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垂着睫毛,很黏很软地小声说:“对不起。”
御剑微笑道:“宁宁,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道歉吧。”
屈方宁自然是明白得很,委委屈屈看了他一眼,捋了一把乱糟糟的鬓发,手伸到他束得紧紧的银扣皮带上,一点点解开、拉松,咬着下唇蹲了下去。
帐内湿润的吸吮声、男人从轻而至混浊的喘息、厚重大床摇动的声音最终停息之时,鬼语者已经记不起自己流下了多少冷汗。
午训后营队小憩。屈方宁靠在回伯膝上,面具松褪,拇指按揉着太阳穴,一脸说不出的疲惫。回伯懒洋洋打个手势:“你那未过门的继母,问得如何了?”
屈方宁倦道:“问没了。”
回伯无可无不可地一颔首:“也好,要是个有心当家的,对你倒是个大麻烦。”又戳了他一下,调侃道:“怎么跟人闹的,一脸死样活气?”
屈方宁阖起眼:“累。”遮住自己,翻了个身,“比真生气还累。”
鬼语者脖颈上的黑链颤抖了几下,目光从自己脚尖移开,对上那对倦色十足的眼睛。
他正对准了鬼语者,面具下的嘴唇一张一翕,无声地对他说:“装假总是很累的,对不对?”
日暮时分,鬼城的影子在金光里拉得极长。一头干干净净的白象,正在一片空荡荡的草地上茫然看着远方。
屈方宁按辔而来,见它呆呆的模样,翻身下马,询问究竟。驭象人答道:“想是它失了同伴,心中无措。”
屈方宁叹气道:“它跟二十一、小十四几个,平日都是一起的。现在别人去了狼曲山,它自然孤独寂寞。”含着象哨吹了吹,那白象耳朵一扇,抬头见了他,立刻甩起了鼻子,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脚步一起一落,大地便震动两下。
鬼语者影子般跟他上前,见地下脚印凌乱,原来少说养了十来头象。听到屈方宁取的名字,心想:“不知这一头是几?”
只听屈方宁笑道:“阿花!我来看你啦!哎呀,别吸我!”与那白象的长鼻子嬉闹一阵,又挠了挠它的大耳朵。白象温顺地跪下前足,俯身让他骑上。
屈方宁夸道:“阿花真乖。”向鬼语者一勾手,“你也上来!”
鬼语者只得爬了上去,与他一同坐在象背上。只觉身下厚墩墩的十分温暖,极目高远,比平日多了许多滋味。心中生出一念:“死在这里,这一世倒也不枉了。”
冷不防旁边的人开口:“你在等什么?”
他无声地回答:“死。”
屈方宁笑起来。“我杀你干什么?你的头又不算功绩。”拨了拨他颈上铁链,依然带着笑意,“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狗。”
屈方宁道:“我问你真正的名字。”
鬼语者沉默不语。黄羊轻盈地在远处灌木丛中奔跑,一大一小消失在地平线上。
屈方宁放下脚,惬意地荡了荡。折了几折的靴帮上,两枚金铃儿轻轻晃动。
“昨天我去找了你的罪案。给你定罪的人告诉我,你的继父年三十八,原先是个猎户。他性格暴躁,经常毒打你和你母亲。你不堪忍受,杀之泄愤。那年你刚满十岁。
“这罪案听起来合情合理,却经不起推敲。听乌熊说,你在莽古斯城孤僻异常,从不与人交谈。别人害怕你,拿石子掷你,你任凭自己头破血流,从不还手。一个人天生的性格,多半在幼年便显露出来。你要真是残暴嗜杀之人,区区铁链如何锁得住你?
“再者,不堪毒打,也未必只有杀之一途。甚么都要靠刀子解决,必然不把国法放在眼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人!上次我阵阅去迟,你的脚步可是急得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看着鬼语者枯干的身躯,微微一笑。
“小孩子对大人,总是很畏惧的。我看你这个小身板,十岁时也壮不到哪儿去。你继父是个猎户,身强体壮。你要杀他,只能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案卷中提到,他被杀时;全身赤裸,以此推断当时他正在睡觉。不过呢,男人还有一个时候,也是全身赤裸、没有任何防备的。你在他下体连砍十四刀,刀刀见骨。我不禁好奇了:他那话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痛恨到这个地步?……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当时十二岁,长得十分美丽。”
鬼语者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头佝偻得更深更低,脖子上累累铁链垂到象背上,发出沉重的钝响。
“我知道你耳力很好。你第一次跟在我马后,就注意到了我腰上这四个头骨。”他拍了拍后腰,“每次我的鞭子勾住你之前,你都会轻轻地向反方向一缩,以此避开铁链的荡动。我估计三五里之内,甚么声音也逃不过你的耳朵。连帐幕也阻隔不了,对不对?”
鬼语者心想:“今天他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又慢慢凝固。
屈方宁凝目看了他片刻,眼角微微一挑。
“那一天你听到了什么,赶回去又见到了什么,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使别人割掉了你的手腕,即使永远背负不祥之名……”他伸手点了点漆黑的铁链,“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鬼语者抖得筛糠也似,头几乎低到胸前。
“你的继父经常打你,他脾气很暴躁,力气也很大。你被他打得气息奄奄,却从没想过还手。直到你听到他在……,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当时你一定很害怕。可你还是动手了,为了保护你最重要的亲人。”
夕阳下,他的眼睛似乎也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你是个英雄。”
鬼语者无休止的颤抖停止了。他那只枯干黑瘦的、仅剩的手紧紧捂住了面孔,以止住十多年来都未流下过的,汹涌的泪水。
屈方宁的目光似乎也带了些湿意:
“别哭啦。做我的人吧!一起成为堂堂正正的英雄……这么多年的冤屈耻辱,我会为你一一洗刷。”
一道冰雪般的光华从他颈边一闪而过。鬼语者只觉身上一轻,那如影随形、伴随了他十六年的黑狗之链,已被削落在地,断成几截。
他难以置信地伸展了一下骤然变得十分轻松的身体,眼窝阵阵灼热。他不敢看屈方宁收刀入鞘的模样,直到他带着笑开口:“我跟将军的秘密你都知道了,名字总该告诉我了吧?”
他的嘴唇翕动几下,终于吐出了那个几乎已埋没在黑暗中的名字:“阿木尔……”
第26章 冬夜
十一月底,草原上的风厉如冰熊之爪,一掌就能撕碎厚厚的皮袄。大帐上的旗帜皆被鼓荡得笔直,在空中呼啦啦凌厉舞动。
这种凛冽的天气,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抱着睡觉最是惬意不过。屈方宁从御剑怀中醒来时,天色尚昏暗。他睡得迷迷的有点儿尿意,想下床放个水,又怕冷懒得动。辗转了几下,觉得离应卯也差不多了,索性翻了个身,端详起身边的御剑来了。
御剑熟睡正酣,英俊的脸轮廓深刻,坚毅的唇有些干燥。昨晚入睡前干了两次,半夜又被他抱着从后面来了一次,期间一直接吻,舔了耳朵和脖子,还出了汗。一天喝的水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他舔了下自己发干的唇,目光往下,落到御剑赤裸的肩头。御剑肩膀宽阔,比他厚实一倍有余,其上三四条疤痕纵横交错,更添了几分阳刚之美。锁骨极其修长,如钢翅斜出。伸手一摸,坚硬无比。比了一下自己,实在一无可看。
他悻悻地啐了一口,手往下,摸了几把他强健的胸肌。古铜色肌肤摸起来手感极好,心口跳动一下下甚为有力。胸口两点如铁豆,他禁不住好奇碰了碰,似乎更硬了。御剑对他的乳首总是花样百出,每次都能把他弄得呻吟不断。正想再捏一下,御剑皱着眉动了动,一臂抱紧他,一臂张开,仰卧着继续睡了。
他玩心还没走,又忙撑起一肘,摸向御剑的腹肌。手指滑下,只觉一块块的沟壑分明,中线一条深凹,温暖硬朗,散发强烈男性气息。低头看看自己,小腹上仅有薄薄的一层,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泄愤般乱摸一通,这才撤了手。
头顶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不继续摸了?”
屈方宁做贼心虚,往后微微一缩,反被他勾了回来。御剑还未完全清醒,单手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腹上缓缓下推。
他肚脐之下,一丛毛发呈箭状铺散,黑而浓密。及至根部附近,几绺黏在一处,更是硬茬茬的扎手。屈方宁难堪起来,在他臂上扭了扭。
御剑手臂收拢,手却不容抗拒地握着他往下。他薄得透明的亵裤已经被顶得几乎胀破,茎身隆起的形状隐约可见。
屈方宁咬着唇小声说:“我要尿尿。”
御剑不置可否,捉着他的手探入裤内,拢住根部往上套弄,引导他的手指褪下软皮,懒洋洋地用他的手自渎起来。
他茎身粗壮,屈方宁一只手完全握之不住,见那紫红硕大之物从自己指缝间一下下缓慢之极地冒出,又故意表演似的收了进去,脸又发起热来。
御剑随意套弄片刻,阳物挺立更高,顶端渐渐滑腻,屈方宁手指上也沾了好些。御剑呼吸渐重,示意他手别停,抬起他一边小腿架到自己腰上,二指在他后穴中探了探,伸手去摸床头二人平日交欢用的油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