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这时候也从屋子里出来,一跃站到她身边,皱眉问道:“有人?”
东方黎摇摇头,笑道:“或许是我多疑了。”
她一手扯住雪千寻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却略为疲惫的搭住了雪千寻的肩,雪千寻见状也提气托住,心中隐忧,那伤口自己看了的确没伤筋骨,但左使却似乎伤得不轻,莫非真是伤到了内脏,还是故意装伤让谁知道?
她心中不安,进屋关上房门小心的问道:“不如把苏音找回来看看?”苏音无事,一早就出去玩了。
东方黎摇摇头,“我无事。”她站直了身子,目光有神,又哪里有刚刚随虚弱还要硬挺着的样子?那流出的血迹也不过是因为她故意咬破了舌尖。她冷冷的一笑,探得那人已经远去,低声似是自语,“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要翻墙就有人搭梯子,还真是好命。”
雪千寻闻言放了心,也知道她多是又有了什么计划,她的事还是有许多是自己不知道的,只是她不说,雪千寻便不会去迫问。“还是先把伤口包好。”
东方黎闻言低头,她中衣并没有系上,绷带松散了半边挂在腰间,的确有些不妥,好在这时便有一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来,认真系好,不占一点便宜。嗯,刚才已经惹恼了,不敢在占便宜了。
东方黎见雪千寻规矩,也不再想教训她,自己拿过白巾清理腹部的伤口,雪千寻本也不欲去拦,奈何这人手太重让人看着都觉生痛,当初为自己上药的时候也没这么粗糙啊!她忍不住伸手捉住,蹲下来微抬了头,细细处理那伤口,许是这一幕太过温暖,东方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由着她去了。
于是大大小小伤口的清理上药包扎都由她来完成,到了后头她手上轻柔,再处理的也是些轻微的伤口,东方黎竟生出睡意来了,她享受的躺在床上眯了眼,雪千寻则半俯在床边为她腿上上药,这悠闲日子让东方黎有些懒散起来,恍惚间觉得日子这般去过也是不错,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她自己也没太去注意,又去盘算起回黑木崖之后的事情来。
牟斌催的紧,她自己也有些急,正巧碰了今天的事情,一个计划已大致成型,任我行若上钩便最好,若不上钩她也只能抢夺了。
她细细思索,雪千寻也慢慢将伤势都处理好了,在盆中洗净双手,就见东方黎躺在那里似乎睡了,她轻轻的躺到东方黎身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到东方黎张开的手掌里。她的手刚刚用温水洗过,暖暖的湿湿的,东方黎的却是干爽清凉,放在那手心里十分舒服。她忍不住偷笑起来,蹭到她的肩窝里,再抬眼去看那人精致的脸,却发现东方黎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
雪千寻眨眨眼,毫无被抓包了的自觉,露出一个媚笑来,“左使还看吗?”
看?看什么?看身材?看有没有料?
她见东方黎微怔不语,狐狸似得意的笑起来,那笑意直入眼底,东方黎看着她的眼睛,前头说过,雪千寻与旁人不同,笑起来时眼睛也可以是大大的,那眼睛又黑又亮,里面可以倒影出你自己来,又好似只有你自己。
东方黎看着那眼睛里的人也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意,那个人又像自己,又不像自己。她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起来,“那便看看。”
“看什么?”雪千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真要看,索性装傻。
东方黎却忽然胆大直白起来,“看你。”
雪千寻闻言笑着便要翻身下床跑来,却被东方黎一把捉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单手便解了那衣带。
雪千寻惊道:“左使好功夫!”
解人衣带算什么好功夫...东方黎不由黑线,手上也顿了一下,却发现雪千寻狡猾的笑笑,几下转身抽袖,金蝉脱壳,直接脱了外衣自己又要穿出去。只是东方黎何等武功?她手上飞快,迅速的又扯住了雪千寻中衣的衣带,用力一拉,雪千寻打了个转便又跌到她身边。
从始至终,她除了两只手,身子动也没动,嘴上同样笑容不改。“还逃?再脱就没了。”
雪千寻横了她一眼,娇嗔道:“反正左使也不知见了多少次了,我本是你的人,还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她声音娇嫩,别样勾人,倒好像如果不“如何”一下就对不住自己一样。那眼神含羞带怯,里面明明白白的只有东方黎一人。
东方黎心里一跳,差点深陷入雪千寻的双眼之中,她蓦地松开手,撇开眼睛,强笑道:“好了,不闹了,你也去休息一下,晚上要连夜赶路。”
雪千寻愣了一下,但也不恼,径自把那风情收起来,温温柔柔的起身,她并不急着整理衣衫,而是俯身给东方黎盖上薄毯,中衣里白嫩的风景若隐若现,好似在告诉床上的人她的确有料。只是刚才还带了邪性的人此时却变了木头,眼观口,鼻观心,比和尚还要六根清净。她只好柔声道:“那左使先休息,我正好去看看舵里的状况。”
她见东方黎点头,这才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只是关门之后终还是忍不住跺了跺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明明大有进展,偏生自己那么心急干嘛?如今可好,勾引不成,反倒被赶出来了,当真是画蛇添足了。
第51章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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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受了重伤?”任我行沉吟道:“他原本就武功高超,更是练了葵花宝典,是谁能重伤他呢?”他虽说出声来,却不是在问别人,那侍立的人自然也知道,垂手不语。
一旁的李铎见状,想了一下,忽提议道:“我倒觉得不管是何人所为,这都不算是件坏事。”
任我行看他一眼,“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李铎看了一眼那侍立的人,见任我行没有要他退下的意思,开口道:“不知教主可还记得曾约左使切磋。”
这事是有的,便是在东方黎刚刚回黑木崖升任左使的时候,任我行一时好奇葵花宝典与吸星大法孰优孰劣,生了武者惯有的心思,随口提了一句,只是他后头却想这赢了自然是好,输了却许多麻烦丧了威信,也就没再提起。
“若他真的受了重伤,那便是教主减其威望的大好时机。据下边回报,左使在各分舵威信极盛,江湖上也名声赫赫,纵然左使无意做些什么,也难免有小人作祟。若教主可在众人之前击败他,一则可显教主神功,二则可灭左使威风,三则可打消四方不臣之心。”
任我行沉吟不语,倒是侍立的人虽依旧垂首却开了口,“左使受了重伤,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若叫江湖知道,反会笑话教主,属下不赞同右使之言。”
李铎闻言笑道:“旗正此言差矣。以左使之性格,纵是受伤也不会借此推辞,况且他在教中威望是如何得来的?正是百战百胜从无败绩,若要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又畏战推辞,就算不交手他也已经败了。”
任我行点头道:“右使说的有理,只是这东方究竟伤势多重还不好说。”他望向侍立的人,那人回想道:“属下听得雪总管似是说左使伤了内脏,后来他发现外面有人,出来的时候有些踉跄,运功后嘴角渗血,伤势明显不轻。而且归来的路上他跟雪总管共骑,看似亲密,实则借力。”
李铎见任我行还有犹豫,知他多疑谨慎,抱拳道:“属下愿为教主一探虚实。”
任我行听得此言终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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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字落下,捏着棋子的手收回来,微微抬眼,“良公子的伤势如何?”
对面的男子横刀而坐,闻言淡淡道:“劳王爷关心,无碍。”他虽就在对面,却并非朱宸濠的棋伴,那中年男子又伸手持了白子,却没有看棋盘,而是注视着东方良的刀,那把刀很长,黝黑黝黑,刀鞘很普通,出了鞘却满是锋芒,正如它的主人一般。
朱宸濠与东方良已认识了两年,合作也有一年有余,是的,合作,虽他有王爷之尊,却也未曾征服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时候他也在想这把锋利的刀会不会伤到自己,不过若真会有,也要在交易达成之后吧。他想到这里温和的笑起来,“不妨就先在王府中养伤。”
东方良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低声道:“东方黎已发现了我。”
朱宸濠笑道:“无妨,目的已经达成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次东方良虽没有成功,却恰恰给他奉上一份大礼。
东方良挑挑眉,疑道:“达成了?我并未杀死赵氏母女。”
“是的,达成了。”白字落下,一条大龙被截杀盘中,朱宸濠淡淡的道:“或许不多时,便可享受丰收的喜悦了。”
东方良微低了双眸,“那我便拭目以待。”
“孤也很期待,少年驸马,十里红妆,你叫孤皇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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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黑木崖。教主与左使切磋较量之事已在神教之内传得沸沸扬扬,一个是百战百胜,一个是深不可测,叫众人激动不已。不过开赌盘自然是不敢的,私下里讨论也是不敢的,更妄论聚拢围观。教主与左使毕竟不是卖艺耍猴的,也不会明堂堂给千百人看,能入得演武场的不超二十人,皆在要位。这里面自然也有任我行的一番思量,虽说心腹李铎亲自去试探了,但他还是求个谨慎,这一战若是赢了,自有人宣扬出去,若是败了,想来这场内的人也没人敢多说一句,纵他人问起也只敢说句不相上下,于自己并无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