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开?城西安置的流民……果然爆发了血疫?”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成事实之前他总还是怀有乐观的心理。
章煜望着他赤着的脚,皱了皱眉道:“没有。是在南塘遇到了沈先生后,经他提醒我才赶了回来,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我爹有那么大的面子?”单凭一面之词便如此大动干戈,沈寂溪可不觉得自己的爹有这么大的威信。
“大帅信任沈先生。”章煜看了一眼门外,想要起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河究竟去了哪里?”
“我的儿子你瞎操什么心?”沈寂溪见章煜眉毛一挑,便有些烦躁,实际上他的烦躁和对方一点关系也没有。
若是换了往常,章煜定然要逗上一逗这个突然炸毛的家伙,但是此时他着实是没什么心情,便道:“这个时候让他乱跑,若是出了岔子便麻烦了。”
沈寂溪闻言一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撒腿便往外跑。
章煜一把拉住他,道:“你去哪儿?”
“小河可能去了城西,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章煜眉头一皱,对方已然挣脱了手臂,夺门而出。
跑了几步,沈寂溪突然停住了脚,低头一看赤着的那只脚被石子硌到了,有一道小小的伤口。他正想要返回去穿鞋,却见后头章煜骑马而来,路过他身边伸手一捞便将他捞上了马。
“你要干嘛?”沈寂溪坐到了马上还兀自挣扎,眼看便要破口大骂。
章煜一脸无奈的道:“要不是答应了沈先生照顾你们,我才懒得理你呢。”他虽然素来喜欢处处留情,遇到长相不错的,无论男女长幼他都不甚忌讳,但沈寂溪这种狂放不羁的外表,实在不是他会动心的类型。
整日衣冠不整的,白瞎了漂亮的脸蛋了。
街道上人不多,加上章煜快马加鞭,两人不多时便到了城西的河边。昨晚章煜已做了部署,先前在城西的士兵,分了一半到河东,两边的士兵都不可再过河。
在得知章煜的部署之后,沈寂溪不由皱眉道:“血疫不会通过人传染,你根本无需如此安排,倒不如断了他们的水源。”
“你怎么知道时隔四年,那血疫不会改变?”章煜道。
沈寂溪闻言一愣,随即一脸的难以置信,道:“这是我爹说的么?”对方不答,算是默认。
沈寂溪半晌没做声,印象中,自己的爹从来没出过错,他说是便八成不会错,时隔四年,血疫竟然真的变了。
那方子还有效么?即便当真找到了那三味药,会不会也解不了血疫了?
章煜并没有下马,隔着桥吩咐了几句对面的士兵,对方领命便离开了。
沈寂溪用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跳下马,走到桥上。
“你不能过去。”章煜沉声道。
沈寂溪倒是没有硬闯,而是抬头问道:“若是小河他们在那边,你会放他们过来么?”
“不会。”章煜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那你还带我来?”沈寂溪又要炸毛。
章煜挑了挑眉,道:“我总得来确认一下,回头也好跟沈先生交待。若是不带你来看看,怕你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先前那名士兵跑回来了,沈寂溪见对方只身一人,不由心烦意乱的。他自然不希望小河他们在此,可又怕寻不到人,不由矛盾不已。
那士兵隔着河说明了情况,沈氏医馆有五人在城东。昨夜忙碌到太晚,今日尚在休息。
“既然他们都在,我也过河吧。”沈寂溪丝毫没有犹豫,把腿便向对岸走。
章煜暗骂一声,跳下马上前拉住对方,道:“沈先生今日便要到了。”
沈寂溪闻言一怔,又看了看对岸,沉默了半晌道:“你会送我回去吧?”
章煜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配合,忙点头应是。
河的另一侧,詹荀立在远处,望着沈寂溪用极为不雅的姿势爬上了马,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昨夜便不该让沈小河过河。
“守备让你过去一趟。”说话之人正是先前与他平级的把总何倚,如今詹荀虽然已是千总,但对方倒没有什么生疏之感。
“何珥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么?”詹荀问道。
何倚道:“我方才问过了,所有的流民和士兵都饮过了药,各处也都按照六先生的吩咐,洒了药粉。”
“接下来要好好安抚民心,切勿在这个时候让人出来生乱。”詹荀道。
何倚点头应是。詹荀又细细的交待了一番,才朝守备于允的营房行去。
于允本来是驻守在城外的,城内巡防治安原本都交予詹荀负责,不过章煜回来后传达了武堂的命令,为了防止城外的五千人马遭殃,由章煜带来的副手率军拔营,到距离郡城十里之外驻扎。于允则与詹荀一起管理城西的军营。
到了于允的营房,对方正在闭目养神,不过未等詹荀开口,对方便醒了过来。
“坐吧,别戳着了。”于允与詹荀算是相熟的,两人在战场上没少并肩杀敌,相互对对方都极为赞赏。
若非詹荀这几年老是“运气不好”,两人早已是平级了。因此于允在对方面前,是丝毫不拿架子的。詹荀也不矫情,让坐便坐了。
“外头都安排妥当了。”詹荀开口道。
“嗯,此番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能有些效果。”于允并不了解血疫,四年前詹村的事情,外人极少知晓。
“但愿如此。”詹荀目睹过血疫爆发后的惨烈,到如今他依然时常做恶梦梦到那时的情景,每每惊醒都觉得毛骨悚然。
整个詹村,只活下了两个人,他和沈小河。
“那几个医馆的郎中,听说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于允问道。
“嗯。”想到沈小河,詹荀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他不希望对方陷入这样没有希望的阴霾里,倒不是因为那几句“爹”,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
“依我看便让他们回去吧,他们既然是医馆的,想必不会有事。”于允道。
他想象不到血疫究竟有多可怕,可是詹荀知道,所以詹荀不敢冒险。尽管,最后的结局仍然可能是全城都保不住,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敢冒险。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确定,究竟是城西比较危险还是城东比较危险。
大家都下意识的觉得,城西聚集了流民,所以爆发瘟疫的可能较大,可事实未必如此。
“守备无需挂心此事,我自会同他们有一个交待。”若是瘟疫当真爆发,恐怕任谁也给不了任何人交待。
众人都心中惶然,好在士兵们都有条不紊,也算是一种安慰。
沈小河睡醒了便呆不住了,闹着想回家找自己那不着调的爹,老六只得好言相劝。
“谁让你昨夜偷偷摸摸跟过来的,既然来了,便不能怨旁人。”老六一本正经。
沈小河瘪着嘴,道:“还不是想来寻你,谁知道一过了河,他们就来了,不让回去了。”章煜带的人在沈小河之后便入了城,河东河西之界便就此划定。
老六只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心理,拿了些强身健体的草药,和消毒的药粉,想着分发给城西的流民。这样一来,若之后真有瘟疫,好歹能安抚人心。
其实,老六只是想安抚自己的心。
坐着等待事情发生的感觉,当真不好受,老六虽然面上没有情绪,却到底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爷爷有治瘟疫的法子,对吧?”沈小河神秘兮兮的问道。
有么?恐怕连沈喧自己也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沈寂溪:这三味药怎么感觉怪怪的?
作者君:都是我胡诌的~~
詹荀:你还有什么不是胡诌的,你说吧!
作者君:从头到尾都是胡诌的。
沈寂溪:那你以后叫胡诌君,别叫作者君了~~
☆、谶语
一日过去了,沈寂溪盼了一整天的人并没有来。章煜说过,沈喧与沈长易今日一早便会到,看来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医馆里空空荡荡,城内的百姓也都闭户不出,整个郡城便数那些士兵最显眼了。
入夜之后,那种异常的平静反倒更加让人不安。
当夜,沈小河刚刚靠着老六睡过去,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爹……”沈小河躲在老六的背后,看见门外立着的人不由一愣,随即便欲上去抱大腿。
“小河别闹。”老六适时的拉住对方,随门外的詹荀一道往外头走了几步。
“疫病起了。”
詹荀声音压得极低,但饶是如此,对老六来说,也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它要来,如今它当真赴约了,却没有人能做到从容不迫。
“有多少人?”老六问道。
“方才何珥报给我的人数,只有七个,待明日天亮便不好说了。”詹荀沉声道。
老六闻言不再作声,此时小河鬼鬼祟祟的跟了来,被詹荀抬头一望便也不再躲,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六旁边。
“按照沈先生的交待,营中有一部分人,饮的是从外头运来的水,可是发病的七人中有两人是这部分人里头的。”詹荀面色极其难看,老六也好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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