玄曜这种仿佛事事都开外挂的人,连活着都是一种外挂的人,他无力吐槽了。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什么都好,家境外形样貌学术样样不差,还有一身的本事,别人做起来困难要命的事情到了他们的手里仿佛简单的跟一加一一样,做什么都手到擒来如鱼得水,主角光芒分分钟亮瞎别人的眼。
“你发微博了给粉丝拜年了吗?”赖玄曜拿着洗干净已经削皮的苹果走了回来,递给喻一成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靠在床头。
“微博的事情交给罗大哥了,罗大哥怕我不会说话出错,把本来就不多的粉丝全部吓跑,我就索□给他了,你呢,发微博了吗?”
赖玄曜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交给齐泽了。”
“……哈哈”,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两个光着身子靠在床头啃苹果的男人这次行动真是出奇的一致。
转眼就是第二天,喻一成起了个大早站在镜子前面刷牙,赖玄曜迷迷瞪瞪的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挤牙膏,“昨天你还没说呢,今天我们去哪儿啊。”
喻一成喝了一口水,咕哝咕哝了几下一口吐掉,“去看看我的骨灰。”
赖玄曜本来不清醒的大脑瞬间清醒,喻一成一句话吓得他差点吞下嘴里的牙膏,去看自己的骨灰,这尼玛也太奇葩了。
☆、第65章
南乐市的风俗是初一初二初三这三天是属于转亲戚回娘家的日子,像是耍狮子扭秧歌唱大戏这些玩意儿那是过了初三的事,所以赖玄曜和喻一成初二这天上街的时候,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要不是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的红对联和街上红色的鞭炮痕迹,那还真是看不出过年的喜庆了。
“你就打算拿着这东西去看自己?”赖玄曜看着喻一成手里拿着的小塑料袋,皱着眉说道。
小塑料袋里的东西是他亲手洗干净装进去的,要是他知道喻一成要他洗干净是为了拿去祭拜,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就是说嘛,有谁去祭拜别人的时候提着一塑料袋的青菜呢?赖玄曜心里一个劲的嘟囔着,怨气太重没有藏好已经跑到脸上了。
“我本来就喜欢吃青菜嘛,拿着青菜去又有什么不对?”喻一成有理有据的说。
赖玄曜:“你以为自己是兔子还是山羊啊,你也不怕被人看见了说你不尊重死者,本来人家祭拜的时候都拿个菊花什么的,哪有像你一样提青菜的,照你这么说,谁要是喜欢吃榴莲还专门带榴莲过去喽。”
赖玄曜啰哩啰嗦的说了一会儿抬头看到喻一成不耐烦的目光非常有眼色的闭上了嘴。
喻一成:“我倒是想带着鲜花去,你给我说说,这大过年的我上哪儿买花去,我的哆啦A梦你给我变出来好吗?”
赖玄曜:“……”
于是喻一成提着小塑料袋鼻孔朝天杠杠的走了,赖玄曜默默跟在后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幼稚的兔子。”
像南乐这种小地方是没有公墓这种高大上的存在的,对于那些没有家人甚至没有朋友的人来说,政府专门建了一个叫做骨灰寄存处的地方,一来是为那些暂时买不起墓地的人服务,二来是收留像喻一成这种的孤家寡人。
虽然是过年,这个地方还是有人在值班的,赖玄曜看着喻一成有些不自然的和那人交流了一番,又登记了名字。
“顺着这条道进去倒数第二排,前面的那个男娃也是来看这个人的,你进去就看到了。”那人交代了一句,就低头忙自己的事了,显然让喻一成他们自便。
赖玄曜跟在喻一成身后顺着那条并不宽阔的过道往里面走,光线的昏暗让这充满寒气的地方显得更加的阴冷,赖玄曜默默打量着墙壁上规律摆放着的木盒子,心下黯然,这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那么喻一成呢?
他早就收起了一路上的不正经,认真的看着身旁的喻一成,只不过此时的喻一成似乎完全没有心思注意他,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周围的事物,喻一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不远处的那个男生。
男生长得很高,黑色的大衣裹着他健硕的身躯,两只手垂在身侧,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骨灰盒,眼神……赖玄曜看不见那人的眼神。
转眼之间,赖玄曜和喻一成两人已经走到了那人面前。
倒数第二排,也来看那个人的人。
莫非喻一成和这人认识?赖玄曜蓦然回想起,喻一成说起过自己原来是语文老师,那么看这男生的样子,有可能就是喻一成的学生了吧。
果然,喻一成下一句的言语证明了赖玄曜的猜想,但显然喻一成声音中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连声线都有些颤抖,他听见喻一成用那颤抖的声线说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