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辛夏生显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喃喃道:“非这样……不可?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啊,我原来想的……不是这样的啊。你是姐姐的,是姐姐的丈夫,是我的姐夫,你是这个家的支柱,是这个家再次繁荣下去的唯一指望,你们会幸福地生活下去,永远永远。”
这个充满希望的家,本没有他的存在,在那样的幸福落定之后,他就要离开这喧嚣的繁华,在那寂静的古刹与青灯为伴直到烛把这辈子的泪落尽了。
李吉雨由愣到愠再到疼,他心疼,他深深了然了……辛夏生的心思,那样的心思让他不寒而栗。他苦笑,原来,他已经爱到不可自拔,如果辛夏生离开他,他要怎么办?他会疯吧?一定会疯!所以……那样的心思,他不能让辛夏生有,那样的苦果,他不能让他们俩去尝。
“命运伤了你,你却来伤我,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如果没有遇见,多好,现在就不用痛苦,如果没有爱上,多好,现在就不用痛心,可是一切都晚了,如果你是想要我的命的话,我给,如果你是想要我收回我已经给了你的心的话,我无能为力。你要我死,很简单,走出去再也不用回头,没了心的躯体就算化成灰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真的疯了。”辛夏生摸着自己的瘸腿苦笑道,“你死了,谁替我照顾我姐我奶奶,你死了,我心底最后那点希望也就没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本能地揪住了赤金色的裤管,用力之大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突起了,“你要我怎么办?我爱不了,我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像你接受我一样接受你,你的爱,我觉得很重,太重了,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可是我更不想你死,为什么要这样恶毒地诅咒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你是那么优秀,为我,不值得。我不想伤你,我没那个资格,我只是谁都不想伤害而已。你觉得我可以吗?多少年了,多少人骂我比鬼还丑,多少年了,我的心里始终空荡荡的,多少年了,我认定了自己只有无望的命。你说?教我怎么接受你,接受这根本就不该属于我的希望。我怕,很怕,我慌,很慌,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去爱?怎么去爱你?我不懂。”
抬起夏生泫然欲泣的脸,吉雨情深郑振地回道:“跟着我就好,任我对你好,任我对你付出我的爱我的心,只要你和我一起过我们的小日子就好,我会为你挡风遮雨,我会为你赚金赚银,我会为你珍惜自己,我会为自己珍惜你。今后,我们俩,若非死别绝不生离。慢慢的,我相信,你能爱会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深。夏生,信我,我保证,你能爱你会爱我,因为你是你,你是夏生,你是倔强坚强顽强的我的辛夏生。”
夏生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英俊的脸以及透着浓浓爱意的眼,突然,失焦了,“吉雨”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他向前倒去,抱住吉雨,轻轻喘息,用心感受吉雨身上的味道和暖意。
“我……我想喝酒,就一点点,可以吗?”
“交杯酒可是少不了的啊,你想喝几杯都行,就是只能跟我喝。”
这是他们俩的洞房花烛夜,慢慢地慢慢地……让他们一起沉醉。
☆、情驻(1)
李吉雨对辛夏生很好,新婚七天,天天宠着时时疼着刻刻宝贝着。
难得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越是亲近就越是收不住他对夏生的爱,每回手忙脚乱地搂过去亲下去总要惹得小妻子嘴翘鼻头高不给他好眼色看。
他是真没料到感情的日飞夜长,爱情升温的速度竟能如此之快,如今就是小妻子背过身去他的心肝儿都要颤上三颤,就怕丑人儿突然给他消失不见。
从真正拥有了辛夏生的那刻起,他才了解到人生中还真有那死都不愿放手的美好。
眼下,都过了子时,他还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的小妻子央求着再来一回,一双不得闲的大手早按捺不住寂寞,肆意游走在丑人儿湿滑柔嫩的身上,一阵揉捏一阵挑逗。
“啊!别……”辛夏生费力地睁开被□□浸润了的眼睛,气短地叱道,“你吃人参喝鹿血了啊?别,别再来了,受不住了。再不停,我可真咬啦。”
吞了吞口水,他低首亲了亲丑人儿哆嗦的嘴唇,“咬啊,咬我嘴巴,不咬是小狗。”
“你……”辛夏生拿手捶他,脸是越来越红了,“我累了。”
果然,他顿了顿,然后无奈地强压了欲望从丑人儿身上翻倒下去,不过很快又侧过身来将丑人儿搂紧在了怀里,边拿手捋顺丑人儿湿漉的浏海,“睡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逼你咬我,我不急。”
不管再过多少个七天,他对辛夏生的爱只增不减,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他和他,这辈子缠定了,注定了。
安心地将脑门抵在他的肩窝,辛夏生困顿地问道:“几点的船?”
“都是自家的,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开船,你放心睡,就是睡到中午也没关系。”
“有关系,晚了,丢人,现眼。”
“什么话,人家只会羡慕我们夫妻恩爱。”
“尽说些不要脸的话。”辛夏生将被他擒去的左手抽回来挡在了胸前。
他的手立即握了上去,攥着对方的手睡觉已经成为他戒不了也不想戒的习惯之一。他又故意将嘴唇贴在了对方的耳朵上:“如果我承认我就不要脸了,你亲我一下行吗?”
“嗯?睏……”睫毛微颤,辛夏生熬不住,先睡了。
他光咂嘴不出声,两只眼睛牢牢地长在了丑人儿身上,心里被喜悦填得满满的,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以前的他那是知道自己高高在上所以高高在上,他要什么没有,家世地位才能品貌……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全了什么都不缺了,从小到大就一种体会——凛然欣然于泰山之巅就他一个人伫立着。
现在的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啥……有些时候吧,他还挺不成熟的,活脱脱一个傻小子。
现在他成亲了有家室了,才知道独领风骚哪有双宿双栖来得让人开心快活,能够教他不自觉地由内心深处发出嗷嗷的笑声来。
辛夏生,也许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开始,他的可能都已经生了锈的心弦就已经被撩动了,再看第一眼,那并不是一张别人眼里的鬼脸而是一双能够照亮他心情的略带忧郁更显沉静坚毅的灿灿明眸……他们的相遇相知相许不可不说是一场老天安排的传奇,他没理由不去珍惜珍爱怀里搂着的这个“绝世蓝颜”,就算他不信天不信命,他也不能不信自己的心——他毋庸置疑地爱上了辛夏生,在他眼里,辛夏生就是他的宇宙第一大才子佳人。
而对夏生的姐姐,他已经打消了最初那个可以说是华而不实的计划。
他不会为了体面再娶,夏生不仅是他灵魂的托付还是他心前的一面明镜,他的爱是纯粹的,相信夏生的爱辛冬媚的爱任何人的爱亦是如此,尽管对父母有些惭愧,可这点遗憾显然战胜不了对幸福的追求,毕竟得与失充斥着所有人的人生,活着不是为了记住失去而是对拥有之物的尊重、保护和维持。
一年,时间上无疑是充裕的,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少打算,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些烦心事都尘埃落定后他们小两口的幸福日子。
天马上就要亮了,回家的路还挺长,不过这回他一定不会再感到无聊无趣了,因为始终有他的夏生陪着他。
船只是普通的商船,非常的庞然,物资储备充足,甲板上耸立着两层高的砖砌小楼,几位主人的房间都在安静的位置,视野开阔,仆役随传随到,再加上运河里的浪本来也就不大,就算中途遇上暴风骤雨也能随时停靠,所以这趟旅程从各方面来讲都是比较称心如意的。
船的外观偏西式,里头的装潢却都是中式的,单说主人们活动的小楼二层,从各自的卧房出来,通往客厅的走廊以三扇雕花的拱门为终点,厅里已经全换上了上好的黄花梨和楠木家俱,向东的一面墙上全是窗户,下面是砖砌的镂花窗上面是木制的镂花窗,一边留着出口,外头有个阳台,凭栏远眺览尽两岸风光。
上了船几乎不用再收拾什么,可辛夏生非要亲手将床上的新褥子撤换成自己带的旧褥子,所谓旧褥子其实也就是他们成亲之后用的那条,他不愿意将那条褥子就此留在苏府,他们在那条褥子上做过多少羞羞脸的事啊。
虽然还谈不上有多爱李吉雨这个男人,起码没有李吉雨爱他那么多吧,可他们毕竟已经是夫妻了,而且名副其实,他一直记着李吉雨的一句话: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美美的。
他心里甜,尽管羞。
他觉得不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过,家里人也都很满意现在的这种状态,所以他挺庆幸自己嫁给了李吉雨,他对李吉雨这个百分百好男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双臂缚于胸前,李吉雨倚在窗边,悠然自得地看着小人儿忙碌,像个莅临凡间的神仙,突然陷入了情网,再也不愿飞升。
红尘呀滚滚,痴痴啊情深,可惜对方却并不把他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