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契,你的名字叫什么?"李契认认真真尽量把中文说得标准而通顺。
谁知道那个男孩也不看他,只是道:"爸爸想接你回家,可是我和妈妈都不欢迎你。"
李契一愣,有点没有听懂那中文的意思,不过从男孩的目光和屋里的哭闹声他能感觉得到其中的含义。李契后退了一步,然后飞快地跑动两条腿,冲进了屋一把抱住了在地上哭泣的母亲。抬脸冲那个高壮男人吼道:"我不认识你!我不要和你走,你出去!"
常靳的眼睛微亮了一瞬,伸手轻轻一拎就把李契提了起来,他对着那张脸蛋看了看又拍了拍道:"这儿子还真像我,连验DNA都用不着了。"
安菲萨哭着扯住了常靳的衣角哭道:"不要,不要把他带走。他是我儿子。"
常靳想接回儿子,至少这也算是常家的血脉不想让他漂泊在外。只是没想到这母子俩却如此激烈的抗拒,不过既然拒绝了,他也无意为难这两人,毕竟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在可以继承家业并不需要这个小儿子。他把李契放下来,目光又在几乎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巡视了一周,说:"算了,正好我家里的那个女人也不喜欢。你就带着儿子好好过,钱我会按时让人送过来。"
说完他从女人手臂里拔出了自己腿,边走边拿出钱包掏出了一叠钞票,哗啦啦随风洒满了整个院子。
安菲萨不相信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走了,她哭着冲出去,一张飞来的钞票却遮住了她的视线,等她把那张钱拿开,就只能见到车辆远去的背影了。
春阳依旧朗照,在钱与樱花同时飞舞的院子里。安菲萨的金发闪耀着光泽如麦浪,泪水却一直流到她心里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重要的东西
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放学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结束了美术社团活动的李契夹着书包换了鞋子,走到拥挤了许多躲雨同学的教学楼门口。15岁,他的身材拔高了许多,黑色中学制服和剃短了的头发正好衬出那张白皙而清秀的脸。而那张脸上永远对任何事情都像是无所谓的淡然神情,让他显得孤僻与不合群。
天上布满了黑压压的云,密集的雨滴噼里啪啦砸落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李契从裤子口袋中伸出手,冰凉的雨滴落到了手心。他不能继续等下去,因为就算等也不会有人来给他送伞,而妈妈在家里肯定还没吃饭,他必须到便利店买便当带回去。
自从那个叫父亲的人来到家里,母亲就变得不一样了。开始拒绝客人,每个月收到一大笔钱后都拿去买了高档化妆品和衣服。但是厨房冰箱里却经常是空空如也,没有东西可以下锅。
李契知道母亲精神已经失常。有时候一大清早就坐在镜子前面开始化妆打扮,又或者紧紧抱着他说一些你是我儿子不准走之类的话。偶尔精神正常却是在流泪,向他说对不起该让他和父亲去中国。对于这些话,李契已经麻木了,他从未幻想和父亲一起去过富人的生活,也没觉得现在的日子过不下去。反正现实就是如此,只要还活着就必须日复一日生活下去。
他冒着大雨往前迈了一步,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哗啦啦划开水花停在了学校门口。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肥肉横生的脸。
“嘿,小契,上车来,叔叔今晚请你吃大餐。”那个男人笑着对雨里的李契说。
李契只抬动了一下眼皮依旧我行我素地往前走。
可这个男人的出现却引起了身后同学们的骚动,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我早就听说他在做□□,原来是真的。”“是啊,还和这样的老男人。”“他的妈妈就是一个□□。”
雨声很大,可那些语句还是清晰地穿过了李契的耳膜。他忽然转了方向,扬起一个笑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大叔,我想吃高档的寿司。”他一只手搭在车顶,弯下腰说。这男人曾经是安菲萨的客人之一,不过自从安菲萨开始拒客,就将目光投向了李契。
男人伸出手在他脸蛋上摸掐了一把:“当然没问题,上车上车。”
李契将那些议论声抛在脑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汽车很快驶入了城区,停在了一家高档的料理店前。男人和李契一同下车,李契穿着中学制服,在公共场合那男人并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只是一进了和室包厢,一只手就往李契身下摸了过去,又是捏屁股又是把玩前面的那根。
李契专注地举着筷子将那些昂贵的寿司吃进胃里,任由男人肆意抚摸,只说:“妈妈还没有吃饭,我要带回去一些给她。”
“好,好。没问题。只要你晚上和我去旅馆,我什么都答应你。”男人早已经忘记了吃饭,好像李契就是他的食物一样垂涎欲滴地盯着。
李契将一块寿司塞进嘴里,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你和你妈妈一样,皮光肉滑的,真是……”男人心愿得逞一脸横肉笑开了花,放了手,拉开包厢门叫服务员再打包一份。“你快吃快吃。”
李契把自己喂得很饱,然后说要去上洗手间。他出了包间门,却自顾自的找了个服务员要了打包的寿司,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雨大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走得兴冲冲的,可当踩着雨水刚迈入自家的院门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一股鲜艳的红色随着雨水不断在泥地里蜿蜒,流出一条红色沟渠一直流到李契脚边。他抬起头透过雨帘看过去,母亲的一只手就落在房间外面,被雨水冲刷得雪白,红色的血液却还在不断地从手腕上的伤口流出。
手里的塑胶袋一下掉到了地上,李契连连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开地上不断涌来的血液。可他没有办法再多挪动一点,身体就突然失控地栽跪到了地上。胃里翻涌着刚吃下去的食物,猛一下全吐了出来。雨水洗刷着脸,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只是觉得好冷,这雨水实在太冷了。
葬礼是在三天以后。李契穿着黑色西装呆滞地跪在母亲的遗体旁边。鲜花簇拥下是一张安菲萨二十岁时候的照片,卷发披落,眉目含情,笑得天真又妩媚。而她现在却是干瘦如柴在浓厚的妆容下冰冷地躺着。
来追悼的是从前并无过多交往的街坊邻居和同学,他们没有觉得多难过一切只是因为礼节罢了。李契也没有难过,他只是茫然。十几年和母亲每天相依相伴,无论是以前那个美艳风骚的也好,还是后来疯癫痴狂的也好,那都是李契生活的全部。可现在所有的都没了,在火化场之后只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埋在了墓碑下。
一切结束后,李契回家把母亲那些堆积如山的化妆品和衣物都清理了出来,他想一把火统统烧掉,反正留着也是无用。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停在了他家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高个干瘦男人站到了李契面前,并且用日语说:“李契少爷,我是您父亲的管家孙易。您父亲让我来接您回中国。”
李契正灰扑扑地坐在众多箱子之间,一时没有想出该回答的话。母亲死了他的确没有再留在日本的意义,反正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生活,索性就去了吧。
“好,可是这些东西……。”李契说。
“李契少爷,您就带好最重要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回国以后再去置办。”孙易说。
最重要的东西……,李契想了想,却没有想出任何东西来。最后他在柜子里翻翻找找,终于翻出了一方手帕,那手帕是当年常棣给他的,李契一直保存着想什么时候能还给他。
他又在凌乱的妆台上找了找,用手帕包起母亲的项链,项链坠子里是母亲这十四年来的全部牵挂,这下可以一起物归原主了。
然后,李契就这样走出了门去。在管家的陪伴下从东京坐飞机飞向中国的临海市。
临海市的繁华甚至在东京之上,这是一个有着绵长海岸线的港口城市,是国际上重要的贸易枢纽之一。年年数以亿万的财政税收,足以让人忽略掩藏在城市繁华表象下的阴暗血腥。
现在的李契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对自己父亲除了有钱以外一无所知,对于自己要去的地方和未来也一无所知。只是在机场外等候着的加长版轿车已经预示着他的生活就此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契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去学会适应。就像现在他一动不动地挺直背脊端坐在轿车里做出上等人的样子,好符合自己现在的穿着和身份。
轿车驶出机场,没有进入闹市区而是上了高速,直接开往位于市郊的常氏庄园。李契一下车就看到庞大如广场一样的前院,一幢挺拔宽宏的三层楼宛如城堡。铁艺大门和院墙边是大朵大朵的夹竹桃花,红的白的相互簇拥在绿叶之间灿烂若朝霞。这一切简直梦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李契曾经与母亲居住的房子对比起来如狗窝一般不值得一提。
“李契少爷,请从这边走。”孙易侧身站着引领。
李契提起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阶梯。
“这里是客厅,那边是用餐的地方。您的房间在三楼,李契少爷。”孙易边走边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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