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一些战场上的游魂野鬼,苏瑾并不太把它放在心上。像这种游魂野鬼,法力是最弱的,相比于苏瑾,实在是伸伸爪子就可以搞定的。
突然,苏瑾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这不对劲从哪里来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正在被一只野兽从暗处窥视,那只野兽比他还要强大,它在默默的观察者自己,只待找到漏洞,就猛地扑上来,撕咬自己的脖子,吸干自己的血肉,挖出自己的内丹……
前方幽幽的飘过来三两只魂魄,一般都残缺不全,它们捂着生前受伤的部位,撕心裂肺地干嚎着,仿佛还能感受到生前的痛楚,这声音普通人是听不到的。若是以前的苏瑾,只会一笑而过,可是今天,他突然觉得这声音刺耳的很,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笛声,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耳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拖着九条大尾巴的狐狸抱做一团,瑟瑟发抖,雪白色的茸毛在月光下发出盈润的光泽。
“哈哈哈哈……”一个红衣男子在黑暗中浮现了出来,肤色白里透红,眉目含情,美的仿若女子一般,若不是他那男子特有的声音,别人定会以为他是一个绝世的女子。
“是你!苏彤!”苏瑾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知道了!刚刚那些根本就不是孤魂野鬼,幽魂哪有这般功力!
“不错,是我,”苏彤手里拿着一只竹笛,他从黑暗中略向前进了一步,身后的鬼物也随之浮现了出来,对着苏瑾张牙舞爪,却又不敢从主人背后出来,它们隐隐的知道前面的这个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虚弱,但也不是它们能拿捏的。
苏瑾冷哼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命都快没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苏彤嗤笑一声,继而柔声道,“苏瑾,你放心,等到你死了,我会取出你的内丹,向狐族宣布你的死讯,然后坐上胡族族长的位置,把胡族发扬光大,最后统领整个妖族。”
就在苏彤漫不经心地向苏瑾逼近的时候,苏瑾突然双目圆整,开口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让功力大涨的,但是你想要取我的性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着九条尾巴突然暴涨,向苏彤迎面扇来,接着头一甩反口就向苏彤的脖子咬了过来,苏彤之前虽然被扇得七晕八素,但还是及时地反应了过来,情急之下用手去挡,却被咬的鲜血淋漓,那些鬼物被血腥味吸引,情不自禁地用鼻子去嗅,甚至伸出舌头来舔。苏彤一声大喝,那些鬼物纷纷恢复了神志,转而对着苏瑾扑了过来,苏瑾见势浑身一震,发出一股庞大的威压,把鬼物给震慑了开来,然后分出一只尾巴卷上苏彤的脖子,卷起他摔向数里之外的悬崖,一转身,化作一只普通的幼狐飞快地逃了开去。
等到苏彤狼狈不堪地回到此处,原地早已见不到苏瑾的半个影子,他看着挤作一团的鬼魂,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淡淡地道,“不中用的东西!”白如葱玉般的手指轻轻一挥,发出几道强劲的气风斜射向那处,只听“噗噗”几声,还在瑟瑟发抖的那几只鬼物便被无情地打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无善夜宿在一片干燥的草坪上,底下铺着一件旧衣服,上面再盖着一件,旁边的火堆不时发出发出荜拨的声响。
无善梦见在一片火红的花海中,一个红衣男子站在他面前,大红的衣袍上面绣满了精致的花纹,一头青丝就这么松松的用一根白绳扎起。那人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一阵微风拂来,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呼吸间,那人吻了过来,凉凉的唇瓣贴在自己的唇上,缓缓地移动,摩擦着……
无善只听见那人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具体是什么,却没听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沉沦在这个吻里,不可自拔。那人长长的睫毛微微的低垂着,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突然,他搂上了自己的腰,把唇贴在自己的发丝上,开心地说着什么,然而,自己却突然推开了那人的怀抱,冷冷地说着什么。
接着无善感觉有一双手抓着自己,把自己带离那片花海,无边的花海中,只看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地和花海融为了一体。
无善猛地惊醒,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梦里那人的容颜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仿佛有一层雾隔在他们中间,只能透过隐约的缝隙看见他长长的睫毛,鲜红的嘴唇。
火快要熄灭了,无善掀开身上披着的衣服,捡起几根柴火添了进去。忽然,他发现旁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狐狸,病殃殃的团成一个球,仿佛是冷了。
无善小心地抱起他,走到火堆旁,把它放进怀里,一边梳理着它凌乱的毛发,一边想着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现在离古月的帐营还有多远。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无善熄灭了炭火,转头一看发现那只小狐狸还没有醒过来,窝成一个小球趴在旧衣上,无善微微一笑,把东西收拾好,重新抱起小狐狸,向着前方的官道走去。
苏瑾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忍不住蹭了蹭,接着感觉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抚摸着自己,不禁一惊,猛地睁开眼来。
只看见自己躺在一个人怀里,那人头戴一顶斗笠,从苏瑾的角度看去,那人头上光光如也,竟然是一个和尚!
无善见小狐狸睁开眼睛,炸毛似的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和声道:“你醒了?饿不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想了想,扳下一小块来喂给他。
要是换在以前,苏瑾苏族长是绝对不会吃烧饼——这么劣质的东西的,可是现在他身负重伤,急需东西来补充体力,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
这个人貌似是个和尚,又救了自己,应该不会害我吧。
嘴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烧饼的苏瑾如是想道。
殊不知这一幕被无善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只小狐狸是真的饿了,于是又塞给了他一大块。
苏瑾:“……”
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啊!
苏瑾好想开口说这句话,可是他也知道,一旦开头,这个凡人绝对会被吓到。
于是乎,我们好心的——苏瑾——苏族长——只好勉为其难地——梗咽着——吞完了半个烧饼。
之所以是半个烧饼而不是一个,是因为无善见小狐狸太小了,怕它吃不完那么多……
此刻,苏瑾的内心是崩溃的——
其实,我还没有吃饱啊啊啊啊——
☆、表白
主帐内,古月身穿铠甲,站在一张地图前指着一处道:“各位将军请看,如今我们处在山谷之中,正是地势低洼之处,而周兵则在盘踞在山顶之处,而从山脚到山顶,只有一条路,此路狭窄非常,正是易守难攻的关卡,不知各位将军对于如何降服周国兵有何看法?”
旁边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将军,他们本来对皇上新任命的年轻将军十分不满,不懂皇帝为什么要派一个从来没有出兵打过仗的黄毛小儿前来,还是统领他们的大将军。
他们本以为古月不过是有点本事的公子哥儿,一开始没少刁难他,后来古月确实展现出了非人的才华,不仅武功超群,就连行军打仗的套路也比他们熟练得多,更在战场上好几次救了他们的性命,最终将猖狂的周兵逼进了一座深山之上,吓得再也不敢出来,这才深深地折服在古月手下。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将军站出来说道:“将军,末将认为可以采取火攻的形式,任他周狗如何龟缩在深山老林之中,我们一把火烧过去,管他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定可以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其余人等纷纷叫好。
古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将军,您可是认为此计有失仁义?”一位将军站出来道,他长得十分俊美,只是常年在外,原本白皙的脸已经被晒得微黑,加上岁月的洗礼,一张脸显得深刻起来,他本是京都礼部侍郎的长子吴越,十年前的武状元,当年朝堂上曾亲自向皇帝请命前来戍守边关。
古月对他十分敬佩,闻言叹道:“沙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人在所难免,我又岂会因此而妇人之仁?只是你们可曾仔细观察过,那山上都是些什么树?”
吴越凝神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松柏之类的树。”
“那你可知若是老百姓清明烧纸时不小心引发了山火,都会砍下松树的枝条用来灭火?”古月又问。
“这……末将确实不太清楚。”吴越讪讪道。
“报——”
一个士兵突然掀开帐篷,一路小跑着来到古月面前,“将军!刚刚外面来了一个人指名道姓要找将军,我们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出示任何信物,我们怕他是周国的奸细,不让他进来,然后……然后他就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古月疑惑地看向他,“指名道姓地要见我?那人多大?什么装扮?”
“那人看起来应该二十左右,头戴一顶斗笠,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哦,对了,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