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奇怪?
不等穆星想明白,白艳已推着她出了病房:“我来给她处理,你出去休息。”
拿着热毛巾,穆星一头雾水地看着白艳把病房门关上。
照顾病人而已,谁来不都一样吗?
换了白艳进来后,女人便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没有了方才面对穆星的拘谨抗拒。
公事公办地给女人擦干净脸,洗毛巾的间隙,白艳不动声色地看了女人好几眼。
平心而论,女人的容貌…也还算上乘,属于耐看的类型,但白艳就是觉得看得不顺眼。
脸长的不错,那腿又会是什么样?
哼,为了疗伤看了人家的腿也就罢了,还想给人擦脸!
不,其实擦脸还是小事,以阿璇的性子,指不定要和人家白话些什么,打扰了人家休息多不好…
自觉有理有据地想着,白艳手下不停,很快给女人收拾好了。
低声说了句谢谢,女人转过头,明确表达了想静一静的意思。
白艳刚端着水盆出来,在门外坐着的穆星就凑了上来。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聊什么?你觉得这位小姐会是什么身份…”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她便对上了白艳的瞪视。
柳眉压低,水汪汪的眼睛小老虎似的瞪圆,白艳道:“想知道啊?你问人家去呀。”
说罢,她转身就走,穆星一愣,连忙跟了上去。
第五十六章
将水盆交给茶房处理,两人回到穆星的办公室里。拿起桌上的丝巾系上,白艳正要说话,身后的穆星突然道:“这房间里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嗯?”闻言,白艳转过头,“有吗?”
“有啊。”穆星说着,突然凑近几步,往白艳身上嗅了嗅,皱眉道:“好像是你的味道呢。”
闻言,白艳不由有些窘,忙背过身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却不曾闻到什么怪味。她正要问穆星,穆星却突然靠过来,凉凉的鼻尖在温热的耳垂擦过,留下一段暧昧的气息。
“我可是闻到好大一股醋味儿呢。”
热潮瞬间在脸上腾升而起,白艳转过身瞪着穆星。
穆星低声笑了小,一把搂住她,下巴摩挲着细发,道:“我可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有人偷偷倒醋呢。”
半倚在穆星怀里,白艳道:“我还以为你对每个女子都那么上心。”
手指缠绕在白艳颈间半系的丝巾上,穆星道:“怎么会呢。这世上人间,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哼了一声,白艳道:“撒谎,那你父母亲人呢,还有…那位厉小姐又怎么说?”
穆星失笑:“这怎么能一样呢,敬重父母,亲近友人,但我所倾慕的,只有你一个。”
尤其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冷静与反思后,她的心丝毫没有冷却,反而越发热烈与不可回转。只要白艳不再推拒她,只要她表露出一丝愿意接受她的迹象,她就不会放弃。
摩挲着白艳细密鬈曲的头发,穆星又道:“已经快十点了,我不能在外面留宿,今晚…一起去我家吧?”这是一个尝试,她不想显得太过紧逼与莽撞,但也绝不会放松每一个机会。
不知是谁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良久,白艳才轻声道:“改日吧。”担心穆星会因此不高兴,她又紧接着补充道:“今日贸然将孙少爷丢在了球场,还不知姆妈那边是什么情况,少不得要回去一趟。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无论是看眼前,还是作长久论,这满身枷锁,让她不能,也不敢走进穆星的另一半世界。
那个充满了光明和美好的世界,那个未知的世界,至少在现在,她只能满怀胆怯地期待着。
早做好白艳会拒绝的心理准备,穆星倒也没有十分失望。她点头道:“好,来日方长,我愿意等。”
看了看表,她道:“我方才已让茶房打电话让派车来接我了,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咱们走吧。”
想了想,白艳问:“那位小姐,你不去问问她的底细吗?万一惹来什么麻烦…”
穆星故意道:“我可不敢问,怕又打翻了谁的醋坛子。”
白艳拧了她一下,自己也没忍住笑起来:“说正经的呢!”
“没事。”穆星这才笑道:“她若想说,方才便说了,若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至于惹麻烦,我可不怕。”
白艳还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也做罢了。
以穆家的能力,想来也不会怕麻烦,何必杞人忧天。
抱在一起说了半响话,穆星这才后知后觉地说:“嗯?怎么好像有股怪味?”
“你够了啊。”白艳说着,自己也皱了皱眉,“仿佛真的有什么味…啊!你身上还有血呢!”
这才想起来方才染了一身血迹,虽然进手术室时匆忙换了干净衣服,但到底有味道。穆星忙松手退开几步,皱眉道:“哎,好端端地,将你的旗袍也弄脏了。”
笑着上来揽住她的胳膊,白艳道:“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二人出了办公室,穆星先去与值班的张医生道了谢,又去茶房处吩咐了几句关于女子的事。说就当女子没有来过,只在私账上记一笔就是,不必多写,所有费用也都记在她的账上。
正说着,门外有灯光闪过,浮光打着灯一路小跑进来:“小姐!”
一路跑到里间,她才看到一旁的白艳,顿时脸色一变。她只知自家小姐在这位小姐面前是瞒着身份的,也不知这一个多月的变故,只怕自己说漏了嘴,迅速语调一转:“…少爷…?”
穆星笑着拍她一下:“你睡懵了不成,什么少爷。”
一窥二人脸色,浮光眼睛一转,恢复了正常道:“小姐,车在外面了,咱们走吧?夫人正担心着呢。”
穆星点头:“走吧,对了,告诉宋叔一声,咱们顺路送白小姐回去,送到槐安路便好。”
明明一点都不顺路好吗!
默默想着,浮光只能假装习以为常地先出去和宋叔沟通。
看方才那丫鬟便知道,穆家不会清楚穆星在外面的事。上车后,白艳便有意和穆星坐的很远,有些做贼心虚地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车厢里昏黄的灯幽幽亮着。一片昏蒙里,一只手突然悄悄地爬上了白艳放在身侧的手上。
白艳起先惊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穆星,却见穆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心中好笑,她微微屈掌,从穆星的手掌里脱离出来,弹了一下便想收回手。不料穆星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反手按到皮垫上,挠了挠掌心。
白艳怕痒,一时要笑出声,但又不敢做声。两只手便如此你来我往地悄悄缠斗着。渐渐地又安静下来,十指交扣,没有再松开。
到达槐安路后,穆星本想再步行将白艳送到钰花书寓,但白艳拦住了她:“快回去吧,没听丫鬟说吗,穆夫人还等着你呢。我叫辆黄包车就回去了,不用担心,那边还热闹着呢。”
见她坚持,穆星只得答应。因为浮光和宋叔还在车里看着,不好多说什么,她只能伸手捏了捏白艳的手,轻声道:“晚安。”
白艳亦道:“晚安。”顿了顿,她又小声道:“晚安阿璇。”
忍不住笑起来,穆星也道:“晚安,舒晚。”
…
第二日,穆星一早便先去医馆,想看看昨夜的女人,却被茶房告知那女人一早就走了。
茶房很是不解:“那真是拦都拦不住的架势啊,腿还有些渗血,非挣着要走。咱们拦不住她,想着姑娘你也没交代不准她走,张医生就做主给了她一副止痛药,便让她走了。对了,那女人临走时还说,有机会一定回来答谢姑娘。”
穆星自不缺什么答谢,虽然想不明白那女子的身份,但想及她如此神秘,也没有了深究的心思,便就此放下了此事。
处理了一些事物后,按照计划,穆星要继续去球场陪赌。
她已借了工藤大喜不少钱,这几日正是球场催债的日子,而工藤大喜决然还不起这笔重账。到时候作为债主之一,见到那个深居简出的工藤先生应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一想到昨日的事,她又不禁有些犹豫。昨日当众下了那孙少爷的面子,也不知她还能不能进球场。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过去。
敢作敢当,大不了就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就是。
意料之中的,穆星刚走进球场,就有招待直接冲她过来,说孙少爷请她过去谈一谈。
十分坦然地答应了,她一路跟着招待往昨日的那个“孤岛”看台过去。
距离看台还有一段距离,她便看到了唐钰和孙少爷都坐在看台上,听闻她过来,两人都忙起身接待。
客套地握了握手,穆星偷空看了唐钰一眼,唐钰眨了眨眼,不知是在暗示什么。
落座后,孙少爷倒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道:“穆公子,十分对不住。关于白小姐,我确实不知你与她之前的关系。”
闻言,穆星挑眉看向唐钰,孙少爷又道:“确实是含光告诉我的,所以我理解你昨日的行为。为表歉意,穆公子这个月在大环球场的所有消费和债务,都可以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