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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 (木异)


男孩这才解释起来。原来他家老爷姓许,叫许式古,今年已五十有四,是京城有名的玉器商人。许家住在城东一幢豪宅之中,膝下三子都已离家经商,家中只有老两口和一干仆役,两人晚年寂寞,便收留了书童白子涂,也就是这个来找他们的男孩。
说是书童,但老两口一直把他当亲生孩子对待。许家家大业大,在京城有不少亲朋,经常邀约一起摆宴。许式古性情豪放,每次设宴都酒菜满桌,歌女乐伶缺一不可,陪客人尽欢。因此他的名声越传越广,朋友也越交越多,几乎每日都高朋满座。
问题就出在一次宴席上,一位刚从西域回来的宾客送了许式古一只金蓝异瞳的波斯猫,老两口爱不释手,当宝贝一样对待。
“那只猫,一定是那只猫有妖法!我家老爷夫人那以后就变得很奇怪了……”白子涂战战兢兢道。
他说猫就来了三天,第三天、也就是前天夜里出了怪事。许式古照例摆宴招待宾客,珍馐美馔犹如流水一般端上席来,乐伶舞女接连上台,好不热闹。酒宴一直摆到深夜,按理说早该散席了,作为书童的他早早就在房中歇下,却听到大厅中丝竹之声不绝,竟是响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醒来我就发现不对了,那只猫趴在房中,鬼鬼祟祟,而老爷和夫人竟像是中了邪一样,完全重复昨日发生过的事情。我问他们,他们只说我胡闹,到了晚上昨天来过的宾客又全来了,他们继续摆宴,闹到午夜都没结束。”
贺一九听到这里,忍不住蹙眉道:“此事倒挺蹊跷,然后呢?”
“然后就到了今日一早,又回到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老爷和夫人说的话都没变过,家里的仆人也都重复之前做过的事。他们谁也不信我,不是骂我,就是嫌我做恶梦了,自己吓自己。整幢宅子里只有我和那猫不受影响,我没参加酒宴,那就是猫有古怪!”
说罢,又朝着两人跪下了:“大侠!帮帮我吧!”
贺一九并未急于作答,被韩琅拉至一边商量此事。他的回答就一个字:“帮。”有钱拿的事,何乐而不为?他在擂台上露一手本来就是为了钓大鱼,没想到找上门来的不是保镖一类的活计,竟然是除妖,岂不正好对了他和韩琅的路子?
韩琅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不过白子涂的描述稀里糊涂,漏洞百出,实在令人在意。尤其这孩子一口咬定是猫妖作祟,却也没什么关键的证据。
他把自己的看法对贺一九说了,对方听后也连连赞同,低声道:“的确不好办。”
“这孩子也略有些特别,十岁的年纪,说话做事竟如此成熟。”
贺一九轻轻一笑:“这算什么,老子十岁的时候,都能单独出来接买卖了。”
韩琅便无话可说了。
就这片刻功夫,两人商讨完毕,应下了白子涂的委托。韩琅连安平都不回了,嫌一来一去太费功夫,直接跑了一趟驿站托人给钱县令报个信。白子涂见他们俩如此上心,高兴得眼泪汪汪,紧紧拽着贺一九的衣摆道:“大侠,我给你引路!”
“先不急,”贺一九高深莫测地摆摆手,“问题既然从酒宴开始,那我们傍晚再过去。而且还得去买几件好点儿的衣服混进宾客之中,免得被你家老爷看出端倪。”
白子涂眼珠子一转,马上懂了贺一九的意思:“我回去拿钱,然后带你们去裁缝铺!”
说罢,嗖地一下就没影儿了,贺一九哈哈直笑,说这小子很上道,是个机灵鬼。
“小孩儿的钱你都好意思使,要脸么?”韩琅没好气道。
“你刚才还怀疑那孩子哩,怎么又开始同情他了?”贺一九笑眯眯地拽过了韩琅的手,“走着,咱们也有事儿要做呢,既然是除妖,总得带点朱砂硫磺八卦盘什么的在身上,装个样子。”
待得三人拾掇完毕,天色也已近黄昏。贺一九和韩琅各自换上质地讲究的绸缎袍子,脚蹬丝屡,手上也各拿着一把竹质扇轴的文人扇,完全就像两个外出游玩的富家公子。贺一九不再散发,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见韩琅总盯着自己看,唇角一勾,有模有样地作了个揖道:“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见教?”
韩琅横他一眼,冷冷道:“少贫嘴。”
白子涂走在最前面给两人带路,穿过喧嚣的集市以后,三人走上一条干净的石板大道。两旁排列着几株翠柳,微风浮动,倒有一丝凉意。柳树属阴,总让人感到不祥,尤其当天色暗沉以后,那翠绿的枝叶被朦胧的夜色一衬,仿佛化作数团绿影,恍恍惚惚地浮动起来。
再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一间气派的大宅。门口灯笼红艳,照得天边都明亮了一角,看起来的确热闹非凡。韩琅看见门外停了不少轿子,却不见一个轿夫。门里倒是候着两个婢女,白子涂递过去一个伪造的拜帖,那婢女细细查看一番,顿时笑盈盈道:“两位公子请进。”
三人还未迈步,里头跑出来另一个绿衣婢女,看见白子涂立刻气冲冲地叫道:“小白!你一整天跑哪儿去了!老爷找你好久了!”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拽了白子涂就要走。白子涂嗷嗷喊疼,回身可怜巴巴望了两人一眼,意思是他先离开一会儿,剩下的交给他们俩了。
韩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看着白子涂被带走,他正想迈过门槛,突然脚步一顿,感觉一股无形的滞碍。贺一九似乎也是同样的感受,但那引路的婢女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打着灯笼款款而入。见两人没有跟上,还疑惑地回望一眼:“大人?”
“无碍。”贺一九一狠心,拽着韩琅走了进去。两人脚步落地,那诡异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隐无踪。韩琅下意识回身一看,外头并无异状,只是那石板大道两旁没有灯光,视野不过几十丈就被一团浓雾似的黑暗吞噬了。
“我们是最后来的么?”他忍不住对那婢女道。
“是呀,其余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韩琅点点头,和贺一九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正巧这时夜风拂过,韩琅竟觉得有些眼花,总觉得门外的灯笼和轿子薄得跟蝉翼似的,随着夜风微微地晃动起来。尤其那灯笼的颜色,这一瞬竟鲜艳异常,红如鲜血一般。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两位公子还要等人么?”婢女再一次问道。
“就来了!”贺一九出声应答,拽了拽还在发愣的韩琅,冲他耳语道,“此地阴气太重,小心为上。”
韩琅也强自收敛心神,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凤不言”:“我知道。”
婢女一路上都不多话,一身裙裾莲花般浮动着,将两人引入了内堂。门帘一掀,一股浓重的酒味伴随着熏香气息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里头闹得正欢,菜肴还没上齐,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饮酒。一家之主的许式古正坐在中央,看见有人进来立刻起身欢迎。但约莫是因为韩琅和贺一九都长得眼生,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还是一旁的婢女解释道:“这二位是盛州来的茶商,贺公子,韩公子。”
许式古捋了捋花白胡须,一双小眼睛困惑地转了几转,似乎在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请过这两人。场面僵持了片刻,许式古才一拍脑袋道:“糊涂了,老糊涂了,竟然是您二位,早些年在南方还见过哩!见笑见笑!”
见肯定是没见过的,但许式古这么说,无疑是为了掩饰他的失态,两人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地。贺一九上前作了一揖,无比配合地笑道:“许久不见,前辈身子可还硬朗?”
“唉,还行还行,人老了到底是有些不中用。”
“哪里,我倒觉得前辈还和当时一个模样哩。”
许式古哈哈大笑,这时他夫人许氏走来,又被油嘴滑舌的贺一九恭维了一番。韩琅站在旁边根本插不上话,就看着贺一九如鱼得水,又是恭维又是夸赞,间或逗一两个乐子,瞬间把先前略显尴尬的气氛变得轻松欢洽起来。两位长者喜上眉梢,直接找人给他们安排了位置,还互相敬酒,真像是多年不见的旧识一般。
直到有别的宾客前来谈话,两位长者才和他们暂别。贺一九立刻邀功一般凑近韩琅,摆出一副“看你相公厉害不”的模样。韩琅偏不想如他的愿,推开他道:“你这滑头精。”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贺一九没和他继续闹,转而提议道,“我去和屋主套话,你找个借口去附近走走,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韩琅心道这还真是个各尽所能的好主意,嘴上嗯了一声,又补充说:“问问那只猫。”
贺一九笑道:“知道了。”
说罢,他立刻起身,朝着许式古走了过去。韩琅则假装饮酒吃菜,但他担心东西有毒,都没吃进口中。片刻之后,贺一九在不远处依然相谈正欢,韩琅却悄悄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门外回廊中也有几个谈天的宾客,只瞟了他一眼,并未露出在意的神情。
韩琅则快步朝着中庭走去。
庭中也点着红纸灯笼,万分鲜亮,照得四处都是一片杜鹃般的艳色。韩琅暗暗蹙眉,总觉得这颜色让人心中发寒,难受得很。随着庭院渐深,周围变得万籁寂静。韩琅侧耳细听,总觉得大厅里喧嚣欢闹的丝竹管弦、沸沸人声,好似都一点点消隐了似的。接着又是那股诡异的滞塞感,仿佛有某种无形的、黏腻的东西绷紧了他的小腿,一点点蔓延到脖颈,就像是一堵看不见的软墙,阻碍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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