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探过身子,用食指去勾吴开乐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语气与表情不同,一如既往的温柔,“乐乐,我不是在询问,而是告知,懂了吗?”
吴开乐倔强的与时越僵持数秒,最终还是点了头,“知道了。”
气氛是很奇怪的东西,从温馨到紧张用不到一秒,打破也是一样,苏辙无疑是其中高手。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做东的人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随着合上门地动作,刚才还冻住的空气就像被门撞碎了,破冰。
同时碎了的还有苏辙的笑容,垂头丧气得走到座位坐下,一脸生无可恋。他兴致缺缺的说:“好用功啊小吴。”又看向时越问道,“我让人上菜了,你还要点什么吗?”
时越挑眉,“不用,你怎么了?和谁互啄输了跟只秃毛鸟一样?”
苏辙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上地怒火,咬牙切齿道:“刚进来的时候遇到刘家老三了,要不是我爸下严令不许惹事,我真想让人三九天把他裤子脱了扔河里去当条人鱼,看他还笑得出来!”
“惹你了?”
苏辙呵呵了两声,“昨天刘家老爷子八十大寿,吃过晚饭他请了说得上话的二世祖换地儿闹,说是庆祝。搞笑了,他老爷子大寿他和一群没相干的年轻人庆祝个屁啊?我话都懒得说,直接回家。刚在饭店门口碰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老子没种。”说着倒了茶灌了几口,拍胸口道,“气死我了。”
时越笑着摇头,“我记得他明里暗里没少刺你吧?就这点还生气?”
苏辙“啪”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扣,“他说图蕾!”
“不容易啊,开窍了?”
“什么啊!刚才跟着他的人不少生意场上经常见,也不全是混的。图蕾的名字前好歹快冠上苏了,大庭广众说她这不是扇我脸么?”苏辙显然气地不轻,“忍几次够了,再有下次我可不管谁求到我爸妈面前去,非揍他不可!”
“你这表弟说不准只是崇拜你想找存在感,当哥哥挺好啊。”
苏辙一脸憋屈,“可饶了我吧!这弟弟太难伺候还不能真教训,唉别提他了!”
时越笑道:“那我们提别的,怎么?好事将近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敲门声,服务生陆续上了十六道菜,香气四溢。时越给吴开乐舀了碗汤,吴开乐安静的喝完。苏辙也喝了几口,两筷子菜入口就点点头,心想着这厨子果然菜做的不错。
服务生都退出房间后,苏辙才一本正经得说:“下个月我和图蕾订婚,你到时候可得来,小吴也是。”
不同于时越,吴开乐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和苏辙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这人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听家里话的人啊。
苏辙人精一样的人物,一看吴开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小吴师弟,好歹相识一场,这可是我人生大事呢你怎么都不替我高兴啊?!”
吴开乐赶忙摇头,“没!只是有点惊讶,祝你幸福。”
“……”苏辙觉得自己的情报有误,好友的宝贝疙瘩小师弟对自己的态度和调查来的太不一样,明明聪明伶俐一个人,怎么到自己这说的话让人有点堵呢?苏辙晃晃脑袋,“啧,幸个啥福,好日子要到头了!反正你们这几天休假,我带你们玩个痛快怎么样?就当陪我一把呗。”
没等时越答应,吴开乐就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菜,道:“叫上图小姐吗?”
“小吴啊,我这心里已经够堵了,你能让我顺口气吗?”苏辙无奈,一个时越已经够了再多一个吴开乐,真是……
“哈哈哈……”时越憋不住笑起来,还笑的相当开怀。
苏辙好久没见到时越笑成这样,“阿时你真的够了,你现在算半个伤患呢,我揍你那可是轻而易举。”
时越稳住表情,借低头吃菜憋笑,“我有乐乐啊。”
吴开乐警校出身,体能不差,不是练家子也是有两下子的。
苏辙气鼓鼓地塞了一嘴菜,瞪眼:“反正我不管!你们要陪我!我最近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不答应我可上你们家赖着不走了!”
“我们是公务人员,陪你花天酒地可不行。”吴开乐现在很矛盾,他有点害怕回家,他怕一回去时越就要开始给他治疗,可他也不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会让他窒息。
苏辙哼了一声,“谁说要去喝酒了?去年我做主投资了个项目,就西口郊区那个度假村。”
“那个百花村?”
“嗯,种花闻名的那个,风景是真好!”苏辙砸吧嘴,“听说这几天漫山遍野的杏花都开了,城里一堆人都跑去赏花儿,咱也去凑个热闹。”
三个男人赏花,吴开乐莫名的就觉得那个画面很可怕,“人家不是情侣就是家人去踏青,我们三个大男人去那干嘛?斗地主?”
苏辙不服气,“大男人就不能赏花儿了?酒店房间我都让人留好了,明天出发,住几天!”见吴开乐还想说什么,他立刻就道,“诶!不许拒绝,心里烦散散心也好啊,是吧小吴师弟?”
吴开乐一愣,看着苏辙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阿时,你说呢?”苏辙瞥了时越一眼,问道。
时越点头,“去啊。”
吴开乐扯住时越的衣角,“我明天想先回局里一趟。”
“嗯,鉴证那边我也有点事儿。”
“那说定了啊!忙完了咱就走!”
第十章
当晚,吴开乐提心吊胆的思虑时越那所谓新的治疗方案,想着他师哥要是立刻就给他进行治疗怎么办?而且那封信还没看,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不过时越一回到家就接到电话进了书房,这让吴开乐松了口气,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神奇的,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时越还在睡梦中就被苏辙的催命连环call给吵醒了,对方理直气壮地说“我已经在上班了你还在被窝里,不公平”,末了还补一句“早饭让人给你送了,赶紧起床上班,别想找理由放我鸽子!”
时越的起床气都被磨没了,火都发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说谁让你多管闲事给我送早饭?除非他脑子抽了。
“知道了,婆婆妈妈比话痨还啰嗦。”说完就按掉电话,但依旧挡不住挂掉电话之前苏辙那穿透性的声线,“卧槽话痨招你惹你了?你……”
时越趴着赖了一会儿床才爬起来套衣服,然后收拾妥当出房间。餐桌上摆着两只马克水杯以及简单营养的早餐,水杯青黄两色,看起来特别温馨。吴开乐在院子门口的信箱里拿报纸,不同以往的是,今天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吴开乐夹着报纸边往回走边拆开信,信封里只有一张纸,打开一看竟然是时越的简要履历,还附带旧照。不过资料并不齐全,只有从警校开始到国外这段时间的个人学习工作经历,家庭信息一丁点儿都没有。
吴开乐呆立在门口,看着这意义不明的一张纸,思绪千回百转。
“乐乐,站门口干什么?”时越端着杯子走向门口,问道,“早饭是苏辙让人送来的?”
“嗯。”吴开乐想都没想,把信纸一折和信封一起胡乱卷进胳膊下夹着,强装镇定地回答,然后关了门绕过时越走回餐桌坐下。他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瞒着师哥最好。
时越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水,想着也许是昨天在饭店里的治疗预告吓着人了,不过舍不得孩子治不好病啊。时越盯着吴开乐的背影瞅了半晌,这才回到餐桌旁用餐。半小时后,两人驱车前往警局。
时越本以为鉴证科这边只需要他来签个字,毕竟他该做的都做完了,因为手伤的缘故现在主要负责人是邱可伶。结果他才签了几个文件,局长那边就要求他去见个人,空谷大学系列案件的相关人员,那个轻生的女助教。
时越一脸不解:“我一个法医为什么要去给人做心理咨询?”
“你能干啊。”邱可伶揶揄他。
“不是,局里的心理咨询师呢?”
“咱们局的心理咨询师只有一个,已经借调去二队配合查另一个案子。何况,威尔教授是你心理学导师的事不少人知道,他还是有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邱可伶拍拍他胳膊,表示爱莫能助,“咱们局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者多劳。”
时越摸下巴,“亏大了!我才领一份工资!”
邱可伶笑得动人,问他:“你胳膊没事了吧?这么早拆夹板呢?”
“本来就不严重你和卢局非要给我上夹板,麻烦。”时越抬胳膊示意没有后遗症,又道,“这几天我不在市里,科室里的事儿还得劳烦你先担着,有大事打我电话。”
邱可伶点头答应,“行。”
“那我先去见那个女助教,回见啊。”
“一道走,我顺便去送个报告。”
两人搭了电梯下楼,期间邱可伶欲言又止,直到快分开时才轻声问道:“这两天要去哪儿?”
“西口郊区的度假村。”
“佳人有约?”
“算是吧。”
时越笑着回答,然后离开,独留邱可伶站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