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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命,快结婚 (亭亭而立)


  “这次,难为柳姑娘、何姑娘隐瞒身份,到那鱼龙混杂的地下赌坊寻您,其实也是为了帮高老伯求得医治疮疖的方子,徒儿斗胆说一句公道话,今儿,师父您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们一把,咱们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徒哇!”
  “是啊,马前辈……”柳烟寒也瞅准时机,同六儿一唱一和地游说。
  “高公子的父亲身患蛇信子疮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晚辈前两天为他面诊过,他的那只患手已经发展的非常厉害,一刻也不能再迟了,若是再迟下去,就会危及性命,到时候只能断手保命,都言医者父母心,前辈有了黑赌坊这次断手之痛,莫不是还要高老伯也尝试一遭不成?您真的忍得下心吗?”
  说着,高承抱拳一拜,万分诚恳地乞求道:“马先生,不论家父与您有何过结,还望您不计前嫌,救人性命,晚辈在此拜谢了!”
  瞅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后生,马郎中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裹着厚重白布的断手,苦涩地笑了笑。
  “如今老夫遭遇这一遭,也算是因果报应,身为医者却将济世良方视作坑蒙拐骗、敛财骗钱的工具,本就不该如此唯利是图,唉…… ”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什么都看开了、想通了般,抖擞一下精神:“罢了,六儿,上笔墨,为师口述方剂,你抄录下来,赠给这位高公子,让他回家救治老父亲去吧。”
  一听师父这话,六儿顿时喜出望外,跳起来就去拿家伙事:“哎,师父,马上就来。”
  只当马郎中顶多是给点丸药救人,没想到他毫不吝啬地将这药方子都贡献了出来,众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柳烟寒同何青青开心地对视一眼,心想着这两天来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单让这位泥足深陷的“赌鬼”回心转意了,还让他大彻大悟,甘愿将救世良方公布于众,如此一来,也算是四方百姓之福。
  须臾,六儿取来纸笔,铺陈在床榻边的小案之上。
  也顾不上寻个地儿坐下,六儿撅着屁股,提起笔墨,郑重其事地抄录起来,“师父您说,徒儿抄着。”
  众人之中,柳烟寒自当是听得最认真的,杏岗镇此行,作为习医的晚辈,她本来就有意朝这位杏林界赫赫有名的“疮疖圣手”讨教一二,只可惜一直苦无机会,此刻倒是得偿所愿了。
  “咳、咳……”马郎中清了清嗓子,用疲乏沙哑的声音缓缓述说道:“此方唤作“鸡子过毒法”……”
  “鸡子过毒法?”柳烟寒将这名字在心下琢磨一番。
  暗自想道:“难怪蛇信子此等疑难杂症,用寻常治毒疗毒的法子总是行不通呢!原来一开始的路子就不对……马前辈他竟然用的是过毒之法……”
  “只是尚有一点不明,这鸡子如何过毒?”
  柳烟寒垂眸揣摩,但始终不得其解,只好静下心来,仔细往下听。
  马郎中是一边说,六儿一边抄:“先寻公鸡踩蛋后产下的头枚鸡子……”
  “鸡子一枚……”六儿口中念念有词,边念边抄。
  “咳、咳、咳……不是普通鸡子……你得抄清楚,写明白了……”
  马郎中依靠在床畔,喘着气细细解说:“必须是踩蛋之后的头一个鸡子,不然就不管用了……”
  “哦……”六儿又仔细的备注明白:“踩蛋后的头蛋。”
  “得此鸡子一枚,将顶部凿开一枚铜钱般大小的孔洞,去黄留清备用,再寻五寸长的干蜈蚣一条……”说着他又嘱咐六儿:“写清楚了,一定是五寸以上长度的蜈蚣,不然药性不够……”
  六儿乖乖地抄写清楚。
  “将干蜈蚣研磨成粉末,再搭配同等量的雄黄粉,一起入鸡子中,和清液调和均匀,如此便准备妥当……”
  “让病患将患指没入鸡子清液之中,浸泡十二个时辰,值此期间,千万不要将患指取出,不然必将前功尽弃……”
  “十二时辰后,患指取出,可见皮肉苍白,肿胀渐退,甲胄之下的紫黑病灶消失,蛇信子疮自解。”
  听着马郎中口述的药方,柳烟寒只觉非常精妙,但是心中依旧有些不明了之处,于是有意开口讨教一二。
  “马前辈,这鸡子过毒之法晚辈听后,依然有几处想不明白,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看着柳烟寒,马郎中心想此人是辛夷谷鹤梅医圣的弟子,又与自己是同道中人,理应好生招呼,这两日来倒是自己这个做前辈的为难于她了。
  于是面露歉意地说:“柳姑娘,赐教说不上,你有话尽管问吧!老夫知道的,定当如实相告。”
  “晚辈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用鸡子做药引呢?
  而寻常用药讲究的是君臣相辅,一味药中一定要有主有次,可这取蜈蚣、雄黄竟是对等配比,又是何故?”
  柳烟寒将心中对此药方的疑虑不解,一口气问了出来。
  见柳烟寒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马郎中心中暗暗感叹。
  “辛夷谷果然是修医名门,鹤梅医圣教导出来的弟子,各个勤学好问……”
  他呵呵笑了笑,也不顾身上的伤情病痛,耐着性子细细解释。
  “鸡子过毒法,并不取用平常调配药剂的君臣之法,是因为此方本是用来过毒的,不是解毒的!”
  “取万事万物,生克相制之法,鸡子清为载体,承载药性不易挥散,集中作用于患甲处十二时辰,蜈蚣、雄黄乃蛇之天敌,药性凶猛恰恰能将寻常药石难以到达甲胄之下的蛇信子火毒逼出,引渡到鸡子清之中,至此其症状自解……”
  听了马郎中的详细解释,柳烟寒心中对“过毒之法”的疑虑顿时豁然开朗。
  “妙哉,妙哉……”她不禁对马郎中是钦佩有加。
  心里暗暗想:“此法应对蛇信子这类生得刁钻古怪的疮疖,果然是破解得天衣无缝,马前辈不亏是医道上赫赫有名的“疮疖圣手”,果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于医道之上自己还是有诸多不足之处,今日得其赐教也不虚此行了。”
  “咳、咳、咳……”一口气说了许多,马郎中气力不济地咳了几声。
  “成了……师父,徒儿都仔细的抄录下来了……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呼……”六儿一边吹着未干的墨迹,一边叮嘱着。
  他缓了口气息,示意六儿稍安勿躁:“别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徒儿你一定要记仔细了……”
  “浸泡十二时辰,蛇信子的疮毒已经尽数过渡于鸡子之内,此时,这枚鸡子已经成了至毒之物,不可乱置,一定要妥善处理,如若不然,人畜触之即病!切记,切记!”
  “啊!这么严重的吗!”听师父说得如此严肃,六儿下心哗然。
  即便是身受重伤,见着自家徒弟如此不着五六,马郎中依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忍痛颦了颦眉,有些愠怒地说:“你以为呢!以前师父不都教导过你吗!疮疖之毒如瘴疫般凶猛,不比寻常,必须妥善处置,不然定出意外,这些常识你都丢到哪里去了。”
  无故又被师父训斥了一顿,六儿瘪了瘪嘴,不敢多言。
  “你记清楚了,过毒后的鸡子,必须寻一处开阔僻静之地,掘地三尺,予以深埋,借大地之气方能化解,只有这一个方法,其余的火烧、水洗、药浸统统要不得,明白了吗?”
  “哎……知道了……”听着师父的遵嘱,六儿一边满口称是,一边连连提笔,一字不差地抄录下来,生怕有半分遗漏之处。
  “喏,师父,成了……”六儿将写成的药方递给马郎中审查。
  因为挨过打,马郎中的脸上已是鼻青脸肿,眼睛此刻更是肿得密封成了一条线,他忍着不适,接过那药方,凑近眼前,费力地仔细查看,直至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递还给六儿。
  “嗯,没问题了,你将此方给予高公子,让他对照着药方上的法子,给他家老父亲治病吧!咳、咳、咳……”
  高承满心欢喜地接过这来之不易的救命药方,激动到无言以表,唯有抱拳略一施礼:“多谢马先生不吝赐方,晚辈在此拜过了。”
  “羞煞老夫矣!”马郎中一脸愧疚。
  他凝重地说:“老夫今日多亏了高公子搭救,不然早就命赴黄泉了,其实按理来说,我应当上门亲自为病患诊治,可惜以我现在的情况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够了,咳、咳、咳……”
  说着,马郎中又激动地咳了两嗓子:“可是你家老父亲的病症已经拖得不能再拖了,你速速拿着这药方,严格按照上面的嘱咐,回家救治你父亲去吧。”
  于是,高承仔细地收起药方,对柳烟寒、何青青说:“这次多谢两位姑娘的鼎力相助,在下无以言表,救治家父为重,我必须马上返回德景镇,不能再多耽搁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谢二位,告辞!”
  柳烟寒:“高公子言重了,后会有期!”
  何青青:“一路走好!”
  话毕,高承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家伙计离开了。
  (注:鸡子即为鸡蛋)


第六十章 清汤面
  送走高承一行人后。
  马郎中终是靠都靠不住了,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在了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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