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恒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了。
陆铭衍起身离开时还亲了亲迟恒的嘴角,低声说了句什么,不过迟恒没太听清,他困倦得不行,全身无力眼皮子变的异常沉重,好像下一刻就能睡死过去。
第49章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后,迟恒察觉到不对劲,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确定,之前喝下去的东西很明显是有药效的。他勉力撑着身体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卫生间,然后弯下腰逼着自己吐,催吐的感觉非常难受,他本来就没进食,最后连带着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迟恒用冷水狠狠地抹了把脸,试图驱赶那种不正常的睡意和无力感,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那种感觉所侵蚀,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问陆铭衍的时候,对方其实并没有回答“不会”。
原来,“别怕”是这个意思,别怕动手术。
迟恒木然地关掉水,随手拿衣袖擦了擦,慢慢直起身子。他不想再回去,想走,想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他才刚走出卫生间,就被陆铭衍找到了,对方正好看见他,便几步走过来,握住他的肩,“看你不在休息室,原来是跑来这里了,好了,我们走吧,把检查做完……”陆铭衍依旧波澜不惊,神色间没有一丝慌乱。
迟恒冷漠地撇开手,往后退,“你又骗我……”他看到了往这个方向跟过来的医生和护士,不过那些人看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僵持,都识趣地没有再往前。
陆铭衍走近一步,把迟恒堵在墙边。迟恒抬头看他,目光直接又有些锐利,“你还是要让我做这种手术……为什么要一而再地逼我!”
迟恒屈起手臂抵在俩人之间,隔开一个距离。
陆铭衍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放柔语气,“忘掉谢棠不好吗?”
“不,我不愿,而且你也没有权利这样做!”
陆铭衍还是那样子,平静地问:“你是不是还爱他?”
“这分明是两码事!不管我爱不爱,你都不能这么做!”迟恒一急,眼睛就开始红。他不知道为什么陆铭衍这时候都能、都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而且目光沉沉,好像被抓现行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这么做!”迟恒觉得陆铭衍已经变的异常不可理喻,他想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走,但陆铭衍及时抱住了他。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他把迟恒用力揽进怀里,不管迟恒怎么挣扎他都分毫不松开。
“我爱你,我不想让你把爱当成任务一样来回应,我想要你属于我,完完,不想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人。”他用一只手轻轻抚着迟恒的背,安抚着,“你忘不了谢棠,那我来帮你忘记。”
迟恒痛苦地说:“你干脆直接摘除我的额叶!让我变成一个傻子,痴呆!从此只认得你一个人,甚至还会傻兮兮叫你主人,这样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多好!”
陆铭衍没有回答。
“你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迟恒非常用力地推开他,语气开始变得疏离冷漠,“就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就有了特权吗?我也曾经爱过谢棠,难道他就必须跟我在一起?否则就不得好死吗!”
陆铭衍被推开后又再次上前,他眉心微蹙,一把将迟恒揽住,双臂一再收紧,把人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
依旧冷静得要命,看样子没有一丝慌乱。
“放开我!我要回去……”迟恒用力揪着陆铭衍的衣服,指尖和骨节都用力到泛白。
“先别生气好不好,你现在越激动,血液流动越快,药效也就会发挥得越快。”他跟迟恒说话永远都是那么柔和,但动作却是非常强硬,把人压在怀里不让动。
迟恒被压制得紧,看不到陆铭衍此时的神色。那是一种与温柔语气不相符的沉着镇静,甚至还有一种冷峻。
医务人员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某种指示,一个浑身洁白的女人走过来,她白皙的脸上渗透出一种冷淡的平静,很明显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娴熟地拿起针筒,在迟恒侧边露出来的一小截脖子上利落地扎了下去。
迟恒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可甚至都来不及挣扎抗拒,那一管冰凉的安定剂就下去了。
很快,全身上下的气力如流沙般殆尽,迟恒感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正不可控地瘫软下去,双腿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陆铭衍一直抱着迟恒,也清晰地感觉到迟恒在自己怀中慢慢瘫软下去,拽着他衣服的力道也一点点松懈了。他低下头,柔柔地亲了亲迟恒的耳尖,“很快的,别怕……”
迟恒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那一刻他整个人几乎被一种绝望的情绪所充盈,“我不是对你没感觉……你已经让我喜欢上你了,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是,你说的没错,”陆铭衍扶住迟恒的腰,让他看着自己,“但没有这个时间,你跟我都没有……”
那一刻,他眼底终于闪过一丝除了冷静之外的其他情绪。
像是,悲伤。
然而只有一瞬间。
迟恒痛苦地闭上眼,“你是在逼我恨你……”
陆铭衍叹气。
——
在失去意识之前,迟恒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但他紧紧合着嘴没让任何人看到,那种尖锐的疼痛火一般蔓延,让他竭力维持着仅有的清醒。
安定剂里加了别的药物,有使人昏睡乏力的效果,不多时,迟恒就沉沉地闭上眼,像是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医务人员带了平车过来,但陆铭衍没让他们把迟恒放到推床上,而是自己抱着。旁边的人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像是已经熟知俩人的亲密关系,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面对迟恒而是面对其他人时,陆铭衍自然而然就恢复到那种沉静强势甚至略带冷硬的气场,看上去很像天生的领导者那种。像他这种出身的人,是无法平易近人得起来。
那个白皙冷淡的女医生说道:“陆先生,原本这次的手术安排在去年的十二月,可你没有按约定的时间来,拖了近五个月,期间我们也催过你,职责已经尽到。既然是你自己拖延,那么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可要自己承担,我们医疗队在这一点上是免责的。”
“我知道,所以不是让你们重新确定方案了吗?”
女医生看了他怀里的迟恒一眼,目光缠绕了很久才慢慢移开,“就算拖了半年,但寻常人也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想起来,鉴于迟先生的超常的恢复力,我们希望能对他的身体做一个更深入细致的检查,以备以后做研究,这个小小的要求希望……”
“不行,”陆铭衍一口拒绝,带着寒意的眼眸抬了抬,冲那女人说,“不要越矩,你只要,也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别的碰不得。”
“是,你说得对。”那个女人轻飘飘地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迟恒感觉自己被送进了一个地方,类似手术室,又比手术室更安静隐秘。这个医院从头到尾都不对劲,迟恒并没有听说过这家医院,而且里面的规模大得离谱,却没什么病人,看起来更像是为了什么人而专属服务一样。
知道陆铭衍不在自己身边,迟恒竟松一口气。要是陆铭衍在身边,他肯定逃不掉。逃了也要被抓回来。
迟恒听到金属器械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有别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模糊中,又听到对话,女护士在叫“齐医生”然后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
齐医生那三个字让迟恒在昏沉中都打了个寒颤,虽然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医疗鉴定书上主治医师的签名他不会记错,谢棠给他发过来的短信也提到这个人,让他务必小心。
迟恒害怕,害怕得心悸,可是脑子昏昏沉沉想醒又醒不过来。他只好又用力地咬自己舌尖,豁出去那般狠,伤口猛一下弄大了,腥甜的血液哗哗往喉咙里灌,但迟恒管不了那么多,剧烈的痛觉让涣散的意识开始回拢。
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固定住,然后右侧的脖子那里一阵刺痛,被注射了麻醉剂,一针下去后,接着就来第二针。细而尖锐的针尖再次戳进皮肤里,迟恒卯着全身力气,突然伸出手,用力抓住脖颈侧的那只手。对方整个措不及防,哪里料到被大剂量注射并且已经昏睡过去的人会突然一下醒过来。
齐医生和几个助手都震惊在当场。不过他们好歹是医务人员,反应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很快就回过神。几个助手立刻上前,试图按住迟恒。但迟恒从手术床上翻身下来,还顺手一把抓起铁托里的大针筒,“别过来!”
齐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迟恒,他早给迟恒做了好几次手术,并不陌生。只是迟恒不认识他罢了。
齐医生耐心地劝导,“迟先生,你冷静一点,别伤到自己。”把病人伤到,他可不好交差。
医生发话后,那几个助手便退后,迟恒艰难地站起来,双腿颤抖着。
“开门,让我出去!”声音嘶哑,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针筒,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这位医生竟也跟陆铭衍一样,镇定冷静地让人觉得恐怖。
“迟恒,这么做是对你好,并不是在伤害你,明白吗?人记住的事越少,能活得越舒服自在,你为什么要背负那么多东西活着呢?”他缓步走近,悄无声息,又一边继续诱导,“我有很多心理疾病的病人,他们都会主动要求我这么做,这个手术不复杂也不危险,绝不会危及生命。迟恒,我可以让你放下包袱。”那声音非常温和又很有磁性,语调让人舒适,很适宜做催眠师的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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