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见,多了几分笑容,气色红润些,自己介绍时,说是严总的远亲,其实远到根本没啥关联了,严总好心留他下来,有吃有住,打理房子当管家。每次来给严总送餐,都没忘记替秘书室每个人准备些点心水果,做人周到、有礼貌、知进退,颇得人疼,全秘书室都喜欢这温和有礼的青年。
但,总还有几分稚嫩,这次再见,随着严总的目光细细观察台上那与记者互动、从容优雅、侃侃而谈的青年,相较当年多了几分的自信、沉稳,举手投足间,有了成熟的男人魅力了。
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呀,严总是怎么调教的?怎么能让同一个人差那么多?
明明是同样一张脸,气势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我hold得住全场,世界为我喝采」的自傲,很熟悉的味道……啊,是了,有几分像严总。
那耀眼光采……教人有些无法逼视。
现场记者似乎有人留意到场外低调远观的身影,并且眼尖地认出贵客身分,八卦雷达立刻敏锐地扫描到有话题可运用,机敏地询问了台上的主角一句:「这几年您的旅游书,记录成长、记录美景、记录所到过的每个国家人文风情,也记录心情,大家都看得到镜头下、你的蜕变,唯一不变的,是你似乎一直钟爱严氏品牌的服饰,这些年没有变过,有不少读者来信,都好奇这当中是否有什么渊源?」
「也没什么,就单纯喜欢他们家的衣服,舒适好穿,耐洗耐磨——」停顿了会儿,微笑道:「低调简约,是我喜欢的风格。重要的是,它是我学生时期,最爱的品牌,喜好这种事情,一旦依赖上了,就很难改。」
「啊,那你还真是严家的忠实客户啊,严总应该要考虑颁个最佳VIP才是。」记者打趣道。「这些年你的作品里处处都看得到严家产品的影子,简直就是最佳活体广告代言人,着实让严氏企业进帐不少啊!严总真该重金请你当他们的产品代言人。」
生活中自然融入,不刻意的置入性营销,其实比任何广告都好用,这点,没有人可以否认。
向怀秀微笑道:「这个应该不是问我才对。」
「啊,真巧,严总人就在现场呢,不如就亲自问问他本人?」
台上那人,瞬间笑意一僵。
霎时,群众目光随之转移,焦点、镁光灯落向场外某处。
姓严名总的某人,又岂是这等小场面能惊倒的,无时无刻,总能从容淡定,面对凑上来的麦克风。
「严总,您与知名旅游作家向怀秀,是否真有合作可能呢?」
「世事没有绝对。」严君临微笑响应。「我不排斥任何的可能性。」
这回答……四两拨千斤,好高招呀。
看似回答了,却又什么答案也没捞着。
但,不否认,进可攻退可守。打滚商场多年,深知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死,以免自掌嘴巴。
「看来我倒是误打误撞促成了一段缘分……啊!我想起以前听同事讲过一道不负责任小道消息,听说您俩过去曾是旧识,不知是否为真?趁此机会求证一下,若属实,我们还真开始期待两位若真能合作会撞击出什么样的精采火花。」
严君临正要张口,台上那人抢白了一句:「不认识!」对上男人迎来的沉沉目光,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认识。」
严君临容色未变,倒是身后的属下较沉不住气,就要发声,被他料得神准,底下的指掌及时掐握了下,示意他噤声。
「只是数年前有过几面之缘,是不熟。」不惊不怒,很淡、很淡地,柔缓吐声。「不打扰各位活动的进行,先走一步了。」
从容且不失礼地退离活动会场,也退出群众目光的焦点。
进入电梯,由光亮镜面折射出身后,属下沉闷的脸色,严君临淡淡扯唇。「你是在怒什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沉不住气。」
谁沉得住呀。「他这样未免太——」薄情寡恩,过河拆桥。
也不想想,当初严总多照顾他,说得重些,当年若没有严总,会有今天这个台上意气风发、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没想到,严肃的顶头上司,竟难得笑了?他是说了什么取悦头儿的话?
「思汉,你小学的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
「谁会记得那个啊!」
「没有他教你最基本的加减乘除,有今天这个看亿来亿去的数字报表,眉头不皱一下的你吗?你怎么可以忘记他?」
「……这、这哪有一样!」
「一样的。」严君临淡然道。「我给的,只是加减乘除,能到达什么样的高度,取决于个人才情,他不欠我什么。」
「……您也太豁达。」不愧是总字辈的,高度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严君临瞥了眼属下犹难释怀的表情,微微扬笑,一抹难解意绪,抿进毫无笑意的唇间。
凌晨时分,冷呼呼的寒冬夜里,巷子口的热炒店仍高朋满座。
没有人知道,经手的合约动辄以「亿」为单位、进出皆是六星级餐馆的严总,其实有个小嗜好,在这样的夜里,窝在这家连店名都没有、只简易挂上「百元热炒」的小店中,小酌几杯。
虽然没有正式店名,但却有满满的温暖与人情味,经营了三十来年,时常座无虚席。
他很少、很少跟人提起,弟弟们年纪渐长,开发新的人生景点,已渐渐遗忘这里,只剩他,偶尔仍会到访。
这是他独享的小天地,不愿被媒体追踪报导,毁了它原本的静谧,每当需要沉思、或是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难以取舍时,就会窝到这里,一个人静静喝几杯,思绪会自己找到出路。
也许冥冥之中,父母一直在身边指引,看着他一步一脚印、沉稳地走来。
店门口,男子缓步走入,朝店内张望了下,没预期那道熟悉身影会印入眼帘,登时愣了住。严君临仅仅抬眼,视线交会一秒,便拉回原处,淡淡地启唇道:「过来坐吧。」
习惯了听命行事的向怀秀,脑袋还没运作,肢体已经本能行动,坐下后才在心里自问:我干么要这么听话?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硬是要解释。
「嗯。」淡应一声,也不知是何意味。
对方看来也才刚到不久,桌上的酸菜白肉锅汤底才刚煮沸,尚未食用。
「那个……」才发声,对面递来一双筷子,他直觉接过,很顺手就涮起肉片往对面碗里放,接着要涮第二片才想——不对!我奴才命啊!又不是来服侍他的!
一气,便搁下筷子。
严君临抬眸,似闪过一丝笑意。
「……」闷。明明都作好心理准备,这些年,自认历练不少、也成长不少,为什么一到这个男人面前,就变成耍猴戏的一样,可笑得很。
算了,要论气场,他一辈子也压不过这男人。
「怀秀。」男人喊了声,将碗递出。
莫名地,他就在这声淡淡浅浅的呼唤中,柔驯地接过装了半满食物的瓷碗。
他们很少、很少直呼对方的名,通常是连名带姓居多,从没想过当中原由,分开之后,有几回在夜里,因为思念翻腾,无意识喃喊而出,才知道,那样的呼唤,带着多少难以言说的绸缪缠绵,浓浓情感。
他不喊,对方也不喊,或许就是因为太亲密,怕喊了,感情也会圈锁不住,丝丝缕缕流泄。
于是,他又很没志气地,在那碗里努力剥虾,剥完再整碗孝敬回去。
严君临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吃吧,我没那么爱吃虾。」
对面静了静,陷入凝思。「三年多的时间不算短,但我并没有那么懂你的喜好。」至少没有对方那么懂。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吃什么,一切一切的饮食习惯,全都了如指掌。
「说这干么?」突然良心发现啰?
严君临摇摇头,没再多言,低头安静进食。
店家陆续又端上两、三盘快炒,那是在他来之前就先点好的。
看到上桌的食物,忍不住困惑地多瞄了对面几眼。
「吃啊,不饿吗?」忙活动忙一天了,八成没什么机会进食。
「你……知道我会来?」很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这分明是以前严君临带他来时,他固定会点的东西。
对面丢给他「你想太多」的眼神。
……好吧,他又自作多情了。
可是韭菜炒花枝,不吃韭菜的人,点来干么?
看见他视线的落点,严君临淡道:「人生总要多方尝试,不能永远挑食。」
「这种话由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没说服力。
结果,最后还是某人努力挑挑挑,把韭菜挑来吃光光,另一个说不挑食的某人,挺理直气壮继续挑食。
吃了半饱,向怀秀搁筷,靠坐在椅背上,悄然打量对面的男人,愈想,就愈困惑……
到底是怎么演到这一段来的?怎么莫名地……就一起坐下来吃饭喝酒了?
「你……心情很好?」这男人惯于沉敛情绪,他也不知是怎么判断的,也没啥根据,虚无缥缈点的说词——大抵便叫直觉吧。
可能他的直觉很强,总能猜个七七八八,虽然乐透号码从没猜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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