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看看,怎么样?”故事讲完了,头发也剪好了, 乔语初解开了缠在她脖子上的毛巾。
简常念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哇, 语初姐,你这剪的也太好了吧, 完全可以去当理发师的水平了!!”
乔语初也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又抓了抓她的头发, 总觉得哪里还可以再改进一下。
“啊,对了, 你等等我, 我回宿舍去拿个卷发棒,再烫一下可能会更好看点的。”
话音刚落, 人就溜出了寝室,简常念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不多时,人拿着卷发棒和吹风机一起回来了。
简常念的脸被热风吹的有些变形。
“真的、没有、问题、吗?”
乔语初也大声喊:“你就等着看吧!”
简常念原本平平无奇的脑袋被她这么一折腾, 头发修到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 前短后长, 又拿卷发棒稍微烫出了一点弧度,刘海也被打的又薄又漂亮, 拿吹风机稍微吹了一下, 让它自然地散落在额上,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充满了少年的蓬勃朝气。
乔语初把人打量了一圈, 果然还是要人靠衣装嘛, 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脸上。
“嘴唇很薄嘛, 很适合涂口红啊。”
简常念浑身一个激灵, 可不敢再让她折腾了。
“不不不,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了。”
上次在曹睿那儿穿了一天超短裙,可没把她憋坏了,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看她这样,乔语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吧行吧,今天就放过你了。”
***
乔语初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谢拾安正在做平板支撑,地上铺着瑜伽垫,面前还架着手机,正在播放羽毛球比赛录像。
听见门响,她抬头望了一眼。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乔语初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明天你就知道了。”
看她手里拿着吹风机卷发棒就知道又去给人当造型师去了,谢拾安略弯了一下唇角。
“得了吧,以前可没少把我头发剪坏。”
“嘶,你这越长越大,嘴怎么也越来越毒了。”乔语初做势,就要朝她的屁股踩下去。
谢拾安见势不好,一个侧身翻滚,完美躲过,只是不小心撞掉了支架上的手机。
乔语初捡起来一看,是单打的视频。
“你今年还要报两项吗?”
今年全国大赛的赛程长且紧凑,第一周先打团体资格赛,确定小组出线队伍,第二周紧接着就是个人的单项比赛,采用单淘汰赛制,只有各项前16名的选手才能会师北京的决赛。
如果同时报名双打和单打两项比赛的话,就意味着,在长达半个月的赛程里,谢拾安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对她的体能、技术、心理因素考验都非常大。
谢拾安一个鱼跃,从地上弹了起来。
“嗯,报名表严教练已经交给赛事组委会了。”
说起羽毛球,少年眼里满满的都是意气。
“浙江队有国手,我想和她碰一碰。”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样,乔语初有些感慨,有些羡慕,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知道谢拾安早晚是要离她而去的,方寸之地囚不住日渐展翅的鹰,而她这些年不过是凭着一腔热爱和笨拙的努力走下去,论起天赋,她既不如谢拾安,也不如简常念。
饶是如此,她也很开心能看到谢拾安不断地进步,最终站上她遥不可及的顶峰。
“都打过秦扬了,肯定没问题的。”
“秦扬算什么啊,那可是国手诶,国手,都是世界冠军。”
乔语初拿起一块毛巾朝她丢了过去。
“知道啦,知道啦,国手快去洗澡吧,臭死啦,洗完澡陪我出去吃饭,饿死了要。”
***
乔语初走后,简常念在宿舍里小憩了一会,这几天都是睡的椅子,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因此一睁眼,太阳都下山了,桌上的闹钟指向了五点半,她赶紧爬了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去赶大巴车。
拉开书包一看,那盏莲花灯还在书包里。
简常念猛地一拍脑门,哦,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得赶紧把东西给人送过去。
她抱着书包出门,走到门口,又猛地顿住了脚步,诶,要不等比完赛再给她吧,算算时间,全国大赛结束也差不多是农历新年了。
如果能拿冠军更好,双喜临门,如果不能拿冠军,有了这盏莲花灯,谢拾安也不至于太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下午听乔语初说完她的事之后,想到谢拾安,她的心里总有一丝酸涩的感觉萦绕不去,不知不觉就想让她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简常念低头看着书包里的莲花灯,又折返了回去,把它放进了带锁的储物柜里,钥匙装进了兜里,这才转身离去。
***
她回到医院,路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简常念推开门一看,屋里空荡荡的,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却不见了,主任估计是看病人去了。
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张内部票,压在了办公桌上的笔筒下,又从笔记本上撕了一页纸,借主任的钢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字,同样压好。
做完这一切后,简常念替他关好办公室的门,蹦蹦跳跳地走向了病房。
从门诊回来的主任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张纸,他拿起来一看,一行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尊敬的罗主任您好,我是15床方怀英的病人家属简常念,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但手头又实在是捉襟见肘,身无长物,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张羽毛球全国大赛的门票可赠,知道您工作繁忙,所以票券的场次是通兑的,在工作之余,也要适当放松,祝您身体健康,阖家幸福美满!”
——简常念敬上
主任摘下老花镜,看着这张门票由衷地笑了起来,这可比什么锦旗,还要让他欣慰的多啊。
***
简常念回到病房的时候外婆也醒着,看见她进来了,虽然不能坐起来,但外婆脸上还是溢出了欢喜的笑容,同时看见她的新发型,也有少许惊讶。
“外婆,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简常念走到了她床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老人还插着鼻饲管,不能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简常念穿着新队服在病床前转了一圈,特意露出背后的“滨海省队”四个字指给她看。
“怎么样外婆,好看吗?”
老人眼里溢出欣慰的光,又轻轻点了点头。
简常念臭美完,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和人絮絮叨叨说着话。
“明天我就要去比赛了,第一次上场也不知道会不会紧张,能不能发挥好。”
外婆手指动了动。
简常念摊开掌心,外婆在她的手心里歪歪扭扭写下了两个字:
加油。
简常念握着这鼓励,由衷地笑了起来,轻轻俯在了外婆身上撒着娇。
“外婆,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去现场看我比赛,您还没看我打过比赛呢吧,有了您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夜色渐深,一轮圆月挂在了树梢上。
冬天的夜晚出月亮,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简常念睡着之前,在心里这样想着。
***
第二天上午十点,简常念准时赶到了训练基地和她的队友们汇合,一起坐上了大巴车,向比赛场地出发。
一进入江城市体育馆内部,她就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哇,好大!”
体育馆是个环形建筑,共有三层,他们现在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望去,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比赛场地和观众席用围栏分割了开来,边上还架着几台摄像机,工作人员正紧张地调试着设备。
严新远把人带到了更衣室门口。
“好了,你们快去换衣服吧,五分钟后下楼在运动员候场区域集合,我在那等你们。”
他说罢,就去向赛事组委会提交今天的出场名单了。
梁教练跟在他身侧。
“第一单真的要让简常念上吗?我怕她没有大赛经验,发挥可能会不稳定,要不还是往后挪挪,让她先看看别人是怎么打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要把她放在一单的位置上来磨炼磨炼,坐在台下看别人打能看出什么花来,这才是小组赛第一场,早点发现问题早点调整,要是等到赛程过半再发现问题,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话是这么说,当听到裁判念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简常念还是有些错愕,不自觉地拿着球拍的手就开始发抖。
正在做热身准备的谢拾安也停下了动作,眼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去问严新远。
“严教练,第一场不是说好让我先……”
严新远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服从安排,做好下一场双打的准备。”
“可是首胜……”谢拾安不服,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乔语初一把拉了回来。
“拾安,拾安,算了吧,出场名单一旦交换就不能再变动了,我们去准备比赛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