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完成他的表白,嘴就被牢牢堵住了。俊流从他怀里挣脱,一把捧住他的脸颊就吻了上来,他故意用了狠劲,尖利的牙齿咬破了对方的嘴唇,血的一丝甜味溢进口腔,又被湿漉漉的舌头搅散了,齐洛迎着对方激烈的吻往前倾,把俊流往胸口里揉,两人手臂交错,热烈地缠抱在了一起。
俊流十分投入,气息急促湿重,舌头的技巧更是千变万化。齐洛被动地被他引导,第一次感受到这样亲密无间的交流方式,新鲜的感觉层出不穷,他不禁想要更加往前迎合对方,却没有留意到重心已经过分偏移。突然之间,他们的身体失控地朝前倾覆,两人一齐摔在了地上,倒下的轮椅跟着砸下来,正好磕到了齐洛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俊流哭笑不得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他扶到了床上躺着。他浑身的热度还没散,焦躁地在床边踱了几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也不敢继续了。要照刚刚的亲热劲儿做下去,俊流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便想把齐洛给进一步吃干抹净了,管他怎么喊痛都不停手。
俊流沉浸在自己的意淫里出了下神,发现齐洛的目光还追着他看,忙上前蹲了下去,凑到他枕头边上,笑眯眯地问,“吓到你没?”
齐洛摇摇头,“不至于。”
“说说感想啊?”俊流忍不住把手放在他心口上,也不乱动,就这么放着。
齐洛老实地回答,“怪怪的,为什么想把舌头伸到别人嘴里去呢?”
“待会我们再试一次好吗?”俊流继续逗他,“很舒服的,多试几次你就习惯了。”
“你别咬我就行。”他说着抬起手,摸了摸嘴唇里面的小破口,“挺疼的。”
“还有更疼的呢。”俊流简直对他的反应上瘾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想动手动脚的冲动,拨开对方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闲不住地又往下移,抚摸过他侧脸的轮廓,捏住他的耳朵拽了拽,又拽了拽,“不愿意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信,比我挨的七发枪子还疼?”齐洛任他把玩着,紧紧看着他,不肯错过他此刻的表情。
俊流的心先疼了,眉尾微妙地塌了下去,长睫毛眨了眨,黑色的眸子就蒙上了一层亮光。
“你留在这里吧?我可以照顾你。”他像个垂头丧气的孩子般耷拉下了脑袋,双手趴着床沿,把下巴搁在手背上,歪着脑袋看向齐洛,“我受过系统的战场急救训练,顶得上专业的护士。”
齐洛无奈地笑了笑,安慰着揉了揉他的头,“过会儿白肆要来接我。”
在对方郁闷的沉默中,齐洛赶紧又接着说,“你别担心,我在他那里也是躺着养伤,跟这里没什么区别。倒是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嗯……”俊流回答得含糊,却突然站了起来,逼近他轻声说,“你往那边挪一点,我要躺上来。”
好在这张单人床也不是太窄,足够并排摆两个大男人。等俊流脱了鞋子,挤挤凑凑地上了床,侧身在齐洛身边趟稳了之后,才对他悄悄地耳语到,“我现在有点神经质,总担心屋子里会有窃听器。”说完,他便理直气壮地把手搭到齐洛的腰上,身体紧贴了对方。
“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你先专心把伤养好。”俊流压低了声音说,“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保障再好,也全是依赖着别人给的,还是得提心吊胆。”
齐洛的耳朵被他暧昧的吐息吹得痒痒的,干脆扯着痛翻过身来,脸对脸地回答,“反正我没有可去的地方了,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多久我也陪着你。”
说完他顿了一下,眼睛里隐隐有异动,“你要是想走,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俊流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蹊跷,“你有什么办法?”
齐洛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停了好一会也理不清思路,索性快刀斩乱麻地挑出了重点,“白肆说他有黑市走私的路子,能够把人藏在货物里夹带出去。”
俊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连他的鬼话也敢信?”
“不是的,说来话长。”齐洛急忙争辩到,“我也是才知道,姐姐和他有过约定,让他帮我逃出去的。我觉得他应该没有撒谎,你想想,他是黑市的人,不帮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何必多此一举,特地编个谎话来骗我?”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齐洛以为对方是要责备他轻信,没想到俊流紧接着说,“不过就是给你养了几天伤吃了几天饭,就恨不得认贼作父了。”
齐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反击一句。在他没做那番死心塌地的表白之前,俊流就只能与他相敬如宾,而且诚如他所说,像个败军之将那样谦卑谨慎,可转眼的功夫,俊流就从心里把他认定成自己的东西了,立刻就敢蹬鼻子上脸,醋意大发起来。
这巨大的一番变化,齐洛也迟钝得毫无知觉。他高兴都来不及,觉得俊流越来越像以前的样子了,喜欢用他那点小聪明呈口舌之快,夹枪带棒地欺负他。
“我猜,他保证的是帮你逃出去,没我什么相干吧?”俊流不慌不忙问,他大风大浪经历了一番,早已清醒得过分,一下子就挑出了刺,“白肆那家伙还能大方到买一送一呢?”
“所以我说要想办法嘛,”齐洛和颜悦色地接着,“你要是真决定了,我肯定能说服他,怎么也得把你带上啊。”
“不行,绝对不行。”俊流像被针扎了一下,惊得连连喝止,“算我求你,你千万别再跟他有进一步瓜葛了,离他远点。你现在跟他住在一块,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
想起白肆曾当着自己的面,那样饥不择食地品评着齐洛,俊流就恨不得掐死他。他知道这个老妖怪一直对齐洛心怀不轨,要是齐洛刚好再有求于他,难保不是主动洗干净了躺好端到人家面前,剩下的无非是任人鱼肉四个字。
俊流没忙着说话,脑子就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他转念一想,其实,就让齐洛先一步出境也好,起码自己在黑市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开手脚,慢慢周旋。只要齐洛自由了,一切都……
“俊流。”
他听到齐洛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思维一下子被打断,抬起眼帘茫然看着对方。
“你记着,你不走的话,我哪儿也不去。”齐洛平静地说,视线穿透他,直看到他的心底去。
俊流心头一颤,浑身止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他又一次激动难耐,纵身上去将对方结结实实抱了满怀,哽咽了一下说:“废话,没有我陪着,你敢随便乱跑?你敢再丢下我试试?”
神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像现在这样,心意相通,同舟共济,好怕这一切不是真的。他望向天花板,止不住眼睛发酸,赶紧又埋下头,偷偷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俊流贴着他温热的脸颊,咬了咬牙,暗自下定了决心,“你顾着自己那边就行,回去就答应白肆,让他先帮你准备着。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自己走路了,我们就商量个好时机,到时候一起行动。”
第87章 复仇之鬼
窗户半拉着窗帘,外面天空阴沉,映进来一片微光。麻古坐在单人病房的沙发椅上发呆,他面前的重度烧伤病人全身暴露,成大字型地仰面躺着,皮肤碳化后的焦黄色创面和深褐色结痂互相拉扯,裂口处露出鲜红色的血肉,触目惊心。迪唯不久前才挺过了急性感染期,从重症监护室给移出来,挪到普通病房等待接下来的植皮手术。因为较严重的吸入性损伤,他完全发不出声音,并且没法脱离呼吸机。
除了麻古肯守着这个鬼一样的人之外,连护士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了,所以他也落得清静。刚来外层区的时候,他被直接送到了水晶城,关在安全局的侦讯室里录了三天口供,没了迪唯的进一步指示,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号人,又不好再关押起来,便把他安置在了员工宿舍里。麻古每天只要一出门,就有别的监察官跟在他屁股后面,安排车子接送,说白了就是严密监视,他虽然是迪唯在墨纪拉的线人,双方有长期合作关系,但毕竟是个前科累累的中心区罪犯,安全局不敢放任他到处乱窜。
可跟了十多天以后,因前线战事频发,安全局有了巨大的人事异动,监察官们自顾不暇,谁也没工夫盯着麻古不放了,加上他成天只是在外层区东逛西逛看新鲜,一点参与安全局事物的心思都没有,存在感渐渐就淡了下去。
迪唯的胸膛在呼吸机的气体压缩下有节奏地起伏,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更别提热和冷。一张脸烧得严重变形,嘴唇烧焦了,成排牙齿露在外面,像一抹诡异的笑,眼睑也烧没了,眼珠子就只能干瞪着,因为流不出眼泪,所以总是充血得厉害。麻古也不知道对方是醒是睡,到底能不能看见,但他毫不畏惧那目光,若无其事地与其对视。
他的外号叫大鬼,这是常年出没于中心区最深的黑夜里而得来的外号,所以再丑陋的鬼他都不怕。他觉得迪唯现在算是表里如一了,这个心黑手辣的恶棍,就应该是这幅令人发指的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