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没事儿!”安宁烦躁的开始碎碎念,“诶对了!其中两个学生死者有一门共同的大课,可其他学生说根本没见过她们交流,一个学霸坐前排一个学渣后排睡觉,说不定都没碰过面这算哪儿门子的交集?!说来说去只有那个讲师有嫌疑!你看这次那个女助教要跳楼也是他先发现的!我都快被张副队说服了!”
“说不定是真倒霉。”
安宁笑着嘟囔了一句,“也对,指不定是用运气来换那张脸了。”
“什么?”
“没啥!啊汪队叫我了,先挂啦!乐乐你好好养身体,我们等你回来!替我向时教授问候一声。”
“好的,你们加油。”
吴开乐挂了电话,在那个倒霉的嫌疑人名字上画了好几个圈,一脸若有所思。等他注意到时越盯着自己时表情顿时僵住了,“师哥?”
时越合上书,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递给吴开乐,笑着问:“接下来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吴开乐说了许久的话喉咙正干,接过茶杯咕噜噜就喝完了。
时越指着他的笔记本道:“你对这个名字做了重点标注,专心地盯着它将近十分钟,双腿交叉身体不再是放松的姿态,这是你下决定前的习惯性动作。怎么,想见这个嫌疑人?”
“……嗯。”师哥某种意义上也挺可怕的,吴开乐想。
“那走吧。”时越起身结账。
“去哪儿?”吴开乐把笔记本收到外套口袋里跟在时越身后,取车的时候把时越赶到副驾驶不让他开车,对于师哥做了决定就绝无更改的性子从不反抗。
“空谷大学啊,不是要见嫌疑人么?”
吴开乐正有此意,开了导航往空谷大学方向行驶。发生命案的空谷大学分校区就在市区内,离他们所在地不远,不堵车二十分钟就到。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许多学生三三两两拥成一团出教学楼。
两人没有直接找嫌疑人,而是让安宁帮忙调了人家的课表,把出事地点都看了一遍。正好到了嫌疑人最后一节课的时间,吴开乐与时越两人就跟着学生们进了教室,找没人的地方随便一坐。
“师哥。”
“嗯?”
“你之前来空谷大学做什么?还正好遇上了那个女助教跳楼。”
时越捧着脸回他,“他们从现场拿回去那堆烧焦的破烂里有不同的血液反应,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好亲自跑一趟现场。”
吴开乐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得乐道:“这个讲师叫孟浩然,说不定和苏辙能谈得来。”
时越也觉得有趣,“之前没注意,确实巧。”
吴开乐抿嘴笑,看向走到讲台上的人。教室很大,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吴开乐眼神不太好,并不是多严重的近视只是有点散光,这几天不爱戴隐形眼镜也不想架个镜框,现在只能看个轮廓。
时越的眼神好得很,他的眼镜纯粹是为了……对着电脑时防辐射,话是苏辙说的,眼镜也是苏辙送的。哦对,送这幅眼镜的由头苏大少爷说是为了欢迎好友归国,不晓得他几个意思。
孟浩然上的是古代史,声音舒缓动听又会讲故事,吴开乐听的认真时越却昏昏欲睡。下课截人时时越还打了哈欠。孟浩然对于警务人员的来访已经习以为常,他没有不耐烦,好脾气的配合,客客气气地引了人到小会议室里方便谈话。
之前这孟浩然被张副队带回局里审讯时吴开乐就见过一面。他总觉得,这人明明很年轻却有股远古气息,温温吞吞地,像古时候的教书先生。
孟浩然拿纸杯给两人倒水,乖顺的坐到他们对面,双手平放在腿上有点紧张的问:“我是不是又遇上麻烦了?”
吴开乐与时越同时一愣,过了几秒吴开乐才解释道:“哦不是,孟老师你别紧张,我只是怕有遗漏所以再来麻烦你,希望你别介意。”
孟浩然松了口气,点点头,“你问吧。”
“李白在哪儿?”
第九章
“李白在哪儿?”
这话一问出口,吴开乐的嘴角就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用腿去撞身边时越的腿,面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见孟浩然突然一脸尴尬的模样只好解释道:“抱歉,我师哥爱开玩笑,希望孟老师你别介意。”
孟浩然笑弯了眼,紧张感减轻不少,“没关系,不过我身边没有叫李白的朋友,有点可惜。上次没来得及,感谢救命之恩,时教授。”
“客气了,一顿饭可解。”
孟浩然最后那丝紧张烟消云散,认真点头道:“地点你选,推荐一食堂的四海厅,菜不错。”
吴开乐也笑了,他掏出笔记本和笔,“约饭稍后再说,先来谈正事吧。”
时越撇嘴,“吃饭就是正事。”
“师哥。”
时越竖起食指放到唇边,作了个封口的动作。
吴开乐想了想,开始第一个问题,“关于三年前的藏尸案死者,能给我详细说说吗?关于生活方面,再小的事情都可以。”
孟浩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才道:“我和他是同期入校后才认识的朋友,他人很好,朋友多。说实话,出了校外我俩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生活方面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
“不过什么?”
孟浩然抿嘴,道:“他和宋老师曾经是恋人。”
宋老师就是割腕自杀那位,这姑娘也是个能人,前男友死后就喜欢女人了,如今的恋人还为了她寻死。真乱,吴开乐想。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小丁闹自杀那天她说的,虽然语言表述混乱,但是意思不难理解。”
小丁是之前意图轻生的女助教,也是最后一个死者宋老师如今的恋人。
如果是那天说的,为什么警方的记录里没有这个?通消息时安宁也没说,难道是当时太混乱了没注意?哦对,师哥受伤了!吴开乐的心思转了一圈后做了结语。他随意画了几个符号,又问:“三个学生在出事前,都有什么异常?”
提起出事学生,孟浩然的脸色不太好,“她们三个某些方面有点像,性格腼腆,胆子也小。出事的前一天我见过选我同一门课的两个,没什么异常,还交了作业。”
“剩下一个呢?”
孟浩然仰脸想了想,“这个学生有点特别,想法很奇妙。她最后一次联系我是给我打电话请当天课的假,语气很平静。大约一周后,我就听说她出事了。”
吴开乐不痛不痒的问了一些常规问题,这些问题警方询问不下三次,孟浩然没有反驳没有生气,一问一答非常合作,结束的时候还认真的想要兑现“约饭四海厅”的诺言。时越客气的推了,说接下来要回局里开个会,并留了联系方式。
不过临走之前时越放了个大招,他边往外走边漫不经心地和孟浩然聊了几句。
“孟老师教书几年了?”
“五年。”
“我看过你的资料,学历有点吓人啊,项目也不错,怎么没评副教授?”
孟浩然苦笑,“本来是可以的,就是……慢慢来吧。”
回局里开会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理由是苏辙发了消息说订了餐厅强烈要求他们过去陪吃饭,不去他就要到家里去撒泼了。时越没辙,只能答应。意外的是,他们到的时候苏辙还没到,只能在包厢里等。
吴开乐一坐下就认真的翻着手机里拍摄的现场的照片,结合记录的线索在笔记本上做标注。写了几笔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时越:“师哥,孟老师有没有可能在说谎?”
时越正翻菜单呢,头都没抬回道:“不会。他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是个聪明的老实人。”
“师哥,我听不懂。”
“我跑现场那天和他接触过,脾气好过头了,属于最不会伪装的类型。今天的谈话就更加明显,小动作很多都是下意识的,话没说全但不撒谎。听说资历比他低的人都评上副级了他还是讲师,今年参加评级还是因为他的名头不能担个大项目。”
吴开乐眨眨眼,“这是缺心眼吧?”
“嗯。”时越笑道,“有点。”
这时,服务员敲开门后摆了几盘开胃菜和茶水,然后一声不响的离开。时越夹了一筷子就放下了,旁边的吴开乐被打扰后又开始想心思,专注的仿佛入定一般。时越看着就开始笑,声音轻轻地。
吴开乐一脸疑惑的看过去,“怎么了?”
“乐乐专心工作的模样很迷人。”
吴开乐有些呆,傻愣愣地看着时越,耳根莫名的烫了起来,“怎么、怎么突然这么说……”
“注意力转移是一种遗忘型的治疗方式,我不想你一门心思地纠结过去,会越想越乱。”时越不去管吴开乐现下是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不过,逃避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面对,是吗?”
吴开乐心猛地一跳,下意识避开时越的注视,盯着面前桌上摊开地笔记本不发一语。
“乐乐,新的治疗方案我已经决定了。”
吴开乐一惊,抬头碰上时越视线后又猛地低下头,“师哥,我、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