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白艳,穆星小孩儿似的得意道:“看你还笑话我!”眼睛一转,她反而生出一种越挫越勇的豪情来,正想再说一句“浑话”,却见白艳露出来的眼睛一弯,小狐狸似的狡黠。
穆星顿时觉得不对劲,她正要开口,突然只觉掌心被轻轻舔了一下。
那片柔软如灵蛇扫尾而过,转瞬即逝,只留下了点点湿润。
不过轻轻一点,穆星却像被烫伤了一般,蹭的收回了手。她只觉自己心跳迅速飙升,若非腰伤未愈,只怕她当场就要蹦进河里了。
看着穆星如此大反应,白艳嘴角噙着笑,正想说什么,突然甲板后面绕过来一个人,直向这边走过来,她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走过来的人是浮光,她低着头垂着眼蹭过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对穆星道:“小姐,刘大爷说,马上雾气更大了,你伤还未好,不能着凉,请你回船舱里歇着呢。”
穆星支楞着手,不过脑地应付:“哦,好,知道了。”
一直到被白艳和浮光扶回船舱里躺好,又盖上了小毯子,穆星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和浮光说话的白艳,她悄悄地握紧了方才被白艳舔了一下的手心。
仿佛有火在烧。
接近下午时,大船终于抵达桐花的码头。穆园早通知了老屋这边的守屋人,很快两头便交接上,两顶小轿将穆星与白艳抬回了大宅。
桐花老屋这边原是穆家的根基所在,后来国门洞开,穆家祖辈顺应洪流踏向闻江,进京,开启了几代人的道途。
只留下这栋老屋,与穆家祖祖辈辈的牌位驻留于此,等待着子孙们的归来。
守屋的韩大爷比穆伯父还要年长几岁,原是穆家老祖那辈的家生男仆。如今谈人权讲文明,早不兴再买卖奴仆,韩大爷的子孙们都各有事务,韩大爷却还是留在老屋里,遵循着他们那一辈的使命。
安排了人将穆星送进了上房,韩大爷又端了茶进来,颤巍巍地要给穆星磕头问好,吓得穆星连声说不必了。
好不容易劝住韩大爷,穆星又请他坐着谈了一会儿子话。
韩大爷道:“姑奶奶那边,我一早就着人去料理好了,姑娘要是想去祭拜,随时都可以去。”
穆家的规矩,逝世的族人皆得藏在闻江,负雪夫人自然不例外。
穆星原也打算带白艳去给姑妈看看,只是如今腰伤未好,光是坐这半日船便有些受不住,祠堂与墓地又远在青山那头,少不得歇几日再去。
将打算与韩大爷说了,韩大爷答应着,便退下去带人收拾穆星带来的行李。
穆星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白艳忙过去扶她。碰到白艳的手时,穆星只觉手心那一点湿润仿佛又烫到了她。
直烫到心尖上去,惹出一阵悸动。
一边翻身,穆星一边木木地想:不行,看来…这几天得多吃点莲子粥降降火了。
在白艳看来,相比闻江,桐花老屋实在十分安静宜人。那些热闹繁华的东西她早已看腻,如今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何能不舒畅?
但穆星却丝毫舒畅不起来。在桐花休息了几日,她不但没有心静,反倒莫名地烦躁起来。
桐花这边还没有电影院之类时髦的消遣,不年不节的日子,白日里,穆星与白艳无非就是躺在院子的凉椅上看书闲聊。晚上不到九点,家家户户便都熄了灯,除了鸡鸣狗叫,便只剩蟋蟀喊的震天响。
白天能与白艳说说话,穆星倒也不觉得无聊。到了晚上,这漫漫长夜便显得有些难捱了。
桐花并不算热,但因近水,雨水丰沛,便显得有些潮湿。一连几日,穆星躺在青纱帐里,想着一墙之隔的白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倒躺出一身汗来,腻腻地窝在肩背上。再听着墙角的蛐蛐儿叫,更是心头一阵发躁。
记忆里那样美好有趣的桐花仿佛与此时此地不是同一个地方,所有的趣事都失去了它的颜色。
白艳自然也察觉到穆星的情绪,她只当穆星是伤口愈合不舒服,又不能出门去玩,心头不高兴。她便找了些轻松的话题想让穆星转移注意力,又跟韩大爷去集市上买了一些小玩意儿,来逗穆星开心。
但饶是众人这般小心伺候着,穆星却总觉得不痛快,手里那一点湿润像一把火烧在她的心头,把平时的理智都烧的没了边际。
她想干点什么,却自己也弄不明白,那点火究竟要在何处才能发泄出来。
到了这日吃饭时,穆星终于受不了了。
恹恹地将勺子放回莲心粥碗里,她像小孩儿似的撇开头,道:“我吃饱了。”
因为穆星不好移动,白艳这几日都是跟她在房间里单独用饭。见状,白艳道:“你才刚吃了一点儿,怎么就饱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穆星摇摇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白艳。
白艳察觉到,再想想穆星这一连几日的郁闷,她干脆也放下碗,将小桌子移到一旁,看着穆星道:“阿璇,你这几日究竟是身体不舒服呢,还是心里不舒服?”
穆星缩在躺椅上,看着白艳没上妆的眼睛,手心又是一阵发热。
“都怪你。”她突然道。
白艳差点气笑:“怪我什么?你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一直在闹人。”
穆星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你,要是你长的丑一点,眼睛不这么大,头发不这么黑。可能我就会愿意好好地躺在凉椅上休息,静静地看看书,到晚上也能好好睡觉了。但是你偏不丑,偏要这么好看,那我只看着你就够了,一心也只想着看你。哪里还能好好休息,还需要看书?你连不描眉画眼也这样好看,分明是存心要让我不舒爽,你说,是不是怪你?”
被穆星一阵抢白,再细细想一想她的话,白艳一时竟不知是该脸红害羞,还是该瞪眼睛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半响,白艳才终于先有了反应。
她突然蹭地站起来,双手撑在躺椅两边的扶手上,一下凑到了穆星面前。倒把躺椅上的穆星吓得一抖,不自觉往后靠了靠,一脸惊恐地瞪着她。
睫羽微阖,白艳由上俯视着穆星,目光一一描摹过她薄而淡色的唇,挺立的鼻梁,再到由狭长瞪圆的眼睛…
白艳忍不住笑出了声:“阿璇,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害怕吗?”
明明像个小兔子一吓就炸毛,嘴上还偏不松口。
真是…让人实在忍不住,想要尝一尝她的味道啊。
第六十七章
阴影笼下,将穆星罩在其中。
呼吸渐渐缠绕交织,再不分彼此,看着越靠越近的那抹嫣红的唇,她轻轻阖上眼。
起先只是轻轻的触碰,如雨滴轻落草地,缠绵轻浅;渐渐的,不知是谁加重了力度,搅弄追逐,如兽的厮杀,戏耍玩弄。
穆星撑起身体,沉重而炽.热的吻.落在白艳眉间的痣上,碾磨轻.咬,将那一小块皮肤吮.地发红;灵巧的舌描摹着唇的形状;再往下,咬.住了小巧精致的下巴,轻轻厮.磨,感受着来自喉间的战.栗与颤抖,还有那似有若无的,声声低吟…
忍着腰痛,她与白艳拥抱着,交缠着,跌跌撞撞倒在了床上。
白艳仰面躺在床上,鬈发如花顷散。半开的旗袍玉扣已被暖成温热的触感,露出内里半截红艳艳的吊裙,欲.遮.欲.露。
凉凉的指间在穆星的腰.间划过,她挑眉看着身上的人,不染而红的眉眼如女妖惑人。
“你之前说,要让我如何见识你的腰…是时候了罢…”
舌.尖在白艳的锁骨上滑.过,穆星伸出始终在燃烧的掌心,探向了白艳的衣.摆,探向那处能缓解所有无可宣泄之火的地方…
一切都如此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如此顺畅地进行着。
呼吸一声重过一声,低吟已要冲破喉间,房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了。浅浅的日光透过窗棱跳进来,拥抱住所有被羞红了脸的尘埃,它们漫舞着,无声地欢庆这一时刻。
待一切终于平息,天已彻底黑下去了。
没有人进来点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尚未冷静的呼吸声,起起伏伏,渐渐归于平静。
俯趴在被子里,穆星侧脸看着身旁的白艳,用视线勾勒着她的轮廓:饱满的额头,脸颊旁微微翘起的头发,有些翘的鼻尖…
白艳也转头看着她,眼睛在黑暗里映出亮亮的颜色,像一只藏在黑夜里的小狐狸,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或是爱人。
她们静静地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眼神在黑暗中胶着,缠绵。
看着看着,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痴痴的笑声震荡着空气,点燃了莫名的笑点。
“噗…”把脸埋进被子里,穆星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
她笑的热烈,将床架都震出吱吱的声响,笑地震到了腰间,一阵生疼,直蔓延到更深处。可她没有停下来,也停不下来。
像一个小孩儿终于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只风筝,她终于也彻底拥有了她的爱人。
从身到心,从内到外。她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爱语呻.吟…
通通都属于她了,而她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