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筱禾)

这次苏伟一直没回答，超越感觉自己带着越来越冰冷的心一直等待……
“这是两码事，你太磨人了。”
超越把电话打过去：“我就磨你，磨你，我是磨人的妖精，大铁杵也给你磨成绣花针。”超越知道这样的撒娇会让苏伟开心起来，果然苏伟那边笑了。
此刻，超越母亲敲门，超越连忙挂了苏伟电话。
母亲刚过来时，他们母子先凑合在超越那一张大床上，后来超越买了个单人床在客厅为母亲布置了一个卧室。起初超越不好意思关上房门，可自己在小房间里无论干什么都胆战心惊的，最后他硬着头皮，在吃过晚饭后，悄悄关上了房门。
有一次超越正在跟苏伟聊天，母亲推门而入，这让超越吓的突然间暴躁起来，可他再暴躁也无法对母亲发火，只是那以后，只要关门超越就干脆上锁。
母亲端来一盘削好的水果：“我看你也是不希望我住你这里。”母亲有些抱怨。
“没有啊。”超越回答。
“要在北京买一套房子需要多少钱？”母亲问。
“看什么房子看在哪儿，不过就是通州也得五百万以上吧。”
超越母亲无奈地叹口气：“你想过以后怎么办没有？你现在挣这点工资都交了房租和日常开销了，一点都剩不下。”
“也能剩下点，在国内旅个游没问题。”超越回答。
“你不是跟我说过，在北京这么没着没落地生活心里慌嘛，为什么就不能跟妈回去？至少是房子是你的。你也可以考虑做个小生意，你那些高中同学现在都发财了，不说发大财，那至少过得没有一点压力。”
超越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母亲，他沉默聆听半天，回答：“我已经习惯北京了……”
超越母亲最后又叹气：“你说你从小胆子小脾气好吧，可其实挺犟的，而且对什么都无所谓，都淡漠，别人欺负你你也无所谓，对你好你也无所谓，现在看来你对家里对父母心也挺冷的……”
超越低头，回避母亲的目光，他无从辩解。
超越对苏伟说他想见他了，他意思是他想外面开房，苏伟回答：“这不在健身中心经常见面嘛。”
“那不算。咱们也就我从北京回来到外面住了一宿……你哪天有时间？我把旅店定好。”
“别定，我说不好哪天能出来，我看情况。”苏伟回答。
“你看，我就说了吧，我妈来肯定会影响到我们。”
“没事，要想干你，就是雪山草地都能翻过去。”
超越听着很敏感：“你不想做是嘛？”
“最近不想。”苏伟回答。
超越彻底懵了，这是之前从来没发生过的，苏伟居然不想跟他做爱，超越想难道真的是连自己最后对苏伟的吸引力都失去了……
苏伟最近业余时间都忙着练习书法，一是他想尽快写出来一份拿给超越，让他装裱挂起来。另外还一个原因是苏伟感觉自己憋气严重了，他自我诊断是工作上的变动压力巨增导致，不是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不敢太多太剧烈的运动，中医讲练习书法如同做气功，他希望自己这莫名的症状因此痊愈。
苏伟终于写好一副他自认为拿得出手的字，不过他还是怀疑写的不够好。那天他下班后到超越公司那边等超越，并把书法作品拿给超越。
超越对苏伟突然的到来自然是大喜过望，而看到苏伟写的字更是欣喜若狂。
“你觉得怎么样？”车内，苏伟注视正上下欣赏那副字的超越，问道。
“好啊。”超越回答。超越觉得苏伟才华横溢，这字比任何书法大家都棒，这还用得着说嘛。另外苏伟能来找他，能给他写字，这就是最幸福的，哪怕苏伟就给他一张白纸，他都高兴。
“那就赶紧裱起来，现在天还好，潮湿的话容易走墨。”
“必须的。”超越回答，沉浸在幸福中。
接下来的几天，超越随老板出差了一个星期，回到家，母亲说她决定过了春节就回老家，所以想在北京好好玩玩买点东西什么的，超越也就自然想尽办法陪着母亲。
装裱的事情超越其实一直想着，也不是说就没一点时间去办，只是因为这事那事而犯懒拖了下来，直到那天超越母亲无意中将水滴搞到了宣纸上，好在不是很严重。于是超越告诉苏伟，他想让苏伟帮忙看看，那样裱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苏伟半天没说话后，来了一句：“你让我挺失望的。”
超越顿时傻了……
“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字……”
“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了！”超越叫起来：“我还想找个口碑好贵的地方装裱……最近不是有点懒嘛。”
苏伟半天没说话。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明天请假去装裱……”
“不用。”苏伟终于开口：“其实我也没底儿，二十多年没写了，就觉得写的不好。”
“我向佛祖向上帝发誓，写的特别漂亮，我特别喜欢，真的！”超越感觉自己都快急哭了。
超越恨不得半夜那些装裱社都开门，他就能飞奔过去。第二天超越就跑去装裱，而且花了一倍的钱做的加急……当他把装裱好，并配着上好实木画框的照片发给苏伟，他听到苏伟说：“挺好。”超越感觉苏伟真的对自己冷淡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再起丝毫作用了 ……
不过某个深夜，超越接到苏伟电话，说他心脏难受，因此有点小紧张，还开玩笑说他可不想中年科技工作者英年早逝。超越听着，吓得顿时心脏也跟着跳跳停停起来。

第三十一章

那天晚上，苏伟突然感觉呼吸还是心跳方面不舒服，而且越来越严重。人的求生欲望或者说对疾病的无知，怕死的心理让苏伟叫醒了老婆李雯。
李雯那天很累，白天工作繁忙，回家又照顾两个孩子做家务。苏伟什么忙也不帮，他是所里因为工作关系和人吃了饭抽了烟喝了酒才回来，说他要休息，因为他最近一抽烟喝酒就不舒服，还有感冒，总之是只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睡觉。李雯觉得自己也感冒，等两个孩子都洗涮睡着，她似乎站都站不住了，于是一头躺到床上。
李雯被丈夫叫醒，这让从沉睡中惊醒的她很烦躁。苏伟看起来颜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不象有什么严重问题的样。
“你们单位不是刚体检过嘛，心脏什么的都检查过。”李雯说。
“再说你今天晚上喝酒抽烟还喝了咖啡，你不是说一抽烟就不舒服嘛。睡一觉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人家好不容易睡会觉儿，就怕生物钟乱了。”李雯再说，并再次入睡。
苏伟听李雯这样说确实感觉自己没大问题，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但苏伟对妻子的态度是非常不满的，近乎气愤，他在想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而求助，如果未来都衰老并且需要相互扶持的那天，李雯似乎是完全靠不住的……
于是他离开卧室，给超越打了电话。
“你爸不就是心脏问题住院的，你现在就去医院挂个急诊。”超越强烈建议，他能从苏伟好似玩笑的语气中听出不同寻常。
“我爸是三高造成血管堵了，不一样。已经这么晚了，算了，我怕开车路上如果严重更麻烦。放松躺会儿可能就好了。”苏伟回答。
“你现在在哪儿呢？”超越问。
“家啊。”
“那你老婆呢？你跟她说了没有？她开车带你去啊。”
“不用。明天去医院看看。”
“要不我现在去外面打个车接你……不过现在这时间出租不好找，要不找王赓吧，让他帮个忙……”超越非常担心。
“不用，要找可以找苏勇，真不需要，跟你说说，感觉好多了。”苏伟很坚决地回答，他这样说着也坚信自己没有严重问题。而超越的态度让苏伟得到了某种并不实际，却很重要的安慰：如果自己真的病情严重，他还有孟超越可以商量。
超越想第二天想到公司请个假，然后出来陪苏伟去医院。苏伟坚持说不需要，他们看病很方便。于是那天超越就一整天用手机遥控，想知道苏伟此刻进了哪个诊室，准备做什么检查。苏伟告诉超越，医生的初步诊断是心脏传导阻滞，通常是先天性的，由于并不严重所以起初不被发现，随着年龄增长工作劳累等因素被发现，甚至有些变得严重起来。但目前看无须太多治疗，只要戒除烟，咖啡，茶之类的东西，并且依然要加强锻炼身体。超越听后也和苏伟一样算是松了一口气，特别高兴。
李雯那天下午打来一个电话，问苏伟去医院了没有，苏伟如实回答，并告知检查诊断结果，李雯回答：“我就知道没事，让我说中了吧。”苏伟实在是无法告诉李雯，对于也算军人，原本健身锻炼，感觉如同20岁的自己， 突然被病痛困扰，发现自己如此虚弱时的那种恐慌和沮丧。
接下来的那些天，苏伟并没找超越开房，但他们几乎天天在健身房见面，有时跑步，有时游泳，或者就聊一会儿……苏伟告诉超越，医生说人的机体都要有个适应期，刚刚有不适感觉时候身体会很不适应，以后症状会慢慢减轻。
“那你现在对那种感觉适应了？”超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