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契潇洒的一扬手,描着金的面具啪嗒甩到了地上,他毫不留恋,扬长而去。
下一曲弦歌悠然而起,舞池里人影蹁跹,轻歌曼舞的夜里花树摇曳不休。谁也没注意到这角落里的一点动静,常棣静立了片刻,血管里躁动不休的热意一点一滴散去,弯腰去把那个面具捡了起来。跟来的人原本要看他示下,是不是把李契强留下来,却见他面色沉静如水,放人径自离去。
常棣的手握紧了光洁如玉的树脂材质,轻薄材料在他指间逐渐扭曲破碎,咯咯作响。
他一点点捏碎了那个面具,脸色终究凝成了冰。
李契提前离场。他坐在回程的车里,点了一支烟。心里头的那点快乐好像黑暗里的那点小火星,忽明忽灭。嘴角在缭绕的烟雾后头拉高了弧度。在钱,权甚至爱情前都无动于衷的心在此时却产生了波动。
这不正常,李契明白,可他这辈子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自己不行,常棣当然也不能让他行。
谢霖从后视镜里看了他,沉默没有说话。方才李契和常棣的一切,都尽收他的眼底。
回到家后,李契就将自己泡进了浴缸里。在热水里的身体好像漂浮在空中,周围一片虚无,是空洞洞的黑。他独自沉浮,往无尽地世界里飘,只有通过抱紧自己来寻找一点依靠。细长的手指在身体上游走,从小腹到胸口再到肩膀。它们有自己的意识,每一寸的抚摸都可以唤起从前的每一分回忆。
“嗯……。”一丝声音泻出他鼻腔,漂浮进水汽蒙蒙的空间里。
腿交叠到一块,皮肤摩擦。手心圈着,也在不断上下。动作太大,激得热水一波一波不断涌出去。脑海里都是他,身体里都是他,每个细胞里都是。曾经痛苦铺天盖地,像被鬼扼住喉咙,一步步拖向地狱。可就在这样过程中,身体却被不断地推向巅峰。
一缕浊混入了清透的水里。李契睁开眼睛的时候,怔怔地看着手心发了呆,然后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反正他也早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了。
出了浴缸,他把谢霖叫了进来。谢霖今天格外安静,那张脸快成了化石,按部就班地给李契擦干净身体后,又为他披上浴袍。
李契也没心思理他,径自走出去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中午醒来,他接到了周厉的电话。
“昨天和秦悦怎么样?”电话那头在说。
李契的脑子一瞬间还没接上弦,愣了几秒后才想起来那场舞会,原来也是这个人的刻意安排。
“他没有来。”李契冷冰冰地答道。
那头的声音略微带了些遗憾:“这样。没关系,机会多得是。你和秦悦多走动走动。”
“你不如直接叫我约他开|房上|床啊。”李契气笑了,干脆说。
周厉笑出了声:“那倒不必。秦家这种地位,容不得有丑闻。你和他暧昧暧昧就行了。”
李契没有接话,只是靠在枕头上,眼睛死盯着天花板。
电话沉默了一会,周厉忽然换了话题:“还有个事,人物周刊的记者明天上午会到画廊给你做个专访。你稍微准备一下。”
“做什么?”李契问。
“给你造造势啊。”周厉理所当然道:“你不会以为只要自己站出来,常棣就会把家产还给你吧。”
李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甚至有了怒意,干涩的喉咙缓慢吞咽了一下。这个感觉很不好,被监视被控制。
“舆论是最好的推手,你治不了你哥,总有能治得住他的人。总之你配合着记者就行,该说什么赵凯文会教你。”周厉说。
沉默后的李契开口:“知道了。”
电话挂上,他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口,眼睛看向窗外。他不能继续再任由周厉摆布下去,目前的状况必须改变。不过有一点,他发现自己昨天与常棣碰面的事,周厉并不知道。那就是说谢霖并向周厉汇报?
他思索了一下,转过头。餐厅里有声音,是谢霖如往常一样在为他准备午餐。
作者有话要说: =。= 李契当然不会任由周厉摆布哒。
☆、我那是视力不行
第二天上午,李契被打扮得油头粉面,出现在了他的副经理办公室里。赵凯文特地为他请了造型师,从外套到衬衫,从发型到扣子到底扣上几粒都是被设计好的。一番捯饬以后,他终于成了一位富有艺术气质的“雅痞”!
灯光对着他,相机的镜头对着他,干练的女记者也是煞有其事地与他握手,一副久仰了般的微笑表情。一切如此的煞有其事,而李契却只是旋转着屁股下的皮椅,忽然地就噗嗤一声,露出奇怪地笑。
什么采访,什么记者,其实不过是一场表演罢了。他手里连台词本子都有了,背都不用背,只需要记者问什么的时候,他念出来就可以了。翻开来看,那些问题和答案也都惊悚得很。这被采访的天才艺术家他娘的到底是谁,李契表示完全不认识啊。
“李先生,您是被母亲抚养长大的,在艺术绘画方面是不是受到了母亲很大影响呢?”女记者笑容甜美地问。
李契以手撑着脸侧,懒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去管稿纸上的狗屁官方答案,只是咧嘴一笑说:“这么说吧,我妈是唱儿歌都会走调的人。画笔她应该这辈子都没摸过。”
女记者一听,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脸上顿时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她毕竟专业的有素质的记者,很短时间内便灵活应变地笑说:“看来李先生在绘画方面的才能是天赋异禀啊。那么作为单亲家庭,童年的时候生活上一定有很多的不容易吧。能不能说一件在您记忆里,与母亲有关的,印象最深刻的事?”
“印象深刻的事啊……。”李契手指点着额角,脑子慢悠悠地转。女记者眼神期待水汪汪地看着。
“哦。”李契仿佛想起了什么,终于笑了一下开口说:“她做的便当……真的很难吃。这个算么?”
记者愣怔了,勉强笑出来说:“我想即使便当味道不怎么样,但满满都是母亲的爱吧。”
“恩,这倒是,所以难吃我也坚持吃完了。不过她能早起做便当的机会实在不多,我也算松了一口气吧。”李契道。
记者不止脸上尴尬,连汗都冒出来了。而一边站立的赵凯文脸色更是呈铁青色,本是长相斯文的一个人,现在却额头青筋直冒地以要吃人般的模样盯着李契。
这场记者会本来预计时间会到中午,还安排了用餐什么的,可因为李契的不配合完全进行不下去,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草草收场了。临走前,摄影师为李契拍照。
李契全程冷面,所以没有多久后,他就以冷若冰霜的酷帅形象登上了《人物周刊》的杂志封面。杂志里面的内容,自然被改得面目全非,他的母亲摇身一变成了美貌与智慧双全的旅日画家。而且甚至隐晦提到李契的生父是中国人,是临海望族云云。
“你上封面了。”秦悦坐在李契的办公桌对面,将亲手买来的杂志放在了桌上。这几天他算是知道了,自己不亲自来找李契,李契是永远抽不出时间来找他的。所以干脆登门拜访。
李契将杂志拿正,垂下眼皮打量了封面上的自己一眼,轻描淡写笑了一声:“幸好还挺帅。”
“原来你还有这样一段身世,不看杂志我还不知道。”秦悦说。
李契没有将杂志打开,只是随手就放到了一边:“记者写的你也信?”
“那事实是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只有信记者的咯。”秦悦看着李契说。他的眼神永远是柔情满满,因为在他的心里李契完美无缺,是他求之不得的高岭之花。
李契没有接他的话茬,在办公室里,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玩笑道:“你还可以自己去查啊,以前你不是就这样做过?都查到了些什么?说说。”
秦悦微微有些丧气靠到了椅背上说:“我能查到什么。不过我倒是知道,话剧公演那天遇到的人是你哥哥吧。”
李契将目光迎对过去,点了点头:“是。他是我哥。”
“其实你们两个之间关于财产分配的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来办。”秦悦重新坐直认真地对着李契说。
李契却无动于衷,他晃了头道:“法律解决不了我的事,上帝也解决不了我的事。你就更加帮不了我。”
“为什么?”秦悦追问:“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李契脸色一收,目光慢慢地往一边挪开:“换个话题吧,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我也不能按小时给你钱。”
秦悦被泼了一头冷水,僵硬了脸道:“脾气真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那现在你大可以自便啊。”李契不耐烦地叼起了一根烟。他被秦悦问到了要害。他早已经不无法和普通人一样去希冀什么恋爱、结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钱,财产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这也是李契最怨恨常棣的一点,就是因为这个人彻彻底底搅乱了他的身体和心。
“欸,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别真生气。”秦悦连忙说,他是来追求人的又不是来吵架的。
相似小说推荐
-
亲爱的空想家 完结+番外 (凉蝉) 15-08-31完结暗恋,娱乐圈(或更应该称影视圈?),洒点小狗血罗恒秋一直以为邓廷歌是直的。邓廷歌也认为自己是直的。...
-
这绝对是意外 (倾落九霄) 2015-08-29完结高考结束的暑假,苏蕴和应表姐要求,去了“犹记青年旅舍”做义工,开始了鸡飞狗跳的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