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接母亲出院的日子来临,路莎和我说,“再过两天老岑也要出院了,说是要回老家静养半年左右,夫人有没有跟你说要借你的司机?”
“啊,倒还没有。”
“Honey,you really can't smoke.”路莎一边说一边将我嘴边的香烟抽来碾熄在垃圾桶上。
“对不起,我忘记你不喜欢烟味了。”
“NO!you know I'm worried about your health.”(你知道我是为你的身体而担忧)
路莎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她一开始着急就会开始说英文,更有甚者是语无伦次的一边说英文一边夹着中文。我好笑的将她搂到胸前亲了口她的额头说,“I love you,路莎,你都不知道若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I love you, too.”路莎垫起脚尖回吻了我的脸颊,不知道为何,我一向讨厌和别的人过分亲密,唯有路莎是个例外,我也真是不知道有天路莎和她儿子回国了我还能向谁吐露自已心里的爱意。
“hey!”路莎站直身体的同时伸手向我身后招了招手。
我随着路莎的视线转过身去,发现岑素穿了件很朴素的冬衣就站在楼梯口的地方,他笑得很柔和的跟路莎回打了招呼,然后才慢慢转头看向我。在与他目光相接的时候,我明显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
“你们好像有话要聊,我先走了。”路莎拍着我的肩膀再次提醒我说,“一定要对自已的健康负责,OK?”
再次拥吻了路莎后,我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直到再也看不到路莎时,我调转身体,发现岑素一直在很认真的看我,或许是观察我要来得贴切的多。
“秦充哥和路莎阿姨的关系真好。”
我默认着点头道:“对我来说,路莎是个例外。”或许我不仅仅把她当成我的妈妈,更是我精神上的一种依靠。
岑素轻轻的跳动了下双脚说:“真羡慕啊!”
“有什么可羡慕的?怎么,你冷吗?吃过晚餐没,出去找个咖啡店坐坐吧!”我本欲伸手揽他的肩膀,可转念想这个动作好像有点太亲密了,便只伸手掌在他肩上虚扶了一把,便率先从楼梯间下了楼。
岑素很快的跟上来与我并肩同行着问我说,“最近秦充哥都比较忙吗?我看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嗯。”
医院附近的咖啡店味道其实不怎么好,幸好我只是带着他去蹭空调,虽说岑叔的房间里也有空调,但在今晚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你点这么多东西真的吃不完啦,我当真有吃过晚餐哟。”
“没事,你慢慢吃。”
“那你也帮忙吃两份。”岑素将他面前的甜点往我面前推了推。
见我没有动口的打算,岑素眼含热切的劝我说:“味道真的很不错,你吃吃看。”
被他这么直直的盯视着,对于我的心脏来说确实有很重的负担。因此我拿过一个奶油不是太多的糕点过来,见状他非常好心情的轻抿了几口咖啡,但随即又微微皱了下眉说:“看到你好久都没有回来,我是有想说是不是我和我妈住在你家里有些不太方便了。”
我伸手拿白沙糖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后很严肃的正视他说,“怎么会。”我想即便是不方便,这个问题也是出在我的身上,与他和他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吗?”
“当然!”我将白沙糖的袋子撕开一个小口,慢慢往他的咖啡里加进去。“最近真的就只是公司比较忙而已。”
看到他一副这才安心的神情,我崩紧的面颊这才有了一丝缓和。等我扔掉了手上的沙糖纸,岑素已经又猛的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用着特别欢快的语气道,“果然加了糖以后好喝多了。”
对于一个连自已喜好的口味都毫不上心的人,除了觉得他好笑与孩子气以外,我还能再想什么呢?
“岑叔是确定要回老家休养吗?”
“是啊,应该有好久都不能帮夫人开车了吧,再说他回家才方便我妈照料他啊。”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真是对不起了。”
“别这样说秦充哥,其实大家也不想的,再说夫人也是受伤了。幸好,最后都还好,对吧?”
他一副特别需要我认同的表情,让我的心跳猛烈的漏跳了一拍,不再看他的表情,我以喝咖啡的姿势轻点了几下头便不再看他了。
一时的静默不知道是不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我用眼角的余光里发现他在椅子上调整了好几次坐姿。
“那个,我听夫人说送我老爸回家的会是秦充哥的司机。”
我有些吃惊的重新望向他,虽然刚才有听路莎说,但是我没想到母亲已经对他们提及了,并且前提是她还没让我知道。我沉吟着点了点头,倒不是说我不愿意,真的仅仅是有些意外而已。然而,接下来最让我意外的居然是岑素。
我见他露在桌子上面的一截胳膊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不时又伸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吞吞吐吐道:“那么……你会去吗?”
见我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他的脸上出现一种我没在他脸上见过又形容不出的表情摆了摆手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空的话,若是没空当然就算了。”
“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但转念一想,是啊,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偶尔还是会做梦回到那个朴实的小山村。不是没想过要再去走走的,但自从知道我不能对岑素再抱有任何的想法之后,我便再也没想过要同他一起去到那里这个想法了。
☆、故地重游
送岑叔的那天我还是去了,因为有一件事始终压在我的心头好几年了,我想再去寻个答案。那便是有关桐生,记得我走的时候曾给浮游叮嘱过如果有了他表哥的信息,不管如何一定要告知我一下。
这么几年过来了,每年我都有同浮游联系,可关于他表哥,依他的话说就是,突然就不见了,并且再没有一丁点消息。“如果不是说他每年春节的时候都会给我婶子汇一笔款过来,我当真都会怀疑他是不是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句话浮游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而我却不能将它当成一个玩笑话来听。
望着窗外萧索的景色,果然是冬季的想法就会更加的鲜明一些。
岑素和岑叔他们一家子在我专门为他们安排的那辆商务车上,毕竟宽敞一些对岑叔来说会比较好,我婉拒了岑素想要陪我坐一辆车的想法。除开他父母更需要他照顾以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不想连每一口呼吸都有他的味道。
有时我竟会觉得,我就像武侠小说中那些走火入魔的高手一样,为了控制自已的心魔当真很痛若,至少是那个过程非常痛苦。往年,我总是非常的任性,想要什么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想去是到,唯独是对岑素我这样做不了。
以前桐生曾对我说过浮游之于他,就是一种渴望而不渴及的一种存在。“有时我连不小心伸手碰到他都会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亵渎,但越是这样就会越想触碰他,每天每天都在自我厌恶和又一轮的渴求中度过。”
虽然没有明说,我却曾在心底嘲笑过他的那种卑微。而如今我再回过头去看他,便像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所以,我早年曾对桐生抱有好感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汽车驶进一个中途的休息站时候,岑素不知道是怕我一个人太过于寂寞还是怎样,在我身边磨磨蹭蹭直到又要发车时才又重新端着饮料回到他们那辆车上。
回到他们家的时候比想象中到的要晚,可能是我们每到一个休息站都休整的原故。望见已经许久不见的小山村,除了有的树长得比几年前更高更壮了以外,好像时光都对它们格外的仁慈了,包括岑婆,她还依如我四年前走的时候一样的硬朗。
只是当他看到岑叔被两个司机从车上半拖半抱的弄进屋时,担忧得急红了眼眶。
“奶奶,爸爸没事的。”为了怕老人家担心,岑素非常避重就轻解释说,“只是擦伤而已,休息两个月就好的。”
“哦哦。”一听不严重,老人的注意力又被自已许久未见的孙子吸引住了。“给奶奶看看你还好不好?”
“奶奶,我很好。”
“瘦没瘦?”
“也没瘦。”
像这样和谐温暖的氛围我的确很少见到,但说到底也真的不羡慕,因为有的东西你没有就是没有,可能理智阻止了羡慕的这种想法的生成。
一不小心,正对上欢喜中的岑素的眼睛,他突然又拉了岑婆到我的面前说:“奶奶,你快看看他是谁?”
这才发觉我存在的老人眯严实了双眼,这使得我深信她的视力是真的不如从前了。
岑素很大方的将老人的双手交到丝毫没理会出他意图的我的面前,险些让岑婆白白摔一跤,我手忙脚乱的将老人半搂进怀里后,才带着几丝责怪的神情看向也有些后怕的岑素,他竟是对着我轻轻吐了吐舌头。那活泼的神色当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在我将岑婆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之下,终是发觉,原来时光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啊,这么慈祥的岑婆的脸上早已比几年前更添多了几丝皱纹。连头发也更白了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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