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黎点头,“我晓得。既然为敌,不论真假,我都不会手软。”她交待完此事,又道:“再有张一轲和京西舵的事要放一放,我已与锦衣卫说好先做场戏把这桩事先糊弄过去,也造出与锦衣卫有龃龉的假象诱敌上勾。至于我们这边,先取大位要紧。”今晨离开,牟斌反复催促,着实让她心中不安,莫非那人真的有什么危险?否则为何等得起五年却等不起个把月的。
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雪千寻她要夺位,但也知道雪千寻必早已心中清楚,果然雪千寻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这事便由你负责,自然会有人持我手令联系你。”东方黎长身而起,她还要去趟未已那边,探探那赵氏母女。她见雪千寻答应,便走向门去,身后的目光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让她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下回头道:“牟斌似乎有些疑我,非得令人为我包扎,我不便阻拦。”
她说着推门走了出去,留下雪千寻由惊讶化作难以抑制的笑意。
这是解释吗?这是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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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10章~
第49章 .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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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为江湖客,本将性命轻。
江湖之中,死上几十个人本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人心,和那名义上的交代。有锦衣卫配合这交代就方便了许多,夺回尸体激斗一番,千碗烈酒悲歌送行,煽情的事情最适合雪千寻这样的女子来做,酒碗一摔,口号一喊,这江湖中人骨子里的不羁便又被引出来了。
“日月神教,千秋万代,武林至尊,一统江湖!”
雪千寻在这呼声之中偷眼去看东方黎,她是一个时辰前才回来的,这种激励士气的活动自然不能不参加,笔直的腰杆依旧挺拔,只是眼下的微乌露出几分疲惫,算起来她也有几日没有休息过了。昨天去未已那过后又夜探皇宫,没了东方良和他掌控的人做左膀右臂,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能她自己来做了。
待呼声过后,东方黎又宣布了新的职位任命,正式提了副舵主上去,其余种种自然有这位新舵主负责,不必她们亲自来做。
“左使可要去歇歇?”
东方黎思索了下,点点头,这边没她什么事情了,又本拟定晚上就往回赶,去休息一下也好,她挪动脚步,那些教众的目光就移了过来,尤其是些年轻人,满是热切崇拜。
雪千寻跟在她后面,含笑道:“左使在教中威望极高,当真难得。”
东方黎自嘲的笑笑,边走边道:“英雄都是造出来的。”此时教众兄弟都在前头,这庄子后院无人,她也没有许多避讳,“其时十长老身陷五岳,神教青黄不接,教主要造英雄领势,暗中又有锦衣卫助我,这威望可不就来了。”只是任我行却没想到这位英雄锋芒过盛,短短数年就立下硕硕功勋,但彼时再去打压也是自打自脸,只有用向问天牵制住她时时防备。
“纵是造出来的,也要有投资的价值。”
两人聊天几句走到了房中,房间清雅,点了炉熏香,若是以前,桌上或许还会有东方良放下的一壶今醉,如今东方黎视线扫过去,又空空扫向旁边。
不过她还有身边的这个人,雪千寻为她斟茶,均匀的水流缓缓倒入碧瓷茶杯,伴着她温柔如水的声音:“左使伤势如何?”
从昨日和她分开,一直忙于奔波,既然赶着回去就要把这边的事情交待清楚,这一夜东方黎见了未已见了赵氏母女见了东方希,倒是真没顾得上自己的伤势。不过那本就是些皮肉伤,虽疼痛去动不了筋骨,她倒也并不十分在意,雪千寻问起,也只是敷衍一句,“已经无碍,叫人烧些热水拿些上药来,我一会儿自己洗漱一下,略做休息,今夜我们便返程黑木崖。”
雪千寻看她样子便知道她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皱了皱眉,也不多说,依言出去准备。东方黎目送她出去,自己走到床边靠着床梁坐下,这几日事情太多,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俱是疲惫。她闭目养神,不多时雪千寻就亲自提了水回来,桶沿搭了白巾,受了伤不便沐浴,也只好凑合擦拭了。
她见东方黎闭着眼睛似是睡着,刻意用了轻功放轻脚步,只是还没走过去东方黎便睁开眼来,起身伸手去接,“我自己来便好。”
雪千寻避过,笑道:“我是你的侧夫人,莫不是连服侍的资格都没有了?当初在摘星楼时左使对我可是又摸又抱又亲从不避讳,现在怎么如此害羞?”
当初是做戏,她与她素不相识,又是个风尘女子,亲亲抱抱自然是无妨的。只是后来东方黎知晓了雪千寻对自己的感情,又感受到了雪千寻一直以来的付出,这感情注定无法回报,她又怎能坦然接受?要是雪千寻并非对她有意,甚至只要不是如此执着真挚,她都可以洒然相待,且笑且歌,做个知己,只是既然有了这感情,相处之时就难免多了些尴尬的情绪,是已她在雪千寻面前反而更加寡言冷淡。
有时候她也想劝雪千寻莫要执着,但她自己便是那个执着之人,又如何能去开口呢?她不知道在那“难开口”中还有另一种心理在偷偷作祟,那是一种阴暗的贪婪和不舍,贪图这份执着浓烈的爱情。
与决绝离开又不能忘怀的东方希不同,雪千寻选择的是追随与等待,这样的守候太过温暖,往往不知觉中就融化了人心。
雪千寻见她苦笑不语,狡黠的一笑,又退让道:“我只帮左使擦擦背,给身后的伤口上上药,剩下的你自己来,如何?”
东方黎不答,却默默背过身去,雪千寻放下东西伸手帮她褪下外袍,又去解中衣,东方黎难免又有些僵硬,雪千寻便笑道:“左使不妨只把我做服侍你的人,况且你这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什么料都没有,不知你害羞什么。”她随说着这话,却不由想起那两日在客栈的时候,想一想身前这人的身体的确没料,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却不自觉红了双耳。
东方黎也想起她甫醒来的情境,一时间少有的气恼,这雪千寻今天也不知怎地了,今天怎么如此放肆?她不知雪千寻一来是因昨日她的“解释”开心过了头有些得意忘形,二来是看她不注重自己伤势心里有气,有意挑衅,但是教训是少不了的,有谁还敢爬她东方黎头上去了?
她这一气也不羞了,雪千寻那话说的也没错,两个人彼此看都看过了,都是女子,她怕什么?转过身来挑了眉毛,不阴不阳的道:“千寻有料,不如给我看看。”
雪千寻眨眨眼,“左使要看?”
东方黎挑着眉毛抱臂不语,那眼神凌厉中带了玩味,明明白白就透着一个字。
“脱。”
得,惹急了。脱吧。
第50章 .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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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雪千寻手都解开衣带了,又被东方黎喊住,她诧异的看了东方黎一眼,这么快就气消了?那眼角一抬,风情尽露,东方黎积攒起来的怒气被这一眼打消了一半,她一张脸柔和起来,声音也温温的透了疲惫,“先给我换药吧。”
雪千寻见她这样子更是惊讶,不过也只是短短瞬间便明白了缘故,她暗呼扫兴,见东方黎已经转过身却不大愿为她解衣服了。
明知道外面有人在看,还要脱给人家看吗?虽然她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外面有什么响动,但看东方黎这突变的样子就可以猜得一二。不过这次她不动手东方黎自己却动了,她上床盘腿坐下,脱了中衣只露出一个背部,那绷带(其实明朝好像不叫绷带。)扎的倒也细致,只是长久不换隐隐透出血迹。
雪千寻看了心里一揪,也再顾不得其他,小心的解开那缠绕着的绷带,解到最里层干涸的血块已与绷带粘连在一起,轻轻一拽,又是有血液渗出。雪千寻自幼至今,受过的刑罚伤势也不少,往往都能咬牙甚至含笑忍了,可此时她却觉得背上似乎也被割了道尺余的口子,背也疼,心也疼。
纵然如此,她的手却平稳坚定,小心的拿下绷带,又用白巾粘了温水,细细清理伤口左近,现在本是夏日,东方黎又换药不及时,且频频运功,伤口处早已泛白发炎,她用手尽量轻尽量轻的擦拭,嘴唇却咬的越来越紧。
“放松些,无碍的。”东方黎反而温言安慰,药洒在伤口上时分外灼痛,她却反手安抚的拍了拍雪千寻,这次倒并非是装模作样,而是心突然为身后的那个人屏着的呼吸变得柔软。
有这样的人真心相待,也可不负此生了,如果没有那个人,她或许真的会爱上雪千寻吧。
雪千寻拿起干净的绷带,又为她轻柔的包扎上,闷声道:“这伤你还说不重,我只怕刀气伤了你内脏。”
是时候了!
她话音未落,手上的结还没打好,东方黎就忽的一把扯过自己的中衣,随手披上,穿窗而出,厉喝道:“什么人?”其实那人到现在为止并没露什么破绽,要不是她练成葵花宝典之后武功大有进境,怕是难以发现,不过让那人知道她想他知道的这些便够了,所以她才提前穿出。只是落地时却一踉跄,似乎是扯到了伤口,她跃上房顶环视一周,见并无人,伸手不着痕迹的抹掉了唇边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