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中那边明面上的套路还是会走的,不过京城这边我也不大好调派,舵主更是锦衣卫的人,不值得信任。”她说着长身而起,远远望着那个庄园,“这边,我自己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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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真好。”少女一手拿着泥人,一手拿着糖人,漂亮的眉眼弯成了月牙。“比草原有趣多了。”
那中年女子对她颇为宠溺,闻言温柔的笑了笑,“京城繁华壮阔,自然有它的魅力,不过待久了你便知道,还是草原更亲切些。”
少女不置可否,心思跑开了去,“阿爹说江南更是温柔细腻,风景秀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说到阿爹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一双眼睛微微红了,也低下了头。
中年女子同样神情郁郁,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气道:“等我们完成了你阿爹的遗愿,就回江南看看。”那个十多年未曾回去过的地方,载着许多回忆。
两人正说着,一个负刀的青年走了进来,见到二人恭恭敬敬的一礼,“二夫人,大小姐。”
二夫人并非是偏房,而是狂云帮二当家赵济的夫人,而大小姐赵梦婉则是两人的独女,或许是因为一生未嫁无子的原因,大当家对她分外宠爱,而这赵大小姐也很是争气,小小年纪功夫不错人又乖巧机灵,让帮众又喜又敬,皆视其为狂云帮的接班人。一个月之前,二当家赵济因陈年旧伤身亡,临死之前托付这母女二人去寻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赵梦婉犹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眼里是追忆和懊悔。
“那是我一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情,帮我找到她,如果她过的好,就暗中助之,如果过的不好,便救她,只是这事不能让大当家知道。”他交代完这事的当夜便咽了气,赵氏母女守夜七天之后,便找了个由头带人出来,按他的回忆寻到了河北。其时赵济把那个女孩卖给了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小户,几人寻过去却发现那个吴姓人家已搬到了京城,于是又向京城寻去。
二夫人见了这青年,料想是那个叫阿寻的女孩子有了下落,连忙问道:“赵博,可是有了消息?”
“亏沈家帮忙,已寻到了那个吴姓人家,那户儿子也娶了亲,但却是个京城的平常女子,而非童养媳。”
二夫人愣了一愣,虽然这结果不在意料之中,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病了死了,在这个时代里,普通人的命从来都不叫命。但终究是亡夫托付的人,她略微沉吟便道:“我想见见那户人家。”
赵博点头应是,“我这便去为夫人安排。”
他一出去,赵梦婉就凑到二夫人身边,抬着头好奇的问道:“阿娘,什么是童养媳?”在草原上是没有这个称呼的,不过倒是有类似的存在,二夫人解释道:“多是被卖于家境普通人家的女子,一生便定了归属,亦没什么地位。”她不愿说的太详,脏了自己女儿的心,赵梦婉却也明白了七八分,小声嘟囔道:“那个叫阿寻的姐姐也真是可怜。”
阿寻...阿寻...屋顶上的人为这个熟悉的名字怔了怔,眼前几乎是瞬间跳出那张妖魅的脸来,她蹙了眉,雪千寻的来历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查出这女子是被个人贩子从北方卖予青楼的,莫非她原本是被卖做哪户人家的童养媳?那这人的一生...也真是命苦了。只是这帮人从塞外来寻个女孩子到底所为何事?那个叫阿寻的女孩子是否真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这些人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浑然不觉自己在为一个人担心不已。
她俯在屋顶有一会儿,听得里面两人渐渐聊起了闲话家常,方飞身跃起藏于树荫之间,远远盯着,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赵博又从外面过来,他进屋说了几句,二夫人母女就跟着他一起出门,后面还跟了几人护卫,东方黎缀的远了些,又留下几个记号,走了几条街才来到城西的一个胡同中。
这胡同不是很大,里面几间四合院,非是什么富裕之家,那几人到了之后就四下守卫好,倒也十分严谨,但东方黎是何等人?风似的窜过便找了角落藏好。这家人不多,只有六口,老两口看起来也是老实人,他们的儿子二十七八岁了,有两个孙子,虽然家境不是多么殷实,但过的也算幸福,沈家给了他们三十两银子作为问话的酬劳,这对普通人家可是笔大财,故此一家几人都表现的十分拘谨,两个孩子更是被送到了邻居家。
“几位不必如此紧张。”二夫人温柔道,“只是那女孩与亡夫有些个关系,故而我们想来找找。”
那当家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磕磕巴巴地道:“不瞒夫人,的确是有这么个女孩,生的似个玉女娃娃一般,过了十多年了小人也忘不掉。只是那女孩在我家也没待上几天,便...丢了...”
“丢了?”二夫人疑道。
“正是,说来那女娃娃也可怜,刚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不言也不语,倒似个哑巴。我们夫妻二人也未曾苛待,只是没住几天便不见了,我们夫妻商量着或是被拐子带走了,去报官了也没有音讯。”
咔,屋外忽的一声细响,率先跳起来的倒是赵梦婉,她嗖的窜出窗去,四下打量却没有人。当家的尴尬的笑笑,“家中或有老鼠。”
老鼠么?或许吧。
二夫人叹口气站起来,若是被拐子带走,这人可就再难寻了。
“多谢几位坦然相告。”
第41章 .狂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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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以你的武功盯个人还会被发现。”
东方黎随意的笑笑,没有说话,那时候她心中有些紧张,不小心弄出了声响,若不是葵花宝典以快著称,或许真的便被发现了。
东方良盯着她,突然道:“师兄,你动心了。”
东方黎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她值得做朋友。”然而动心么?不会再对任何人了。“查查那个阿寻的事情。”
“这样的陈年老帐,怎么翻?你倒不若直接去问她,只要你开口,她就定然会如实告诉你。”
东方黎知道他说的对,但却不想去问她,那样的过去,每次提起都宛若重新揭一层伤疤吧?她是不在乎过去的,所以以前没有问,查不出的,也不去细究细查,然而现在却不同,竟然有这么一批人冲着疑似雪千寻的人而来,她便不得不管一管了。
她不说话,东方良悠然躺下枕了自己的手臂,“没想到她背后还是有些故事的。这群人来头可不简单,狂云帮二十年前于塞外扎根,十年间闯下赫赫威名,于关内勾连行商大户,于关外熟悉各部族甚至汗帐,在草原大漠皆是大拇指的存在。”
东方黎挑挑眉毛,狂云帮的名头她是听说过的,但没有去过塞外,并不是十分了解,“能在二十年之间从中原到塞外打下如此基业,着实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是,这狂云帮的大当家,还是个女人。”
“女人?”这下东方黎更是来了兴趣,这时代女人的地位可是很低的,虽然江湖中对这方面限制差了些,但女子同样矮上一头,她虽然身居高位,却是个女扮男装的,而那位大当家竟能以一女子身份在大漠草原打出一片天地吗?这该是如何豪情的女子?
“正是女人。”东方良点头强调,“那位大当家叫做魏瑾颜,传闻是连云寨的大小姐,连云寨被朝廷剿灭之后,她带了数十人逃到大漠,撑起一方旗号,后来更是势力扩张到整个西南西北。这位大当家心中只有霸业没有私情,一生未嫁。”
“是个奇女子。”东方黎感叹,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忽然问道:“如果我没记错,连云寨当初应是位于南直隶苏州府。”
东方良点点头,“是极,其时在那边做过几件大案,后来据说是出了内奸才被一举剿灭。”
“苏州...扬州...”东方黎低低念着,又摇摇头,“不该。要按这行人来找的地方,应是北方人才是。而她生的也大气,并非江南娇嫩的小女儿状。”
“你是怀疑雪千寻与当初连云寨有些关系?我看这倒未必,要是魏大当家出手来寻,就万万不是这等小打小闹了。我倒是觉得这应是那对母女自己的事情,故而只是委托了沈家,否则以狂云帮的实力,恐怕三成行商都要主动相帮。”
要穿过草原沙漠,无不需帮派的照拂,有狂云帮的一句话便可免去被马匪袭击的风险,是故不知有多少商旅愿意卖个人情,与这西方第一大帮搭上线去。
东方黎觉得他这话有几分道理,又听他道:“只是出了大明,无论是你我手下的人,还是希儿那里,实力都弱了许多,要想深入狂云帮去寻找答案,着实困难。更何况我们当务之急是拿下杀张一轲的人,洗脱嫌疑收拢人心,我看倒不如直接擒了这母女,拷问清楚便是。”
这塞外一行人武功并不低,否则也杀不了张一轲,然而比起东方黎与东方良来可谓天壤之别,又有日月神教与锦衣卫助威,想生擒也并非难事。可是东方黎却依旧摇了摇头,“我看她们的模样不像是有恶意,先不要动手。”
东方良闻言皱眉道:“就算她们对雪千寻没有恶意,也是杀张一轲的人,你若是不擒下他们,怎么向日月神教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