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听两个女孩聊天。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点意思,原来是初姆的女票家里逼她去相亲,女孩顶不住压力去了,初姆知道后就怒了,就和人家分手了。
这种分手理由,和自己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嘛。假如让她摊上自己遇到的事,她说不定会把贺景瑞阉了——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圣父。
初姆发完一通牢骚后,忽然对沈清源说:“反正我们都失恋了,干脆出去转转?呆在这里太气闷了。”
“出去?去哪里?”
“去丽江?我原来打算下个月去度假的,干脆提前得了。”
筱琴欢呼道:“好啊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小沈,我们出去玩你就不用躲贺景瑞了。”
沈清源也想出去散心,就同意了她们的建议。
他给阿敏打电话,告之自己的动向免得他担心。阿敏听说他们去丽江就心动了,然后在程浩的撺掇下,从没离开过老公的阿敏也加入了他们的旅□□列。
他当然不知道贺景瑞盯着他呢,见他当独出门立马就跟上了。
她们四个头天决定去丽江,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同去的除了阿敏还有小优和老六。
老六瘦了很多,都有些脱型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疯,见熟人也不抱了,只点头笑笑。小优像贤内助一样伺候着他,吃喝拉撒全全负责,无微不至。
早知道老六健康恶化,但没想到恶化到这种程度。沈清源看着他俩怪难受的,甚至后悔当时没再多借些钱给小优。
坐飞机到达丽江后,筱琴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当天逛了逛古城,一起吃过晚饭,初姆豪迈地抬了箱啤酒,开喝。
喝酒的时候,初姆问沈清源:“‘清瑞’你到底还开不开?你要不开,我也不做了?”
这个时候,同行的这几个人大致都了解沈、贺的矛盾,以及初姆的“失恋”,再聊起来就比较坦率没那么多顾忌。
沈清源说:“如果分手了,我肯定是退出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
“你要不要这么黏糊?分就分,不分就不分,还想什么劲儿呀!”初姆急脾气上来,忍不住数落他。
旁边的小优帮沈清源说话:“他不是黏糊,他那是慎重。认真经营的一份感情哪里是说分就分的。”
“你别说别人了,看看你自己,”初姆指着老六嗤道:“就他那花心德性,要是换了我,早和他一刀两断了,就你还舍不得。”
据说老六以前是非常花心的,小优因为受不了他的不断出轨,同他分分合合好几次,最后得知他得了艾滋竟然又回到他身边。
老六听了初姆的话也不生气,笑微微地拉着小优的手不放。
初姆继续喷:“老六,你就是渣攻,小优,你就是贱受。
小优不但不介意,反而笑着反驳:“你是不花心,但你也渣。人家迫于压力装样子相个亲怎么啦?你就把人家踹了,你说你无情不无情?”
“我不是无情,我是完美主义者!我不能容忍爱情里的任何瑕疵……”
阿敏听他们唇枪舌战,听得直乍舌,也有跟这些文青不在同一个频道的感觉。而筱琴,显然并不同意初姆对爱情的看法,又不想和她争,只在一旁边听边喝酒。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忽然窗外传来几声吉他拨弦声。他们住在四方街附近的客栈,比较热闹,晚上有时也会有人表演,所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等弹吉他的人开唱时,沈清源一下就从椅子弹起来。
这声音实在太熟太熟了,熟到他昨晚在梦里还曾听见!
☆、第53章 (五十三)丽追夫1
这声音实在太熟太熟了,熟到他昨晚在梦里还曾听见!
筱琴和阿敏交换了个眼色。
阿敏说:“听着好像是贺景瑞的声音嘛……他不会跑这儿来了?”
沈清源已经跑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
楼下,贺景瑞正抱着把吉他在那儿投入地唱歌。
他唱的是刘德华的《我不够爱你》,闭着眼摇头晃脑,那叫一个投入。听到窗户响动,他蓦地睁开眼,和小鞋匠对了个正着,脸上顿时放出惊喜的光彩,歌声则又温柔了三分。
客栈的临街的窗子全打开了,客人们纷纷伸出头来听他唱。
初姆对小优说:“哎,没想到贺景瑞歌唱得这么好。”
小优点头:“是挺好,快赶上专业水平了。”
老六则对沈清源眨眨眼说:“他追来找你道歉了。”
凝视着咫尺之外的贺景瑞,小鞋匠心里一阵阵泛酸,双手紧紧抓着木头窗框,木刺戳进皮肤里都感觉不到。
贺景瑞把《我不够爱你》连续唱了两遍,换了一首《死了都要爱》。飚高音的时候,他唱得撕心裂肺,很有种“胸口只剩一口气也要唱给你听”的味道。沈清源终于忍不住,眼里蓄满了泪水。
作为他的贴心小棉袄,阿敏转身端来一盆水哗地就从楼上浇下去,把贺景瑞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歌声戛然而止。
在一片惊呼声中,阿敏喊了一嗓子:“你别唱了!烦人不烦人?!”
成了落汤鸡的贺景瑞,毫不在意地抹一把脸,仰头注视着沈清源。
片刻后,沈清源干脆利落地关上窗。
贺景瑞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拨弦,唱了一首《宝贝,对不起》。
沈清源倒在床/上,拿被子堵住耳朵,可歌声犹如贯耳魔音,一声声传到他心尖上。他烦躁得要命,抓了两个枕头,赌气似的死死按住脸。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泪水沾湿/了脸颊。
那天晚上,贺景瑞站在楼下全身湿透地唱了一个多小时,到后来嗓子都哑了,仍然没能等到他的小鞋匠。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客人们都在议论昨晚有小伙儿在客栈外唱歌的事——
“昨晚那帅哥,歌唱得挺好。”
“是啊,我全录下来了。”
“他是来向女朋友道歉的吧?唱的全是伤感情歌。”
“没准是男朋友呢?”
“难说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小攻……”
伴随旁边一桌小姑娘的谈话内容向诡异的方向发展,沈清源这一桌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眼睛却齐刷刷地落到沈清源脸上。
“都看着我/干嘛?”他面色发青,双眼又红又肿,一副彻夜未眠的衰样儿。
“他来道歉了,你有什么感觉?”筱琴率先扯开话题。
“没什么感觉。”沈清源面无表情地说。
“人都到眼前了,你总得表个态嘛,要不然他一路跟着怎么办?”初姆也忍不住开口。
“要不然我们去给你再出出气?”阿敏歪头探到他身边,瞅着他的脸色说:“初姆说得对。是分是合总得有个说法。”
沈清源不说话,拿筷子一下下戳碗里的鸡蛋。
“算了,分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让小沈再想想。”老六不忍心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出言替他解围。
小优却想起另一件事:“丽江晚上很冷的,他被水那么淋会不会生病?”
沈清源握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心里更烦乱了。
当天他没跟大家一起去爬雪山,一个人在客栈里躺着发呆。
躺倒下午实在是躺不住了,便爬起来出去散步。
没想到贺景瑞杵在门口,一看他出来就急忙迎上去。
沈清源假装没看见人,从他身边绕过去。
贺景瑞也不上来纠缠,就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四、五步远的地方。
绕着古城走了一圈,尾巴紧紧跟随。
再走一圈,还在。
沈清源咬着嘴唇加快脚步,贺景瑞也跟着快起来。
小鞋匠猛地扎进迎面而来的一对旅游团,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你怎么走路的?”
“对不起对不起……”
“哎呀,看着点儿!长眼了没?”
“对不起对不起……”
贺景瑞那喘着气的道歉声传到耳朵里,尽管不是对他说的,却让他感到一阵恶意的畅快。
穿过了人流,沈清源回过头,注视着面红耳赤的贺景瑞,恶声恶气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跑了,找不着了。”贺景瑞站在高原澄净的阳光下,目光无比诚挚,有一种近似透明的无辜,可怜巴巴的。
“你别跟着我了,”沈清源鼻子发酸,抿着唇说:“我不想看见你。”
贺景瑞望着他说:“你原谅我吧。”
沈清源转身就走。
“我没出轨!”
沈清源加快脚步往前走。
“扔杯子是我不对!”
“我错了!”
“我不要和你分手!”
沈清源仍无可忍地跑起来。
他飞快地跑出古镇,一直跑到新城去的大路上。
汽车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令他呼吸困难,胸口发疼,但他一刻不停地跑着,车轮碾压路面的隆隆声中,他仍然可以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管跑多远,跑多快,始终摆脱不了。
像是要跟他一辈子。
跑到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他俩已身处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沈清源背靠墙壁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贺景瑞手捂胸口,慢慢地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