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活动了一下另一只手,让僵硬的身体得到恢复,不再那么酸疼。
从简陋的木屋缝隙中能看到外面大片的晶莹的绿意,周围环绕着清淡的香味,太熟悉了,这里是殷山。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他会被施法绑在这里?
樊朗他们呢?
殷山中有什么祭山灵会挟持他?
殷离想要唤出灵源,在他牵动手指时,突然之间心脏仿佛被紧紧捏住,越捏越紧,刹那间的剧痛让他下意识放弃了使用灵源。
清秀的脸上蒙上一层薄汗,心口的疼痛让他一瞬间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为什么……”他低声喘气喃喃。
咯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外面刹那的耀眼的阳光让他想要舒服的微微眯眼,只不过,在眼睛看清了来的人之后,立刻戒备起来。
“你醒了。”来的人简单的说,将用陶瓷烧成的碗放在他面前,里面是清水,“喝”
“你是祭山灵,我没见过你,为什么要抓我,其他人呢”殷离戒备的盯着面前的祭山灵,这个祭山灵的装扮,身上的衣袍很缭乱,很脏,有些落魄,他看了殷离一眼,眼珠轻微的转动,“你是从外面回来的祭山灵?”
殷离抿唇,有些难过的低头,当初离开的时候族长的话还在耳边,离开这里,就永生永世都别回来。
他看着殷离,眼底流露出几分暗色和厌恶,在殷离抬头看他的时候立刻收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
殷离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闭上眼睛。
天似乎要黑了,有些暗了下来。
这里不是城市,没有路灯,樊朗有些担心天黑之后无法看清楚殷离是否被所谓的那些祭山灵抓了起来。
终于在一处长着许多小刺的草丛前停了下来,两人猫腰着身体在一处低矮的长满藤蔓植物的山丘处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树林前有一个简略的阵地,地处宽阔,四周没有巨大的树木遮挡,刚好能清楚的看到来人。
殷行之说,“到了晚上我们再行动,夜里灵源会飘散在草木之间,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气味,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他说完翻身靠在土丘上,低头在行地靴中拔出一把匕|首递给樊朗,“拿着防身,这上面有符咒。”说完轻吁了口气,用手捂住嘴闷声发出极小的咳嗽声。
“冒昧一问,你离开殷山之后便去当兵了?我想,殷离一定十分想念你”
殷行之点头,想起来什么,露出淡薄的笑意,“没有和阿离相聚,我很遗憾。六年了,从离开这里到现在,我当了六年的兵”
樊朗惊讶的发现殷行之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怀念,之后变得苍白茫然,这样的表情他从来都没有在殷离的脸上见过,他总是那么开心,明朗,温和。
殷离——樊朗心里揪紧。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当天色完全被黑夜笼罩,樊朗发现整个殷山都被一种晶莹的幽绿色灵源笼罩,小小的,泛着青绿的光芒,在树叶上轻盈的起舞,像萤火虫一般肆意在山林中游玩。
两抹身影在黑暗中悄然伏行。
远处的木屋亮起熏黄色的火光,时不时有细微的交谈声,但并没有看到很多的人。
“这里”殷行之在前面带路,似乎十分熟悉,他手指散出绿雾将两个人裹在保护之下,细致的与樊朗在每一间木屋外查询,只不过他们无法靠的太近,只能猜测殷离的位置。
恶臭突然袭来,樊朗皱眉觉得十分不舒服,而他身边的殷行之脸色更是很差,小声说,“诡妖和阴灵,他们会在夜晚出来,我们需要——”他的话戛然而止。
殷离靠着角落坐着,他又饿又冷,昏沉的闭着眼睛,及其不舒服。
有人将一张毯子缓缓盖在他身上,殷离喃喃出声,“樊朗”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整个身体一缩,瞳孔放大,警惕的努力退后,将自己缩成一团,“你是谁”
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的人形,也许不能说是人,他被黑雾笼罩全身,身上穿着军队的服装,血渍,脏污,都留在上面——最后的形体上,并且永远无法改变。
“阴灵?你如何进的殷山,是你抓的我?”殷离咬牙道,眼里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他的右手背在身后。
面前的阴灵用一双鹰鹜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伸出枯黑的手,死死抓住殷离的肩膀,将他的右手从背后折出,用另一只带着黑雾的手按向殷离的胸口,殷离倏地瞪大眼睛,剧痛刹那间袭来,疼的他刹那间浑身冷汗。
樊朗猛地停下脚步,按住自己的心口,很疼,他紧蹙眉宇,殷离出事了,殷离就在这里,离他很近很近,他几乎能感觉到强烈的心悸。
殷行之想要制止樊朗,却被他大力挣开,转眼便跑出了自己的保护圈。
殷离大汗淋漓,疼的大口喘气,他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却被面前的一双手死死的抓住肩膀,“停——停下来,不要”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有浅绿的灵源散漫出来——孕灵。
屋外传来惊动声,只是没一会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木门被猛地撞开,樊朗身上残留着那股黑雾,他眼前弥漫上一层血雾,看着眼前的一幕,嘶哑的开口,“放开他!”
高大的阴灵挂着诡异的笑容,松开殷离胸前的手。
殷离伏爬在地上,从余痛中眯眼看迅速缠斗在一起动手的人,樊朗只有匕|首,那上面仅存的灵源能伤到阴灵,阴灵挂着冷漠的笑容,丝毫不在乎樊朗的刀子穿透自己的胸口,带出血肉模糊的黑雾,阴灵的黑雾弥漫上樊朗的胳膊,刮骨般疼的黑雾渗入樊朗胳膊,他反手将匕|首刺入阴灵的喉咙。
“咳——”阴灵将他摔倒墙上,樊朗就地翻身靠近殷离,背对着阴灵,扶起殷离,殷离睁大眼睛,大口喘气,盯着樊朗身后露出狰狞笑容的阴灵。
轰——
脊背滚烫的燃烧起来,樊朗脸色刷白,抱住殷离,忍受身后的剧痛,低声笑道,“阿离,没事——咳,没事”
阴灵猛地被弹开,他愤怒的扭头,殷行之冷漠的看着他,转头对樊朗说,“带他走。”
高大的阴灵带着满身冰冷刺骨的黑雾猛地上前覆盖住殷行之的身体,发出恐怖的笑声,带着愤怒阴冷,“行之,你终于现身了”
殷离捂住胸口,被樊朗抱在怀里,他的手被弥漫黑雾的青藤捆住束缚着,樊朗用匕首根本无法伤害一点。
殷离靠在他胸口,樊朗将外套脱下来裹在殷离的身上,抱着他,心有余悸,“没事了,阿离,终于找到你了,还冷吗”
殷离推开他怀中一点,艰难的看向那边对峙的祭山灵,虚弱的道,“行之哥”
殷行之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阴灵,却微微勾起唇角,回答,“阿离,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高大的阴灵冷笑,从干枯腐败的身体中发出声音,“认识,那便更好了。”
他抬手,屋外凄婉的呼啸声更甚。
“成延,让他们走,我留下。”殷行之说。
殷离心口滚烫,如同被烈火灼烧,灵源聚集之地,孕灵更是隐隐不安分。
樊朗抱在怀里,心疼坏了,却一点都帮不上忙。
他身后衣裳破损,后背被黑雾侵透了一片。
被唤作成延的阴灵只是盯着殷行之,片刻后突然笑了出来,极为阴冷,“我要你何用。”
殷行之心口狠狠一疼,脸色更是苍白几分,强忍着闷咳。
“真是非常凑巧”成延冷笑,“我只取他的孕灵,不会伤他性命。你不该这么担心。”
对方大怒,“成延,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是我的兄弟,你明知道孕灵对祭山灵而言是——”他的话没打断。
“——良心?我早就不是人了,没有那东西。他是你兄弟,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成延突然释放出大量黑雾。
屋外狂风大作。
屋中,地面化成烂泥滩发出恶臭,从乌黑的泥潭中伸出几只枯白的手,恶鬼挣扎。
“阿离小心”殷行之大喊。
樊朗横抱殷离,在他被控制的范围内站起身,躲避枯手。
成延发出凄厉的笑声,“你看,现在我是不是更厉害了。”
地上的枯手猛地攻击樊朗,抓住他的裤脚把两人往泥潭中拉去,樊朗一脚踹一只,速度很快,却仍旧比不上越来越多的枯手。
如同坟场一般。
灵源化成的剑矢穿透高大的阴灵,从他的身体中横穿而过,留下半天消散不化的伤口,地上的枯手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接着殷行之的身体猛地撞向墙壁。
“咳咳咳——”
成延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想去碰他,却生生停在半空,“行之,我马上就能恢复成人,你不高兴吗。”
殷行之瘫软倒在地上,低头吐出一口血,低头痛苦的喘息,发觉面前的人欲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阴灵。
阴灵身上污浊的雾气立刻反噬,从他的双手开始如灼烧之痛。
“放手!”
殷行之更是几乎半个身体都爬在成延腐败的身体上,用力将一抹灵源飞向樊朗二人,困住殷离手腕的枯藤应声而端。
同时,殷行之张嘴吐出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