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就是这火牢,专门用来审问犯人,严刑拷打用的,最后一级是水牢,关押重犯和死囚。
牢头会错了意,以为她要对人家姑娘用刑,直接把人绑上了木桩。
“大人,您看先用哪一个?”
一排刑具摆在那里,看着就唬人。
宋伯雪想直接说把人放了吧,又担心崩人设,便摆摆手道:“都出去,本官要单独审问。”
牢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江梵音,心里了然这位江公子应当是县太爷的心腹,他和几个狱卒便退了出去。
宋伯雪这才走近柳二娘,同时也有些猜到了王公子的恶意从何而来。
这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穿着破布烂衫,被绑在木桩子上,也面不改色,看起来就是个倔强不畏强权的。
她在心底唾弃了一下原主助纣为虐的行径,清了清嗓子道:“柳姑娘,本官问你…”
“呵tui,狗官你不得好死,休想屈打成招,我死也不会认罪的。”柳二娘吐了一口,眼底闪过快意。
宋伯雪原地裂开,姑娘你不用这么刚烈的!!
一旁的江梵音见状,默默后退两步,继续观望。
宋伯雪反应过来,忙用衣袖去擦脸,语气低了低道:“柳姑娘,你最好老实一点,本官可没什么耐心,有什么冤情快说。”
她竟然被吐了一脸口水!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柳二娘抬头,年轻的县太爷正用力擦着脸,眼里的神色不似作假。
她冷笑一声:“冤情?你少诓我,想用刑尽管用就是,别整这些花花肠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期望,期望这个狗官真的会为她平反,但一想起被当堂释放的王公子,她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这狗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她死了便罢,可是年迈的奶奶…
柳二娘一想起奶奶,不禁悲从心来,哭了起来,小姑娘在这个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惧怕。
宋伯雪愣住,她干什么了?怎么人就哭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江梵音,江梵音目不斜视,继续扮演着人形木桩。
宋伯雪顿时心里一梗:“柳姑娘,本官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银子是王公子抢的?”
柳二娘继续哭,根本不理她,还哭得越来越撕心裂肺。
宋伯雪一脸黑线,方才那个镇定的小姑娘呢?
她瞥了一眼江梵音,虎着脸道:“你去拿烙铁来,再哭,就烫花她的脸。”
让你看戏,看我怎么给你安排戏份。
江梵音神色一僵,抿了抿唇,拿起烙铁走过去。
柳二娘见状,猛地用力往前探头,哭嚎道:“你烫啊,都是这张脸惹出来的祸事,烫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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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7章
江梵音被惊得一缩手,赶紧丢了手里的烙铁,脸色强装镇定。
宋伯雪看呆,这姑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她想做个好官真难。
“柳姑娘,本官真的是来为你做主的,本官初来乍到,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先放了那王公子。”
柳二娘哭声一顿,又呜呜哭起来。
宋伯雪彻底黑了脸,电视里不都演普通百姓很怕官老爷吗?
怎么到了她这就变成了这样?
江梵音在一旁默了默,轻声开口道:“柳姑娘,你冷静一下,宋大人真的是来帮你的,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证据,我们一起想办法。”
“大人真的是来帮我的?”许是江梵音的声音柔和,让柳二娘少了一些惧意,她止了哭声,脸上仍旧挂着一丝不信任。
宋伯雪闻言一喜,不叫狗官了,叫她大人了。
女主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是被剧情给偏爱成了啥样。
她点头道:“当然,本官就是来帮你的,你有没有证据?”
虽然说抢了三两银子不是什么重罪,但至少要杀鸡儆猴,让百姓知道她不是见钱眼开的贪官。
柳二娘却是又低下了头:“那晚王公子带着两个泼皮无赖拦住了我,直接就把银子给抢了,并没有人看见…”
当时天色已晚,她卖完花茶回家路上遇到王公子纠缠,乡间小路上本就行人稀少,她顾及着歹人乱来,被抢了银子就拼命跑回家,等到天亮才敢来县衙报案。
结果坏人被当堂放了,她被关押起来了。
“这就不好办了。”听完柳二娘的话,宋伯雪又犯了难。
没有证据,这案子看着简单,办起来却不简单啊。
宋伯雪吩咐牢头给柳二娘松绑,又叮嘱一番要好生对待,才和江梵音一起离开了县牢。
回去后,宋伯雪便用清水洗起了脸,总觉得脸上发痒。
江梵音看她不停用力擦脸的样子,轻声道:“已经洗干净了。”
宋伯雪一脸的生无可恋:“不,洗干净的是脸,可是洗不掉我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江梵音:“…”恕她没有这种体会。
又反复洗了几遍之后,宋伯雪才停下:“江姐姐,你说这案子怎么办?”
没有证据的事,难办啊。
江梵音凝神想了想:“柳姑娘说的属实吗?确定是王公子所为吗?”
她虽然不曾为官,但爹爹做了多年知府,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晓一些为官之道。
断案最忌偏听偏信,无论是苦主还被告的话都要需求证后。
宋伯雪揉揉眉:“属实,那王公子已经亲口承认了。”
不仅如此,还给她送了一百两银票,暗示她最好给柳二娘动刑,好好教训一番。
原主个见钱眼开的,当场就应下了,银票都上交给宋氏做棺材本了。
江梵音不解:“那为何要放了王公子,反而把柳姑娘关了起来?”
既然被告都认罪了,为什么不把被告抓起来,反而把苦主关进了大牢。
难道说还有什么内情?
宋伯雪对上她疑惑的视线,犹豫了一下选择据实相告:“王公子他爹送了一百两银票,我一时鬼迷心窍收下了,现在就很后悔。”
非常后悔,原主个没脑子的,身为一县父母官干点啥不好,偏要贪财受贿,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
江梵音一愣,下意识道:“一百两你就把人放了?”
宋伯雪顿时觉得自己又被鄙视了,才一百两就被收买了。
原主跟个没见过钱似的,欢欢喜喜的就把人放了,好像原主确实没怎么见过银票,一直过得很清苦来着。
“那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吗,我现在悔悟了,当官要为民做主,不能贪赃枉法。”
江梵音看着她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心下无语。
您早干嘛去了,收银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觉悟。
两人沉默片刻,门被敲响。
周师爷走进来:“大人,前夜大雨把西边的天桥冲了个豁口,您看要不要从银库里拨银子修一修。”
宋伯雪闻言,伸手去翻账本,前天好像看到了,她找到账本,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数目。
银库的现银还剩三百两,这平川县的财政太紧张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揉了揉眉:“修桥大概要多少银子?”
周师爷当作没看到她脸上的为难:“初步估算要一百两,还有衙役们的月饷该发了,也要一百两。”
“容本官想想,你先退下吧。”宋伯雪听得头大,算得怪清楚,还知道留一百两银子。
赶走周师爷,她便拿起账本,账本记录得很简单,总结下来就是这平川县太穷了。
商户交上来的税收低得可怜,百姓的田税、粮税更是没法看,好多都是以粮抵税,年年都勉强应付,倒是粮仓里屯了不少粮食,现银只剩下三百两。
宋伯雪把账本一摊,两眼无望。
江梵音抬眼去看账本,见宋伯雪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拿起来翻了翻。
“桥要修。”她一路来到平川县,也看得出这里并不富足,路就没见有几条平坦的。
宋伯雪耸耸肩:“我也知道要修,关键是拿什么修,就三百两银子,若是修了桥发了月饷,以后出点啥事都没银子应付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自己贴补。”
原主也才当上县令,刚领了一个月俸禄,除了贪下的两笔银子,根本没多少积蓄。
一县财政尚且如此,底下的百姓可想而知是过得是什么日子,百姓苦啊,父母官不易啊。
江梵音放下账本,低声道:“无需你贴补,有人能贴补。”
这种事情,爹爹做过,她印象深刻。
宋伯雪眼神一亮:“怎么说?”
江梵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似乎很信任我?”
从带她去县牢,到方才吐露贪赃,再到眼下任由她翻看财政账本,怎么都觉得这人对她过于信任了。
宋伯雪心里一顿,那不是废话吗?
你是女主,还是个正能量的女主,不信任你信任谁。
但这些话她心里知道就好了,不好说出来。
她想了想道:“娘常说,爹爹生前便言江伯父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你我又自幼定下婚约,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宋氏自然没说过这话,反而对江知府颇有怨言,说什么江家不念旧情,不然怎么把原主安排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