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怎么会,你可以给我八卦互联网的新闻啊。”
他这纯属是没话找话来了这么一句,苏小小倒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地开始正经八百地回忆了起来,片刻后,她对肖然说:“最近还真有一件很八卦的内部消息挺新奇的,大鹅公司的搜索部和大戌公司月初的时候已经正式完成合并了,这个你知道了吧?”
肖然点头:“嗯,在网上看到相关报道了。”
苏小小颔首继续说:“前几天听我在大鹅公司的候选人说,合并完成的那天,这个后上任的部门总经理在公司和一个和他们部门没交集的市场总监吵了起来,还差点动起手来呢。”
肖然咂舌:“这么劲爆?”
苏小小:“嗯,劲爆的还在后面呢,听围观的人分析,这两个人原来是好朋友,这个部门总经理当时进大鹅公司貌似就是这位市场总监介绍来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人闹翻了,才会这么不顾身份地在公司里就起了争执,因为这事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市场总监最后也待不下去了,两人最后双双离职了……哦,对了,那个市场总监还是一个你认识的人呢,就是你之前推荐的那个刚过保证期就离职了的渠道总监。”
肖然愕然:“你说的是崔奕晨?”
苏小小:“对啊,就是他,起初候选人对我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挺诧异的,你说这人当初能入职大鹅公司,还能把他朋友也安排进去,我觉得他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这次的事八成是冲动导致的结果了吧?”
肖然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初崔奕晨对他说他换到大鹅公司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过……还有那个部门总经理,如今联想起来,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
晚上回到家后,肖然捧着水杯,靠在书房的门边,看着程家林还在忙碌的背影,心下一时五味杂陈,一想到前段时间程家林近乎崩溃的焦躁与迷茫,他就觉得手里的水杯犹如千斤重,压得他的双手快要断了一般。他垂眸看着杯里轻微晃动着的水纹,眼前一片氤氲,仿佛自己正随着这一圈一圈的涟漪,跌入了深不见底的自责漩涡中。
不知过了多久,肖然听到程家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回过神收起那些无谓的自责,稍微加重了一下脚步声走了过去,程家林闻声,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才下了眉头的自责随着程家林这么一笑,就又势不可挡地涌上了心头,肖然将水杯递给他,踟蹰了一会儿,缓缓开口:“程家林,你还得崔奕晨这个人吗?”
程家林:“……嗯,记得,不是你之前的一个候选人么,怎么了?”
肖然沉下声音说:“嗯,当时他从我们客户公司离职后,入职了大鹅公司。”
程家林回忆了一下说:“是吗,不过我在公司倒没见过他。”
肖然:“估计是他故意为之的吧?”
程家林:“嗯?这话怎么说?”
肖然迟疑了一下,将今天苏小小告诉他的劲爆内/幕告诉了程家林,后者听后也和他初闻这个消息时一样,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肖然不由自主地就又想到了那年平安夜那天崔奕晨那个令他不安的目光,他悲愤交加地说:“当初崔奕晨和我说他入职了大鹅的时候,我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却不尽其然,再加上你说过的那个似是刻意针对你的部门总经理,如果这是他俩串通好的,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程家林忽而轻轻笑了笑,“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肖然看着程家林近期来无法掩饰的疲惫神色,低下头,歉意地对他说:“我想也许是我害了你,如果当时不是我惹怒了崔奕晨,或许你现在还在大鹅公司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平步青云,踌躇满志,也就不会在这之后受那么多苦了……”
程家林不以为然,他摇着头,拉过还在自我反省的肖然的手,认真地说:“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我现在还在大鹅公司,也不敢保证搜索部门不会落到如今的局面。况且我之前虽然不怎么爱玩游戏,但做到现在,能每天和你一同上下班,我觉得很开心,没有一点不喜欢。”
肖然忍着心里的酸楚,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程家林漂亮修长的手指,欲盖弥彰地问:“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程家林觉得这事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但肖然既然问了,他也不好敷衍了是,故而做冥思苦想状,就在他歪头的一瞬间,毫无预兆地就想起了他辞职那天在楼梯处看到的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以及谢雨熙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他由衷地感慨道:“我觉得崔奕晨这人还真是个人才。”
“……”肖然闻言,没轻没重地捏了一下程家林的手指,反应过来后,赶紧松手,揉了揉被他捏红的地方,沉思道:“你说的也挺对的,前段时间我前老板对我说崔奕晨是因为克扣公司市场经费被下属举报了才离职的,现在想来,贪污受贿之类的事在每个公司的市场部几乎都是常事,但以崔奕晨的手段和本事,这种事他肯定轻易地就能将此处理的滴水不漏,更别提让下属抓到把柄举报给CEO了,我觉得这事很可能是他故意为之的……这人似乎为了避免麻烦,选了一种最任性的,不惜损害自己名声的方法,彻底杜绝了公司和猎头可能对他的再三挽留。”
程家林:“嗯,若非在行业内有足够的实力,这人怕也不敢这般恃宠而骄地任性妄为的。而且他能达到如此毫不在乎,随心而为的境界,也实属难得,当真令人自愧不如。”
“嗯……”肖然中肯地总结道,“真是个超凡脱俗的神经病啊……”
程家林:“……”
冒失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人们总会在地铁站、公交车站看到带着锅碗瓢盆、被褥铺盖的农民工站在路边翘首以盼,然后不约而同地奔赴火车站,回乡去帮家里的老儒妇幼秋收。
秋高气爽中,程家林他们公司也赶着这年大丰收的潮流,收获了他们的第二款游戏。
因着肖然那笔雪中送炭的资金,他们得以将这款游戏有条不紊地修饰得更加精细了些,每每打开游戏界面的时候,老杨总会激动地热泪盈眶。然,众人从他那不带任何闪光点的刀缝眼中以及快要咧到耳根后的大嘴上,实在看不到一丁点“热泪盈眶”的样子,纷纷准备上前打趣他。
在一边旁观的程家林为防他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二货师兄得意地忘了正事,只好充当了一次泼冷水打击人的坏人:“接下来的推广怎么做?”
老杨闻言,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蔫在了座位上,方才的春风得意被程家林这轻飘飘地一句话顷刻间就吹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他如同被贴了符咒的僵尸,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装石像,好一会儿后,他才恹恹地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惆怅地吐了口气说:“从长计议吧。”
其实,上周程家林和老杨已经带着他们这款新游戏拜访了多家投资公司,已经拉到投资了,不同于老杨早先勾搭的天使投资,这次他们的投资方是行业内知名的大公司,资金雄厚,出手也阔绰,所以他们现在还是颇有那种今时不同往日的意气勃发的。
只是,老杨着实是吃了一堑直接长了十智,他一改自己急哄哄的牛脾气,单独在这件事上背上了蜗牛的“重”壳,蜷缩在里面,慢慢地开始挪步前行——就算有再多的钱他也不敢指望那群见利忘义的酒肉朋友了。
之前他们是缺钱缺得快要砸锅卖铁了,如今他们却是有钱花不出去了。从上次在渠道这个阴沟里翻了船,老杨他们就都谨慎了好多,大家都知道这事急不得,但是程家林说的也对,急不得可不等于原地踏步,他们不能让大家这段时间的心血捂臭在自己怀里啊。
为此,肖然开始在自己之前那批做运营的候选人里各种取经,他们找了不下两百家的运营商开始逐一联系,大家像在动物园买衣服似的,比着哪家公司的价最低,哪家公司的服务最好,哪家公司最有诚意,一番挑挑拣拣后,大家最后定了十家比较大的运营商,寻思着在其中选哪家公司做独运。
肖然其实不太想让他们的游戏选择独运这条路,虽说独运省事省心,还有人帮着分担风险,但分成少不说,游戏控制权也不在自己手里了,不仅要根据发行商的要求改游戏,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游戏会不会被发行商作死或者雪藏,不管是哪种结果都少不了让你伤筋动骨一把。
可联运这条大河自由是自由了,但其中潜伏在河底的以流量为主的妖魔鬼怪也不计其数,没有人脉河神为他们护法,像他们这种还处于测试阶段的产品,太容易被其吞噬了,到那时,那可就直接是血淋淋的代价了。
两厢一合计,肖然觉得这事还是急不得,这次投资可是程家林和老杨费尽口舌才争取来的,他们浪费不起,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可以耗得起。他鲜少地搬出了自己股东的身份,提议将这个计划再延迟一个月。
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众人已然发现他们公司这位年纪轻轻的肖总确实是个认真做事的主,而且后来从老杨那里得知他们上两个月的工资竟然是肖然卖房换来的后,他们就已经彻底改变了对肖然的看法,尤其当他们知道肖然并非是什么富二代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就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青一片红一片的,好不精彩,没有人不知道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房子是多么的金贵,毫不夸张地说,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可能买不来一个小单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