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老公的,但你的表现让我误会了。”贺景瑞蹭过来抱住小鞋匠腻歪。
“你要我怎么表现?要我像你以前那些伴儿,我可做不到。”
“你看你看,老是这样。你心里就忘不了我的过去!我给你买东西啊、给你家用啊、帮你解决问题啊都是很正常的关心,你动不动就拿自己跟肯尼那些人比较,问题是我把你当那些人了吗?这要是在以前,别说砸一茶杯,就是揍一顿也没人敢说什么,我还费老劲儿来道歉?”
“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小鞋匠一听他的恶霸口气就炸了,“老觉得高人一等似的,动不动就你以前怎么样怎么样,你以前那样不对!”
贺景瑞困惑地眨了眨眼——怎么说得这个问题就掰扯不清了。这倔驴还是得顺毛捋。
“是是是,我以前做的不对,提以前也不对。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你是我想过一辈子的人,照顾你、对你好、养你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去问问程浩两口子,阿敏会计较用了程浩多少钱么?”
小鞋匠不说话了。
默了几秒钟才小声嘟囔:“那是他们一起苦来的……我跟你们贺家又没什么关系。”
“我没拿家里的钱!我给你的都是自己挣的!包括我们的房子,都算是我的业绩奖金。你是不是特别介意我是贺家的儿子?如果我像李邺那样,要你倒贴,你心里才舒服是不是?你就喜欢吃苦受累的养着个人是不是?”
贺景瑞一席话戳中了沈清源的心病——那种根深蒂固的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的感觉,只有在为身边的人做出贡献时才会减轻,就像辛苦赚钱给家里人盖房子、自己勒紧裤腰带给李邺买这买那,说到底仅仅是为了证明“野种也有用”而已。
而贺景瑞的富人光环把这点卑微的自豪也闪没了。
小鞋匠眼睛红了,鼻子也酸了,可一腔苦水就是倒不出来。他伸手搂住贺景瑞的脖颈,把头深深埋在爱人肩头,好像一只无助的小宠物。
哎呀呀,小鞋匠很少会流露出这样软弱近乎撒娇的姿态。
贺景瑞受宠若惊之余,一颗爷们之心无限膨\胀,顿感自己的形象高大而雄伟。
环住小鞋匠结实的腰,轻轻拍着他脊背,贺恶霸柔情似水地呢喃:“清源、清源……你的心思我都懂……真的……”
“都懂,你还那么凶?”小鞋匠声音软软地指责:“你说,自从我们开店以后你发了多次火?”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我一定改!”恶霸之心已经化成水了,小鞋匠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遇到事就拿钱唬人也不好。”
“你说的对,这种观念要不得,必须改!”
“还有你老在床\上抽烟,床单都被烙坏好几条。说了你好多次也不改。”
“是啊,这习惯太差了!太浪费了!也得改。”
贺景瑞这几下毛捋得太顺了,沈清源发完牢骚开始自我检讨,“周一鸣的事是我不对。我没听你的。应该尊重你的意见。”
“哪里?我的意见不重要,你不用管。”贺景瑞故作严肃地说。
“怎么不重要?当初要是不背你接生意也不至于发生这些事。”沈清源的驴脾气又犯了,固执地要证明自己对“茶杯门”、“狗剩儿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忍住想抬手做胜利手势的冲动,贺景瑞很矜持地说:“你想听我就说,你不想听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当然听的,你给我说说嘛。不好的习惯我也会改的。”
“嗯,那我就……说说。”贺景瑞边瞅着小鞋匠的脸色,边很有节制地说:“你这人吧,有什么事喜欢闷在心里,想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还喜欢和我反着来,周一鸣的事不用说了,我让你买个电脑软件管账,你非要手工记,记得乱七八糟估计你自己都看不明白……”
看他听得专注,贺景瑞又继续说:“老张那家工厂我早看着接不了大订单,我是不是让你换一家?你这回吃亏了吧?”
沈清源的脸红了,低低地“嗯”了一声。
“还有我让你别把剩菜摆到第二天,吃了对身体不好,你就不听,剩菜不变味儿你就舍不得倒。”……
贺景瑞不住嘴地说了一歇,沈清源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由青转黑,吼了一嗓子:“喂!你够了吧!”
惊觉自己说过头了,贺景瑞忙见风使舵地讪笑:“这些都不是大事,我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清源闷头发了会儿呆,叹气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缺点。”
抱住他使劲儿亲了一口,贺景瑞笑嘻嘻地说:“我的缺点更多。这就是歪锅配歪灶。你看那些多年的老夫妻,哪一对开始不是磕磕碰碰的?只要我们有信心就没问题!”
沈清源靠着他,轻声说:“只要你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两人又就今后共同生活的前景深入交换意见,达成了平等、坦诚、互信、友好协商的共识。拟定并签署了《夫夫生活注意事项》,其中包括每天腾出固定时间交流生活心得,贺景瑞杜绝一切与旧时狐朋狗友的不良活动;沈清源不背着贺景瑞做任何公、私决定等等涉及到建设夫夫和谐生活的问题。
谈话在友好的气氛下结束,之后夫夫二人又进行了一层更加热烈的身体交流。
☆、第55章 (五十五)求婚
之后几天,他们一行人玩遍丽江后,又转战香格里拉。
贺景瑞有意和沈清源的朋友拉近关系,经常找初姆她们聊天,路上也主动背包提东西,相当有绅士风度。他是很有些小聪明的,又能唱会跳,时尚啥的也懂一些,和几个文艺青年竟然很投缘,旅行没结束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其中同小优、老六这一对又格外亲近些。
贺景瑞以前见过小优几次,老六却是头一回见。听沈清源说他俩的故事时就很感动,等见到真人又有另一番滋味。
他看得出这两个人都是理想主义者,对爱情、对他们的音乐梦想,很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而老六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他们的未来清晰可见,每过一天离最后永别的时刻就近一点。和他们比起来,他是何其幸运!毕竟他和小鞋匠的路还长,即便路途多崎岖多坎坷,也是一段未完的旅程,可以手牵手的走好多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更值得期待?
抱着这种活在当下的心情,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一路上欢声笑语,青春飞扬。
原是因失恋而发起的旅行,竟以外成了一次终身难忘的经历。
本来从香格里拉可以直飞昆明的,但因为太留恋旅途的欢乐,他们又折回丽江,在古城多住了几天。
丽江每到晚上,就有游客在城里的河道上放河灯,算是当地一处特别的风景。
这几个人也是玩疯了,才来的时候已经放过一次,要离开的时候又跑去再放一次。
贺景瑞白天就去河道旁绕了一圈,提前买了两只河灯回来。吃晚饭,天刚擦黑,他就吆喝着一行人去河边。
不长的河道旁三三两两地站了一排人,有摊贩挑着点亮的河灯沿路贩卖。
贺景瑞和其他几个人挤来挤去跑没影儿了,只剩沈清源、阿敏两个蹲在河边。
一只只小小的彩灯在水里飘荡,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光的涟漪。夜色在水光和灯光的映衬下变得温柔而蒙昧。
他俩小心放下彩灯,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个愿。
“小沈。”筱琴在不远处叫他。
沈清源抬起头,见筱琴用手指着河道上游。
就听贺景瑞在上游喊:“我的愿望就让那人拿到我的灯,大家帮个忙。”
在一阵哄笑声中,一只彩灯被他放进河里,晃晃悠悠地顺流而来。
小优拿根棍子把那只灯往下推了一下,灯飘得更快一些。尔后,灯飘歪了或飘慢了都有人扒拉,甚至有人玩笑似的伸长脖子对那灯吹气。
彩灯伴随着玩笑声,慢慢地,慢慢地,飘到了沈清源手边。
沈清源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惊有喜,还有一些无法言明的情愫,他伸手拿起彩灯,发现花瓣里面捆着个小盒子。
旁边有人笑:“哎,灯里有东西,打开看看嘛。”
“不行,”贺景瑞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搂住沈清源笑道:“回去看。要不然吓到人民群众不好。”
又是一阵笑。
沈清源取下盒子握在手里。抬起眼睛的时候,与前面一个女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那女的赶紧转过头,挽着男伴加快了脚步。
“看什么呢?”贺景瑞问。
“穿蓝裙子那女的,看着眼熟……好像李邺的老婆。但她旁边的男人不是李邺。”沈清源终于看出问题了。
贺景瑞联想到李邺醉酒的倒霉样儿,看来这两口子闹得不小,李夫人撇开老公携男伴同游丽江,这是要散伙的节奏啊。
始乱果然终弃,报应啊!不过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告诉小鞋匠了。
“你管她呢。快快,回去看看我给你什么好东西了。”他拉着小鞋匠匆匆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