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的时候,他刚好和成延的哨声同时停止。
大半夜,他被成延罚站军姿,从夜里站到早上。
他在水坑中罚站。
成延在他身后的楼梯上坐着,吸了一整夜的烟。
第二天就抱着去了医务室。
他昏迷的时候听见军医训斥成延,说他往死的练,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要命不要。
成延摸着脑袋,给他按着打针的手,说,现在不严,战场上他死的最快。
死。
殷行之将手背慢慢碰了一下阿堪的肩膀,手背立刻被灼烧红肿了一片。
他的队长变了。
再也不会训斥他,担忧他,喜欢是搂着他的肩膀,和兄弟们围着篝火哈哈大笑。
殷润进来,用灵源给阿堪检查了身体,全身上下皮肉黑焦渗血。
“成延怕是坚持不住了,才会夺取他的灵源补充自己。”
殷山总归是最纯净的灵源,一切阴晦黑暗都会随着时间而净化。
只不过时间的问题。
殷行之忍下喉间的酸涩,问,“族长——”
殷润叹口气,“离儿耽误的时间也很长了。”
殷行之点点头,“我会将族长的打算转告其他祭山灵,时间不多,该开始的,总归要开始的。”
绿意笼罩的朦胧殷山屹立在天地之间,轻盈纯净。
第九十三章 弯月石片
夜里,殷离好不容易睡着了。
没一会儿,就被心口一阵悸痛给惊醒,扒开衣服一开,胸口处黑蒙蒙的一片,十分吓人。
樊朗也跟着醒过来,将他抱紧怀里,低头亲他的额角,手伸进他的衣服。
殷离,“……”
喂!
樊朗低头看他,“这样你会不疼。”
殷离皱了皱眉,喘口气,先将樊朗的手从衣服了拉出来,又从脖子里撤出一条绳子,上面的挂坠冰凉清润。
殷离将它揉了揉,“不太疼,一阵一阵。”他有些疑惑,“有什么东西从心口往外扯,不难受,好像是它在吸收阴灵。”
樊朗将他的衣服扯开,盯着心口仔细看了看,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殷离,“……”
这样不好吧,我在说正事啊。
樊朗将他往怀里收,“明天让族长看看,也许是个宝贝。”他贴着殷离的额头,闭上眼睛,期待所有的厄运都离开殷离,让他安康喜乐。
樊朗给殷离揉着心口,不多时,殷离便沉沉睡去。
他却翻身下床,帮殷离盖好被子,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走出屋子。
深夜,殷山脚下树木尽情散发着星点的绿意萤火。
几个身手矫捷的人在树木中穿梭,经过之地,绿意星点轻盈的飞舞。
天上星辰浩瀚。
第二日,殷离迷糊醒来,一摸床侧,才发觉樊朗不知何时出去了。
殷离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身体格外的清爽。
从身上摸出挂坠,上面月牙薄的石片还带着体温,上面深褐色的颜色犹如浸了泉水一般凌润。
韩硕敲门进来,殷离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摇晃着腿,不看他。
殷离撇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上面一块深红。
韩硕一笑,“吃饭吧,已经准备好了。”
殷离干巴巴点点头,“那个……樊朗去哪里了?”
“殷族长他们有事行商,樊朗让我转告你按时吃饭,不用担心。”
殷离撇嘴。
中午饭后,殷离闲来无事,在屋中教几个年纪不大的祭山灵学诗。
灵韵的古诗词蕴含了几千年的墨香,读起来十分优美。
殷离没什么教的,只好将他在外学习的玩耍般教给他们。
其中一个祭山灵突然问道,“人和诡妖可否容易相处呢?”
殷离想了想,“其实不易,人心难测”。就好比祭山灵争夺灵源,世界上有更多容易让人迷了心智的东西。
“那我们便不离开殷山”
殷离叹口气,固步自封,祭山灵也终究有灭族的一天。
到了夜里,忽然下了大雨,瓢泼大雨洗刷着万千生灵,一刻不停,声音震耳欲聋。
殷离一天都没有见着樊朗殷行之,甚至连晟夏都不知去处,心中担忧。
韩硕却适时地顶着风雨进了屋子。
才九点左右,屋里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睡觉又嫌太早。
看见他进来,殷离立刻绷紧了身体,贴着桌子边瞪他。
“睡不着?我们来聊聊?”
殷离哼唧两声,不情愿的挪到桌子边,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他。
韩硕笑的无比释怀。
笑什么笑的。
“他们在做什么?”
韩硕说,“防御,成延的阴灵控制不住多久,也许没多久,这里就要展开一次争夺了。”
殷离心中也道,终会有出事的一天。
殷山就像一块金山,需要灵源的诡妖,异兽,祭山灵,都想贪下一块,增得修为。
韩硕看他神情低迷,错开话题道,“可否给我讲讲离开殷山之后你做什么,又怎么和樊朗相遇的吗?”
殷离脸一红,小声纠结,“有什么好奇的。”
却终究和韩硕讲起了自己的生活。
从离开殷山,到上学,东北雪灾,与晟夏学相认,后来考上大学,其中遇见的人,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事。
喜乐与他人无异,却总有种平淡的静好。
没有他人的干扰,韩硕与殷离明显交好了几天。
等樊朗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天之久。
樊朗三人身后,还有大约有二十几祭山灵,皆是脸有疲色。
殷离正蹲在河边洗菜,袖子挽的很高,有模有样的将叶子浸泡在冰凉甘甜的清水中,再取出来洗干净。
两个年纪不大的祭山灵蹲在空地上拿着一摞青纸,嗯——纸上画着哭笑不得的小丑,一副殷离自制的纸牌。
晟夏咳了两声。
殷离扭头看见他们,立刻笑着跑过去,扑上去。
樊朗一把抱住他,在怀里狠狠揉了揉。
身后几个单身的祭山灵看的眼红和不好意思。
殷行之也露出浅浅的微笑。
晟夏摸摸鼻子,“真不害臊”
殷离大大方方的亲了一口樊朗,得意的露出八个小白牙,“羡慕死你。”
然后扭头,皱眉,瞪着樊朗,“难闻死了,快去洗澡。”
殷山的温度恒定,山后还有从山上流出的清泉,引到屋中,烧起来也方便的很。
浴室是干净的石头堆砌的,石头很像玉石那种,不长青苔,十分古香古色,原汁原味。
樊朗站着淋浴,有些烫的水甚是舒服。
殷离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觉得脸冒热气。
“要不然一起洗?”
樊朗闭着眼睛冲水,突然道。
殷离被口水呛住,偷看别人洗澡被发现了什么的。
他只穿着短裤和背心,光脚踩到水台上,接过樊朗的毛巾给他擦背。
脊背到腰眼的地方,劲瘦坚硬,从背后摸到腹肌,手感甚好。
殷离觉得自己嗓子发干。
并且开始后悔自己似乎没有和他一起洗澡过。
简直浪费。
樊朗在水幕发出低声的笑。
殷离一闭眼,直接蹲下身。
滚烫几乎将口腔融化。
殷行之在离基地不远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有些空旷,坐在石头上能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在常年不散的雾气中庄严神圣。
他终于换下了军装,穿一套祭山灵的衣服,纱质的清白色。
坐在石头上发呆。
他们彻夜不眠的在基地的附近埋下阵法,涂上朱砂。
灼魂阵一旦进入,就会有被熊熊烈火灼烧之痛。
从皮肉到骨头,一层刮一层的疼痛。
一到夜里,整个殷山都会被轻盈的幽绿的光点沾满,朦胧笼罩在整个殷山。
如梦如幻。
殷行之靠在大石块上,仰头看浩瀚星辰。
灵源就像浮动在身边的星辰一样美丽。
柔柔的在被风浮动,然后朝身后木屋的上空形成一种吸引的漩涡。
殷行之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满山的灵源好像有意识的朝殷离所在的木屋漂浮,在上空形成一个美丽的圆圈。
灵源升上半空,几乎和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伸手就能碰触。
殷离和樊朗亲密相贴合的地方热情似火。
他推了一把樊朗,眯着眼睛,喘着气从脖颈边扯出挂坠,弯月形的石片上面如同被裹上了一层凉凉的薄雾,十分清润。
“怎么?”
殷离将挂坠取下来,贴在樊朗小腹上。
樊朗,“……”
殷离弯眼睛,“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将它暖热。”
樊朗动了动和殷离想贴的地方,那里最热了,如同从烈火中取出的烧铁棍。
“我能将你暖热就行。”,樊朗叹口气,俯身亲他,“专心点?”
殷离将弯月石片握在手里,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好吧。”
两日之后,殷行之从灼魂阵上抬回来一个祭山灵。
身上的皮肤焦黑,伤口不停的渗血。
族长殷润狠狠用拐杖戳了一下地面,“孽障。”
如果没有这些祭山灵主动背叛,现在也不至于被恶灵袭身,企图毁坏阵法,结果自己落下如此凄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