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时沅的疑惑,其中一位医护开口解答:“这个地方去年年中才建好的,是一座私人疗养院,里面的病人就她一个,”说罢指指那个女人,“她是去年年底被送过来的,据说疯了很久,没见过她家里人,只有一个人固定时间来看看她。”
“她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我们也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见到她就这个样子了,这里的其他人也不清楚。”
时沅转过头,此时女人在许年的诱哄下套上了羽绒服,再披一件棉被裹住发抖的双腿,坐在院子的石椅上。
此时的她,很是平静,看不出十几分钟之前状若疯癫的模样,也不再嚷嚷着说话。时沅没来由的悲伤,走到她的身边,轻抚开脸上的头发,露出面容。
确实如他们所讲,女人被照料的很好,脸上除了刚刚躺地上蹭到的灰之外,没有任何的污垢,头发也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真的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女人感觉到时沅对她没有恶意,痴痴的露出笑容,时沅不由一怔。
许年从时沅发愣开始,盯着她许久还是没有反应,上前拉了拉衣袖,“阿沅,怎么了?”
“没事,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落得这样境地。”
“我们走吧,天都黑透了,回家吃饭,改天有时间带点东西过来看看她。”时沅压下心中的哀伤,起身对许年说道。
许是女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在许年离开时没有再闹,安静的吃着饭。
俩人携手离开,走了十几分钟回到她们停车的地方,驾车离去。
时沅离开前,回头瞧远处上方的监控摄像叹口气,先前以为会有一番纠缠,这样可以明目张胆的看到监控,顺便看到跟踪的人车牌号,现在无望了。
一整个晚上,时沅和许年都郁郁不乐的,草草吃了晚饭,洗漱好,在十点之前相拥而眠。
时沅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傍晚在疗养院见到的女人入了她的梦。
她站在远处,看着时而是清醒状态之下的女人依偎在另一个卷发女人身上,抱怨她是不是有新欢不要她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时而是疯癫状态下,拿过身旁的扫帚、拖把、茶具砸向卷发女人,猩红的眼睛刺痛了一旁的时沅。女人又恶言相向,叫着滚出去,说不认识卷发女人,哭喊着她是个坏女人不让她回家。
时沅看向卷发女人,她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一哽咽的开口:“不认得我了吗?”女人似安静了一瞬,随即大叫推开她,踏上台阶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被推倒在地的卷发女人神色哀痛,时沅上前扶起她,却只托起一片空气,摸不到真实的rou、体!不待时沅缓过神,卷发女人起身,敛下哀痛,不见刚刚的狼狈,慢慢踱步到房门外,轻声低语,“阿姒,不是要回家吗,你开开门,我带你走。”
回答卷发女人的是砸向房门沉重地落地声音,于是,她不再说话,静默在门边,站到半夜。
守夜的护士路过此地,几乎隔段时间就上演一次的场景对于她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非亲非故的,难得这个女人还每次都坚持来看她。
护士想开口安慰,发现到嘴边的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不再开口劝说,只从手里递过毛毯,怕卷发女人夜里站着冷。
时沅满腹疑问,屋内的人经历过什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既然那个女人想回家,为什么要送她来到这里,她的家人呢,卷发女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她通通问不出口,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做个旁观者目睹这一切,无能为力。
第20章
时沅做了一夜梦,清晨醒来头昏脑胀的,很是不好受。
许年以为她还困在昨天那个女人的事上,没有多问。
把许年送去上班后,时沅掏出手机给江如初说她上午不去公司,帮忙写个调班单。启动车子,时沅来到了昨天经过的“疗养院”。
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
?
时沅好奇地推开大门,院内一片静谧,和昨晚大相径庭,像是尘封了多年的地方突然闯入了不速之客,破坏了这一刻的安宁。
这时,从里走出一个人,是昨天的其中一个医护。
医护见到时沅很是惊讶,上前几步,“是来看昨天的那个人吗,不过现在你不能进去,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时沅歪头,想到了门口的车辆,“是门口那辆车的主人吗?”
“是的。”
“她们俩个是什么关系呢?”
“这里原本是废弃了很久的地方,是她把这里买了下来,改造成了如今的疗养院。”医护说完这句话便沉默的笑笑,露出一个很抱歉的表情,时沅明白这是不方便再透露了,不再开口。
医护去忙了,时沅坐了一会顿感无趣。这种突然决定跑来只为了看看才见了一面的女人,还是个有精神疾病的,不是她的风格。还是昨晚的梦境影响了自己?可是她明明不认识这个女人,连这个地方她都很久没有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座疗养院。
时沅头皮都要炸了,来之前的那种冲动化作了懊悔,浪费了时间。
不能再呆下去了。
起身,离开。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楼梯转弯处传来高跟鞋地“蹬蹬”声,清脆而急促,随后一声质问,目光不善得紧盯时沅。
时沅拍拍胸口,平复被吓后的心跳。
!!!
昨夜梦里的卷发女人!
“出去!”
对方不耐烦的声音换回时沅思绪,自己离开和被别人撵走可是两码事,时沅回过神,赶紧开口。
“呃,不好意思,我...”时沅把昨天的始末完整复述了一遍,对方平静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阿姒刚刚跟我说昨天她遇到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可你......”
时沅抽抽嘴角,还是回答了:“那是我女朋友。”
“嗯...”要不是对方从时沅身边走过,压根听不到这鼻腔里的回应。
......
怎么同一个人,梦境的和现实差别这么大?时沅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腹诽,随即自己也驾车离去。
之后几天,时沅心里不断催眠,暗示疗养院和自己没有关系,可行动上依旧促使自己每天早晨送许年上班再返回疗养院。
一连几天,连江如初都察觉了不对劲,可逮不着人。而时沅每次在江如初有一点询问的苗头,立即挂断电话。中午去公司迅速闪回办公室锁上门,下班快速溜号。
江如初:......
时沅连着去疗养院几天,一开始还有耐心和那个名叫“阿姒”的女人干瞪眼坐一上午。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阿姒从不认真回答她的问题,状似痴呆,时沅也毫无办法。
渐渐地,时沅不再和她说话,每次来陪她做幼稚小游戏,阿姒都会很开心地转圈圈,有时还会把手里的东西给时沅,时沅知道,这是阿姒表达友好方式的一种。
只是,看着手心里的泥土,又一阵哭笑不得。她没再碰到那个“高冷”的女人,正遂了时沅的意。
疗养院的那名医护看时沅天天过来,还特有耐心的陪阿姒说话做游戏,对时沅也刮目相看,毕竟,除了那位,就连天天照顾阿姒的她们都没有那个耐心和精力去陪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玩耍。
女医护姓禾,去年刚刚毕业,在私立医院做了几个月护士,钱少不说,活还多。护士长体谅她的家境,悄悄告诉她这里疗养院招人,让她可以过去试试。
这里工作内容简单,一个月报酬是原来的三倍还多,还有额外奖金,自己毫不犹豫地来了。
看护病患不容易,索性是十来个人轮流照顾着。
禾护士看时沅总是和阿姒一问不答的状态,怕她厌烦,试探的和时沅对话,一来二去的,俩人渐渐熟络起来。
时沅也从这个护士口中了解到,那天来的女人是这座私人疗养院的老板,她每个星期会来一次,同阿姒在一起呆的时间很久。
禾护士悄悄告诉时沅,她们的老板对阿姒用情至深,耗费时间精力出资开了这么大一个疗养院,招聘专业人员和护士只照顾那一个人,但愿阿姒有一天能清醒过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桩美事。
时沅听得一阵唏嘘,心里不禁对那个“高冷”的女人多了一份同情。
新的一个礼拜,项目部的人去团建了,时沅也不用调班和请假,临走对许年说中午过来接她一起吃饭,自己又去了疗养院。
这次,时沅又碰见了那个迈巴赫,本想等她进去之后自己再下车的,奈何时沅不动她也不下次,俩人僵持着。最后还是时沅先一步拉开车门,与此同时,迈巴赫上的女人也下来了。
“你最近天天来做什么?”这声音冷的,比这数九寒天的温度都让人心发颤。
“我来看看阿姒的。”嗯?她怎么知道我天天过来的,禾护士跟她报告的吗?
看出了时沅的不解,“这里四周都是监控,我能看到。”
......时沅想给自己的蠢脑瓜子来两拳。欸?既然有监控那还问我最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