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进来,恰好见到她的主子对着晏如戳剪子,吓得她忙丢了手中的参汤去阻止她,“娘娘,您这是做甚?”
晏如不惊不颤,时笙心里有气罢了,反而将丹青打发出去,“无事,你先出去,我们有话说。”
丹青害怕,违逆不过主子,只好先退出寝殿,心里着实担忧,想去找高内侍长。
黑夜下风漾过,皇帝从黑暗中走来,她吞了口气,心里定了,“陛下。”
皇帝身影略带匆匆,“她将太子妃带回来了?”
“娘娘带了一位女子回来,奴婢不知是不是太子妃。”丹青不敢胡乱说话,她并不认识太子妃娘娘。
“你进去传话,就说朕来了。”皇帝站在殿门口,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来了……”皇帝的话刚落地,殿门就被推开了,露出时笙的小脑袋。
时笙弯唇浅笑,眸色盈盈,小脸上扬起真诚的笑,“陛下,有人要害太子妃,我就将她带回来。你放心,我又不是男人,不会欺负她的。不过你得告诫太子,东宫出来乱,他难逃罪责。”
皇帝负手而立,眸色沉了下来,但时笙不畏惧,反而继续问他:“今夜太子妃留在长春宫,可好?”
“皇后,你胡闹了。”皇帝耐着性子劝说,“她是太子妃,今日大婚理该留在东宫。”
“陛下,东宫乱得很,我作为她的嫡婆母,不放心她回去,不如您派人去东宫查一查,查得干净了,我亲自将她送回去。”时笙眯眼笑着,眉眼弯弯,无辜中透着自己的谋算。
今夜大婚,晏如就别想洞房了。
皇帝长叹了口气,“你闹什么呢?”
“陛下,我今日若不去,晏如就没有命了。陛下,我不胡闹,就想东宫干净些。倘若太子查不出来,我让晏相和时家一道去查。我与晏如感情深厚,见不得她受委屈。”
“就这么简单?”皇帝不大相信,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时笙偏偏咬定东宫有乱,只怕中间还有更深的秘密。
“陛下,我又不是男子,你怕什么?”
皇帝颔首,“你别胡闹就成,明日太子来接太子妃回东宫。”
“谢陛下。”时笙松了口气。
皇帝没有再计较,带着人匆匆去东宫。寝殿内外恢复安静,时笙砰地一声将殿门关上,晏如穿着她的衣裳从内寝走出来。
时笙嘲讽她:“太子妃娘娘,今夜想好如何过?”
晏如年长,比时笙身子高了些,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合体,尤其是襟口,本就是对襟的衣裙,此时胸口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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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17章 生气
长春宫内奢侈,灯火如白昼,照清了晏如身上每一寸肌肤,时笙不避讳,哪怕换了身份,也直勾勾地看着她。
时笙执着,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晏如面前,生硬道:“你亲我。”
晏如皱眉,“你胡闹什么?”
时笙踩着她的脚尖,将自己的侧脸送了过去,“亲不亲?”
短短半月不见,时笙仿若换了性子一般,倨傲不说,做事也没有了分寸。小脸近在眼前,晏如深吸一口气,不得已去亲了亲。唇角碰到娇软的肌肤就站直了身子,心口砰砰乱跳。
感觉太刺激了。
不谙世事的相府嫡女与尊贵的皇后娘娘,后者恍若是董事长的夫人,下属与上司夫人不明不白地亲吻。
晏如红着脸,时笙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愁眉苦脸。
手腕上的数字并没有变动。
时笙气道:“你吻我的时候,心不诚。”
晏如温柔地望着她,眼神潋滟着烛火,殿外静悄悄地,仿若无人。
夜色凉如水,月光轻轻扬扬地洒在人间,铜枝灯火璀璨胜过苍穹繁星。
时笙的执着将自己也将晏如逼入绝境中,晏如叹气,“你是皇后了。”
“那又如何?”时笙嗤笑。
晏如迷惑,更被她眼中的热火烫得心口疼了起来,古代车马慢,情思却长。少女懵懂,情分却深。
历史上的时皇后,早了近乎十年。历史长河中,终究发生了变化,中山王喜欢时笙,将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晏如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莽撞,明知历史不可违,偏偏去挑逗时笙。
她深吸一口气,眸色变作温和的暖阳,“阿笙,你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你配吗?”时笙眼中的热火陡然熄灭,她学着父亲的样子说着最正经的话,“晏相有女为太子妃,朝堂上失去平衡,时家女为后,才能让朝堂风平浪静。你别看陛下年迈,他可精着呢。”
晏如心口悸动,合了下眼眸,强自镇定下来,“阿笙,你是天之骄女,注定站在顶端,你会是皇后,可不该是他的皇后。”
她改变想法,若喜欢时笙,就该顺着历史发展,可万万没有想到,时笙会成为老皇帝的小皇后。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历史记载,这位皇帝深爱发妻,不肯将妻子的名分给予其他女人,贵妃跟随他二十多年也只是贵妃,时笙还小,皇帝又在想什么呢?
时笙却道:“谁的皇后不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入宫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今夜的事,你自己去查,我才不帮你。”
言罢,她走出去殿吩咐宫人摆膳。
皇后膳□□致丰富,满满当当摆满一张食案,奢靡中透着皇帝对时笙的宠爱。
晏如惊讶,她曾见过满汉全席,今夜的膳食相差不了多少,她惊叹,时笙却在不自觉地时候夹了一块鱼肉给她,“你试试。”
说完后,时笙回神,立即将鱼肉从晏如的盘子里夹回去,放入自己嘴里吃了。
自己吃,更香。
宫人看得哭笑不得,晏如抿唇,更像出气质高华。
满桌的菜肴让人看花了眼不知该从哪里下筷子,晏如斟酌再三,选择先吃鱼。
鱼来自江里,没有土腥味,鲜美至极。
宫人看着太子妃,端庄雅致,再看皇后,活泼中透着稚气,两人的位置好像颠倒过来了。
眼前一幕,赏心悦目,宫人看得起兴,不觉比起两人的美貌。
“我觉得皇后好看些。”
“不,你看太子妃,雅致不说,透着一股韵味,嗯,就是女人味。”
“皇后多好看,一眼看去,惊艳又让人舒服。”
时笙耳朵好,听到那句‘女人味’后不觉咬住了筷子,心中疑惑,什么是女人味?
她好奇,贵妃从外面直接带人冲了进来。
寂静的长春宫炸响了一道雷。
晏如拧眉,双眸幽远深邃,而时笙很平静地坐在原位上,无视怒气冲冲的贵妃,她笑问:“贵妃,可用过晚膳了?”
“时笙,是你……”贵妃说不出的惊讶,半月前告假养病的少女竟堂而皇之坐在了中宫主位上用晚膳。她怒气难压,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那里皇后的位置,你凭什么……”
心里防线被时笙面上最纯净的笑意冲破了。
时笙托腮,笑意如初,如艳阳下的牡丹,“就凭我是陛下亲自迎回来的新后。”
其实她想说:就凭我是陛下亲自骗回来的新后。
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脸颊上的青筋凸显,好似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扭打时笙。中宫的宫人时刻主意着她的动作,害怕她在盛怒下伤了小皇后。
然而时笙无所畏惧,好像还嫌贵妃怒气小了,添油加醋道:“陛下说我年轻,喜欢我,不顾我父亲的意愿带我入宫。”
一侧的晏如抿唇,踩着贵妃的心口碾一脚,时笙太坏了。
“贵妃娘娘,可要用膳?”时笙浅笑,眼中冰冷,看了晏如一眼,冷淡道:“太子妃是我的儿媳,我会照顾好的,东宫太脏,什么时候干净了我再亲自送她回去。”
“时笙。”贵妃咬牙怒问,宫廷掌权二十多年,她几乎成了皇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被一个小丫头踩在脚底下。
时笙也配?
“贵妃若不用膳就赶紧回东宫去收拾收拾残局。”时笙站起身,迎上贵妃阴鸷的视线,巧笑说道:“我一无是处,确实不配为后,谁叫陛下喜欢呢。”
一句话将小姑娘的跋扈与嚣张都说了出来,更将皇帝的偏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晏如看着贵妃气急败坏的样子,适时出声,“贵妃娘娘,陛下已然来过了。”
皇帝都宠着时笙,贵妃何必自取其辱。
在这个时代里,皇权既代表一切,穷人苟延残喘,握有权柄的人掌着一切生杀大权。
贵妃再怎么反抗,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时笙睨了晏如一眼,凉凉道:“贵妃娘娘,陛下若想让你成为他的皇后,二十年来有的是机会,可她没有,这就代表着,你没有机会。你苦苦等候二十年,不如陛下见我一眼。”
晏如扶额,时笙就是故意的。
亦或是说,时笙在报复。
晏如有些无力。
贵妃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浑身发颤,毛孔中都透着对眼前人的恨意,她心口的恨意滔天般压制过来,使得她步步走近时笙:“你为后又如何,本宫在后宫里苦苦经营这么多年,你妄想斗过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