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争跟在后面,喊:“海棠,不要生气。”
顾慨棠道:“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真的不客气了。”
因为他走路慢,窦争很快跑到他的面前。因为有些紧张,所以窦争喘的急促,他眼神挪移着,别扭地说:“好啦,以后不亲了。”
又觉得委屈,窦争道:“没办法啊!我喜欢你,你也知道。”
顾慨棠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五岁,自控力差到这种地步。”
窦争不满道:“你不懂。你要是爱上一个——”
顾慨棠不想继续这个问题,打断道:“好了。”
“……”窦争瞪着眼看顾慨棠,房间里有些沉默。
顾慨棠向旁边走了走,错过窦争,‘哒哒哒’,慢慢往前走。
洗澡是件麻烦事,可顾慨棠每天都洗。
按照顾慨梅的说法,说顾慨棠有洁癖。顾慨棠不觉得,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没到那种程度。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顾慨棠还可以无视,但被窦争明说过一次后,每次窦争帮顾慨棠洗澡,顾慨棠就会下意识的往窦争裤裆那边看,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有反应,或者是不是真的有反应。
窦争今年二十五岁,正式如狼似虎的年纪,看着恋慕的人的身体,怎么会没有反应?
这让他觉得非常尴尬,有一次把喷头扔到浴缸,窦争擦擦脑袋上的汗,说:“你别看了行不?再看我要身寸了。”
顾慨棠一怔,挪开眼睛,道:“不好意思。”
窦争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喷头,对着顾慨棠满是泡沫的身上冲洗。顾慨棠的右腿不能沾水,要在浴缸旁边放个椅子,然后把腿伸出来,这样还不够,窦争还给他套上塑料袋,怕浴室里的水汽弄湿他。
大概是为了保暖,顾家的浴室并不算大,再加上一个椅子,空间更加狭小。
窦争每次帮顾慨棠洗澡都大汗淋漓。他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灰色棉衣,小腹那边能看见清晰地汗痕。
顾慨棠想和他说‘热的话可以把衣服脱掉’,但想到什么,他把想说的话吞下,还是算了。
窦争拿毛巾给顾慨棠搓背,虽然他衣服湿了,看上去有些狼狈,可窦争心里非常高兴。
面前的男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孱弱。顾慨棠的肩、背都蕴含着男人的力量,这样静静坐着,摸他强韧绵延的肌肉,窦争觉得很值。
怎么能怪他心有邪念呢?喜欢那么久的人就坐在前面,毫无顾忌的向他袒露后背。用水流冲他湿漉漉的黑发,那人就会配合的闭上眼睛。
窦争敢保证,除了自己以外,没人见过顾慨棠这样湿着头发、毫无防备、闭上双眼的模样。
他这样毫无根据的自信着,水汽朦胧中,好像又看到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蓝色校服、高挑瘦削的高中生。
顾慨棠洗完澡后,就打开电脑,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
刘浩然有针对本科生的教学工作,因为最近教材重新修订,开学前刘浩然就交给顾慨棠重新做教学用的PPT的任务,最迟下个学期一定要做好。顾慨棠一直没找出时间,还以为要腾到暑假做,没想到突然出了意外,反而让这项工作提前。
顾慨棠在家休息这些天也没闲着,看了很多本科教学的书,PPT进展也不慢。
这样看下去,大约拆线时PPT就能做好。
顾慨棠对着书在电脑上打字,不一会儿,小野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歪歪扭扭地走过来。
顾慨棠听到声音,连忙歪着身子去接。他有些害怕小野会端不住,心想窦争怎么敢让小野来送水果?
这样想着,顾慨棠抬头一看,发现窦争就跟在小野身后,他眼睛本来还盯着身前的小孩,走进房间后,就看着顾慨棠了。
窦争好像很喜欢做那些细致的活,作为男人,不反感做饭也就罢了,他甚至会把石榴一颗一颗剥开,把猕猴桃剥皮然后切成片,不像顾妈妈,洗水果就是洗水果,从来不剥皮。
顾慨棠最开始有些惊讶于窦争这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细腻,后来习惯了,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窦争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坐在顾慨棠身边,他搂着小野,口齿不清地问:“你在做什么?”
顾慨棠简单讲了两句,窦争也没听出名堂,就‘哦’了一声。虽然顾慨棠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比较枯燥,可窦争并没有离开。
好像只是这样看着顾慨棠戴眼镜的侧脸,就够了。
其实,就是这样的,他们为什么来北京?
因为想见他。
第34章 喜欢一个人智商都会降低,你让我心神不宁,好像变成了小学生。
顾慨棠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不出去看电视吗?”
窦争看得津津有味,爽快道:“不去,看你。”
“……”顾慨棠顿了顿,伸手翻了一页书。
时间有些晚了,小野一开始还坐在窦争腿上看顾慨棠工作,但很快就开始困得点头。于是窦争把他抱回房间,想了想,又回到顾慨棠的卧室。
顾慨棠用电脑时并不会弯腰驼背,脊背挺直,他时不时翻翻参考书,用鼠标修改几个小错。
窦争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心里越来越静。
干净、安心,这是只有顾慨棠能给他带来的感觉。
房间里只能听见顾慨棠打字的声音。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顾慨棠停了下来,对窦争说:“能帮我把那本书拿过来吗?”
因为太安静,窦争有些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睁大眼睛,站起身,问:“哪本?”
顾慨棠道:“那本绿色的。”
窦争取下那本厚如砖头的参考书,递给顾慨棠。顾慨棠翻了翻,认真看了两页,然后放到一边。
顾慨棠看书时,窦争也能看到。
他知道顾慨棠看过那本绿色的砖头书,因为他翻书时信手拈来,好像已经把内容的位置都背下来一样。
可书的里页是崭新的,连被水笔划过的痕迹都没有。顾慨棠很少在书上写笔记,最多在重点句前后画括号,重点字下画点。通过很多顾慨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细节,窦争都想细细体会那种感受。
窦争不知怎么的,那一天就是想接近顾慨棠。应该说,他无时无刻不想接近,只是那一天特别想罢了。
窦争在顾慨棠敲字时,突然开口说:
“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顾慨棠打字的声音顿了顿,转过头看窦争。
窦争吞了吞口水,重复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顾慨棠沉默了一会儿。
窦争恨极了顾慨棠这沉默的性格。也爱极了他这样。
然后顾慨棠问:“为什么?”
顾慨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为什么?答案顾慨棠都能给出,还能有什么,窦争喜欢他,他爱上了他。
很奇怪的。顾慨棠只是想听窦争说出来。
窦争‘呃’的一声,不知怎么的,耳朵突然红起来。他说:“你晚上上洗手间不方便……叫我就比较方便。”
顾慨棠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窦争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好吧。我只是想跟你睡。”
顾慨棠推推眼镜。虽说有准备,却还是被窦争这个答案弄得措手不及。
不是没人追过顾慨棠。实际上,他是个很有人气的男生,因为相貌堂堂,脾气温和,家世又好,吃他这套的小姑娘不在少数。
但被顾慨棠拒绝后,大多数就不再迎难而上了。男人和女人的性格真的不一样吧,像窦争,无论顾慨棠说得多么明确,有几次顾慨棠都觉得窦争肯定会放弃。
现实是窦争无论怎么样都不放弃。
顾慨棠垂下眼,道:“我腿有伤。”
“嗯?”
“你不是睡相不好吗。”顾慨棠淡淡道,“还是算了。”
窦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没关系,那什么,我不会压到你的。我其实吧,还是挺……”
顾慨棠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厕所。”
窦争‘啊……’了一声,垂下头。
曾经有一名女生给顾慨棠写小纸条,上面如是写道:【喜欢一个人智商都会降低,你让我心神不宁,好像变成了小学生。】怎么说呢,窦争是个过于坦率的人,不会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会给其他人窦争智商不算太高的印象。
但是仔细观察一下,顾慨棠发现并不是这样的。窦争似乎是只对顾慨棠一个人这样。
于是顾慨棠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面容早已模糊的女生说的那句话,当时不太明白,现在有些了解了。
大概是因为发现了新的事情。顾慨棠觉得有趣极了。
隔了没几天,顾慨棠去医院拆线。因为他是趴在床上,露出脚后跟让医生拆线,所以没看到自己伤口到底恢复到什么地步。
但只要想想就能知道,从快要愈合的伤口处把缝合线剪掉拿出,运作过程中可能会引来新的伤口。顾慨棠觉得有些痛,不过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拆完线后,医生大概是去拿什么东西,让顾慨棠在这边先躺着。顾慨棠松了口气,一偏头,才发现伤口刚刚是流了血的。现在北京已经很冷了,没有暖气,显得更加寒冷,可他疼得出很多汗。顾慨棠顿了顿,摸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便看起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