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在医院,他便即刻赶回家,可家里也是空无一人,所有都维持着出门前的状态,不过让他敢稍稍松口气的是,迟恒的衣物和物品都还在,这表示人没有彻底离开。
无奈之下陆铭衍又去了苏宅,可迟恒也不在那,依旧是扑空。就在陆铭衍问话和神色间,周雪丽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是自己儿子出事了,她追问了几句我儿子是不是不见了,陆铭衍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周雪丽当时就拍着桌子站起来,狠狠地瞪了陆铭衍一眼,可她来不及细揪原因兴师问罪,一把抓起车钥匙,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就奔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一头撞上悠悠然往里头踱步的苏锦凡,周雪丽被撞地脚崴了一下,很痛,但她不想浪费时间说什么,眼皮子丢没抬,绕个道继续往外蹬。苏父从后面跟过来,似乎是要帮妻子开车。他一边跟着一边劝道,“你慢点走,别急别慌,小迟有分寸的很,不会出事的……”
苏锦凡的目光从脸色凝重的周雪丽身上一略而过,然后慢慢移到陆铭衍身上,嘴角习惯性地上扬,“哟,亲家,好久不见啊,”他端详着陆铭衍的脸色,心里已猜到五六分,“怎么,你们好不容易来我苏宅一趟,迟恒却出事了?他又怎么了?”
陆铭衍皱了皱眉,却并未理睬,径自走了。
重新坐回车里时,他像是觉出了什么,谢棠和苏锦凡似乎有某种联系,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谢棠的电话。
“迟恒去哪了?”上来便开门见山,他笃定谢棠是见过迟恒的。
谢棠倒也不悠着,虽然心底有些诧异陆铭衍怎么会知道他和迟恒见过面。
“我不知道迟恒去了什么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他在哪?”
“你怎么我见过他?”不过谢棠还是报了一个地点,又道:“但迟恒已经离开那里了,早不在那儿了,没让我送,自己走的……”
“多久之前?”
“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就算你现在去,怕也是找不到。”那时候谢棠被迟恒气得飙车离开,但十分钟之后他认命地低骂一句,一转方向盘突然掉过头疾速折返,可是等他再回到原地点,迟恒已经不在了。
“陆铭衍,你活该,”谢棠恨恨地说,“你把他逼得那么紧,他就是想离开你而已,还找什么找,你找到了,他就会跟你回来吗?”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这短暂的沉默让谢棠有了几分舒心,他认为自己已经能够感受到了对手的慌张以及挫败,“这场赌局你到底是输了,输就输在迟恒并没那么爱你。他最爱的还是我,就算他并不愿跟我在一起,但至少心里一直被我占据。”谢棠勾勾嘴角,“陆铭衍,从一开始就注定这场赌局你会输,而且一败涂地……”
陆铭衍抬起头,透过车窗直直地看向正前方,只回答了一句话,“我从来没把这当成一场赌局。”语气无比平稳,像极了他势在必得的认定。
语毕,他挂了电话,一脚踩下油门,开始在三环内线各个位置地寻找。
他觉得自己很了解迟恒,迟恒喜欢哪些地方,工作场所,同事家,所有可能地点他都知道,可是一一找过后,包括谢棠说的那个地点,到处都不见迟恒踪影。而且迟恒也没跟什么人联系过,他究竟会去哪里呢?而且还带着小婴儿,能去的地点不免要受限制,可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总不能直接揣着小宝独自远走高飞了吧?
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让陆铭衍产生警醒,他立刻给在出入境办事的熟人打电话,让他查看近几个小时之内的出市、出境记录,有没有迟恒这个人。
连着跑了几小时,天色都已经接近黄昏,迟恒的下落却还是毫无线索,所有可能地点都找遍了!真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陆铭衍把车子停在路边,那一刻,他真是感觉到了沮丧和挫败。看来他还不够了解迟恒,不了解迟恒在某些方面的坚持,也对失却记忆如此排斥和抗拒,看来迟恒是真的生气了。
迟恒平常脾气较为温和,像是怎么都不会发怒,也不会触及底线,至少对自己是这样的,所以不知不觉就僭越肆意。
人果然是贪婪的动物,永远不知满足,一开始或许只是想把迟恒留在自己身边,而后就想要他也回应自己,迟恒的确这么做了,但他还觉得不够,他想要他爱,不想迟恒把自己当成以待完成的任务和责任。
如果一开始他并没有强制性地让迟恒忘掉谢棠,那得等多少年才行?一直要等到迟恒慢慢淡忘谢棠,自己打开心扉终于愿意接受其他人,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人有几个十年?难道要等最好的年华过去了,他们才配拥有爱情吗?而且喜欢一个人,是迫不及待想跟他在一起的。
就算再给陆铭衍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的决定也不会变。只是这一次他会做得更谨慎,不会让迟恒察觉。思及此,他突然想到为何偏偏这次迟恒如此警觉?明明前几次都好好的,没有一丝破绽。迟恒肯定被事先告知了,而这个告知人是谁,清楚得很。
不过陆铭衍已经不想再找谢棠扯些什么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只想快点把迟恒找到。
——
迟恒其实并没有去哪,也没有刻意把自己藏起来或躲谁,只是把小宝接过来一起。但是他去的地方的确很难猜,虽然并不偏僻。那个店面最近刚装修好,他正想去视察一二,这样一来,恰好也有了一个清净地儿呆。
店面不大,但很素雅,整个设计装点采用木纹和淡淡的暖色调,很能让人放松,到时候正式开张,店里放着悠扬舒缓的钢琴曲,相信那是一个非常棒非常安谧的环境。
其实迟恒都知道的,或许一开始不知道,陆铭衍做的很巧妙,懂得收放,其他同事都以为只是碰上了素质高的客户而已,但迟恒后来察觉了。他默默收下这份好意,然后用心经营,把它塑造成一份梦想大礼,回赠给对方。
是的,这家店的产权,他写的是陆铭衍的名字。
从设计装修,到食谱菜品的考究和确定,聘请哪些厨师,找相关部门质检出证明,所有一切,点点滴滴,细枝末节,都经过反复考量和商议。终于成品出来了,可是他自己却要离开了。
店面的钥匙装在一个很精致的缎面盒里,那是他们婚戒用的盒子,迟恒装好后把它放在了最上面的玻璃柜里,陆铭衍只要看到这盒子,一定会打开看。算是给对方的临别礼物吧。
迟恒觉得自己能为他做的并不多,心里还有谢棠的影子,给不了完整的爱,更给不了那种甜蜜和狂热,他能给的只有这些,仅此而已,却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最好的,心意。
迟恒在阳台那儿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小宝的哭声,他走进去,把孩子从沙发上抱起来。一被抱着,小宝就哼哼唧唧地抓住迟恒的手指,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迟恒怕这小家伙又抓着自己手指往嘴里塞,便把奶瓶拿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让孩子躺在自己怀里,开始喂奶。可这事他也没多大经验,在医院都是专业护士喂奶,手法之熟练自然是比不过的。
迟恒灌得太快,小宝被呛了,呛得脸都红了,喂进去的奶汁都被咳出来不少。迟恒一时间有点慌手,也没来得及哄。小宝嘴一瘪,眼睛水漉漉的,开始哭。
迟恒赶紧抱着它站起来,把小孩子的背挺直,一手托着小小的后脑勺,开始低声哄着。
被这样抱起来之后,小宝哭了一阵,而后呜咽声就慢慢小了,乖了下来,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爸爸,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迟恒松了口气,好在这小不点好哄,来个事多爱哭的,他一个大男人真心搞不定。
见小宝安静了,迟恒又坐下来,让小宝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拿湿巾给小家伙轻轻擦拭被刚才呛得咳出来的奶汁。
小家伙什么东西到嘴边都想咬,好几次都咬到湿巾。
迟恒笑了笑,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还没长牙呢就想咬,不许张嘴,乖乖给擦。”
小家伙听不懂,黑黑的眼睛很水润,巴巴地望着迟恒,迟恒又跟它说话,还逗它完,小家伙就笑了,那笑容在迟恒看来特傻。
五官还没完全长开,而且最近有点出湿疹,额头上有白点点和红点点,一笑,原本就微型的五官皱成一团,小鼻子都快看不见了。
“傻乐……”迟恒轻轻捏了捏它的小指,“是不是真抱错了啊?怎么那么傻?”
说是这么说,但就算它长的丑,迟恒也觉得丑得可爱,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家伙,不管它父亲是谁。
想到这里,迟恒顿时就没了动作和神情,他缓缓收回逗小宝的手指,低下了头。不管孩子父亲是谁,迟恒都会无条件、无偏颇地爱它,但是要说他心里一点梗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那种情绪很复杂,似乎有难过和痛苦。
甚至,有点恶心……或许也不是恶心,就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迟恒就胸口闷得慌。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缓解不适。不知为什么,竟越发想远离谢棠了。
此刻谢棠肯定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筹码的赌注,或者优势,竟只是在消磨迟恒对他残留的爱情和曾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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