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为受 (白娘子)

“是的，直到见到你身边的那个人，我都恨着你。不过，她们气味相同，想必血液味道亦是不差分毫，所以，今日起，我的重心不在于你。”琉璃嘴角勾着一抹笑，身体还是极度虚弱，所以说话声音很轻，几乎是微不可闻。龙卿阙凝眉，这只小兽远比她想象的有心计，淡声说：“既然这样，看来你要对她认祖归宗了。”

“呵，现在还不行，我还没确认过。”琉璃笑的魅惑，莹亮的眸子闪着诡异，龙卿阙秀眉挑着，俯身下去威胁道：“你若是敢伤她，我会如何待你，你自是知晓的。”

“我不会主动伤害她，只凭她与小主同样的气息，我都不舍得，更何况，两个人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琉璃说这话时，眼里的温柔被龙卿阙瞧得清清楚楚。龙卿阙紧了紧手心，最后握成了拳头，看来，只有他们主仆三人看见的凤卿丞容貌是幻象，为甚么会这般？会是谁？龙卿阙此刻隐隐觉察到，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在她背后操控着什么，或是是操控着整件事，龙卿阙想的脊背发凉。若是当真如此，那，这个角色实在强大，不容她小觑。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这是龙卿阙最想问的，当日，凤琳琅离世，三清翼就不见了，谁能想到，她会在这里。

“你可以在这，我就不可以么？”琉璃百无聊赖似地回了一句，转而戏谑地问：“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龙卿阙淡淡的眸子挑了一眼，凉凉地说：“你还是兽身时可爱些。”琉璃有些赌气地转过头。

龙卿阙知道，现在问琉璃什么，她也不会说，索性等到她想说时再说罢，看谁先熬不住。许久，龙卿阙看看时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凤卿丞还在睡，琉璃因为深受重伤也阖眸休息，因为伤口疼痛她不能动弹，想蜷缩成一团，却带来锥心之痛。

龙卿阙起身，帮琉璃轻轻翻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外套盖在她身上，琉璃并不领情，示意龙卿阙拿开，龙卿阙没有搭理她，琉璃着实疼得厉害，也只能被动接受了。

凤卿丞醒来时，是饿醒的。龙卿阙就坐在她身边，淡淡目光正定在她身上，淡笑着说：“醒了？”凤卿丞被看得不好意思，脸有点发热，点点头说：“嗯，有点饿了。”

“这里。”龙卿阙把吃的递过去，凤卿丞一看，竟然是老婆饼……脸，不知怎么的，更红了。龙卿阙还真是爱吃老婆饼，竟然带到这里来了。凤卿丞是真的饿了，闷着头吃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老婆饼格外香甜，淡淡的香味里似乎还带着龙卿阙的体香。

见了凤卿丞的吃相，知道这姑娘是真的饿到了，“呵，老婆……饼，好吃吗？”龙卿阙故意拉长调子，听起来分明是：老婆，饼，好吃吗？

“咳咳，好吃。”凤卿丞被这句话呛了一下，脸更加烫了。龙卿阙亲手做的，必须好吃，龙卿阙的吃相不用说，具有观赏价值，凤卿丞不好直勾勾地看着，所以间或抬头看了一眼，偶尔会撞见龙卿阙淡笑含情的眸子，凤卿丞觉得哪里痒痒的。

“她……怎么样了？”凤卿丞往三清翼的方向看，三清翼躺在远处，一片阴影下，头微微侧着，仍是毫无动静。龙卿阙淡淡眸子扬了一眼，慢声细语：“还没死。”阴影下的琉璃，恼怒的眼神瞪了龙卿阙一眼，龙卿阙自然注意到了，挑起嘴角，笑的戏谑。

“你笑什么？”凤卿丞捕捉到少见的笑意，龙卿阙收回目光，说：“没什么，吃好了，我们继续赶路。”龙卿阙起身，同时把弯刀递回给凤卿丞，让她收好。

“嗯，那三清翼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把她送出去救助？”凤卿丞再次提及，龙卿阙脸色沉了一下，说：“她一时半会死不了。”龙卿阙在三清翼这里表现得相当无情，冷漠，连凤卿丞都看不过了。

琉璃当然是死不了，蜕化成人形后，还知晓将银色翎羽幻化成云纹白衣遮羞，这点小心思怎么能逃得过龙卿阙的眼睛。只是，身受重伤，尾巴和耳朵是无力幻尽了，龙卿阙在暗自揣摩琉璃的想法，更重要的是要守护好凤卿丞。琉璃自己也曾言明，她的目标不在自己，而在凤卿丞。

凤卿丞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三清翼像是睡着了，她想过去看，龙卿阙不准。凤卿丞只能远远看着，龙卿阙将三清翼放到衣服上，将三清翼包拢好，捉住毛茸茸的长尾按贴到三清翼的后背，捆绑成一小团。龙卿阙像背包一样，将琉璃背在了身后，凤卿丞怕龙卿阙负重太多，就把龙卿阙的包拿过来，不管龙卿阙的拒绝，自己背上了。

“凤儿，你往前头走，我在后面。”龙卿阙命令，凤卿丞点头之后，打开手电继续往前走了。待凤卿丞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凤卿丞发现身后没人跟着，以为龙卿阙累了走不动就停下步子，哪知，刚停下，龙卿阙便扬声说：“凤儿，继续走，不要停。”

“啊……好！你自己慢着点。”凤卿丞也发现了，龙卿阙是要和她保持距离，想必是怕自己伺机接近三清翼，以血喂养她。凤卿丞足够远了，龙卿阙才跟上去，没走几步，就觉脖颈之后一阵湿热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笑声，很轻很轻。龙卿阙微微侧脸，压低声音说：“琉璃，你最好乖巧一点。”

“呵，高贵的公主殿下，我现在不是很乖巧么？”虽然没有看到琉璃的神情，但龙卿阙能猜到，定是笑的妩媚，所以话语才会这般阴柔。龙卿阙也开始向前走，琉璃趴在龙卿阙的后背之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正面情绪肯定是更大些。它的一生本该是以兽身侍奉凤琳琅，今日却被御龙族的公主殿下背在身上，她该是得意，所以琉璃虽然身体承受锥心之痛，但嘴角却是上扬的，毛茸茸的耳朵不时地抖一抖，要说现在最郁闷的便是：她的尾巴被束缚住了，她欢心之时很喜欢摇晃几下的毛茸茸尾巴，现在就贴在后背处不得动弹。

两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凤卿丞在前面探路，龙卿阙跟在后头，到了哪个岔路口，龙卿阙会适时提醒，根据她的推测，该往哪个方向走。马上又要到一个岔路口，龙卿阙在后面观望过说：“往左边。”凤卿丞说好。龙卿阙话音刚落，趴在她身后的琉璃突然低声说：“该往右边。”龙卿阙步子一顿，琉璃继续说：“我在这里的时日比你久上许多。”岂止是许多，是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琉璃呆在这黑漆漆的洞里，已不知外面的人世为哪般。

龙卿阙步伐继续向前，没有改变的意思，琉璃有点急，身子挣扎一下，剧痛传来，气息不匀，她很想咳嗽，但手臂被束缚，根本无法掩嘴咳嗽。龙卿阙察觉到，很是无言，低声说：“许你放肆，但不可见血。”话音一落，琉璃张嘴便咬住了龙卿阙白玉般的肌肤，一阵刺痛传来，龙卿阙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到底是兽，牙齿锋利，龙卿阙能感觉到那种尖锐，将要穿透她的肌肤，琉璃一口咬住，暖香吸入鼻翼和口腔中，不舍得松口了，不过，也没有下狠去咬。龙卿阙眉头蹙着，压低嗓音喝了一声：“还不放口！”

“啊？龙儿，你说什么？”凤卿丞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以为龙卿阙在和她说话。琉璃恋恋不舍松开了，舌尖扫过唇角，回味一般，呼吸也有些乱了，琉璃忙稳住心神。那一口咬下去，琉璃脑海里都是那种甜美的味道，血液，那人身份高贵，血液便也不寻常了。对于血液，有一种渴望，源自于内心，琉璃再不松开，怕是真的会克制不住**会下狠咬下去，但她不敢，低声颤着说：“不管你在找什么，总要先入门，右边。”

“没什么，凤儿，往右边走。”龙卿阙高声回话，琉璃趴在龙卿阙的后背处，呼吸平复了。只是，身体更加疲乏，她并不困顿，但心神俱损，耗力太多，琉璃闭上眼睛，回忆刚刚的味道，带着细小针刺的小舌，舔舔唇角，更加渴望了。比起龙卿阙，琉璃最是渴望的，是凤琳琅的血液，那是她的主人。对于凤琳琅的渴望，那是一种宿命，纵是千年流逝，也不曾减少一丝一毫，反而是更加深刻。琉璃眯缝着眼睛，能清晰地看见周遭的一切，那个和小主一模一样的人，真的是她的主人么？如果是的话，琉璃眉眼弯着，呵……心底已经在低低地唤道：来吧，来吧，让我品尝一番，只一滴，我便可以分辨出来。若那个人便是，琉璃甘心臣服。

接下来龙卿阙指出的方向，琉璃都没有再说话反对过。真如琉璃所言，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一道石门赫然出现了。凤卿丞仰头看看，那石门上还写着密密麻麻的梵文，正中偏上的位置有几个大字，翻译过来，大概是：无极炼狱。手电照过去，那几个斗大的梵文像是会蠕动的虫子，凤卿丞来由的有点胆战心惊，这是要入地狱的节奏么？

“龙儿，累了吧？休息下。”凤卿丞没抱过三清翼，不知道多重，事实上，比她想象的要轻，毕竟不是寻常人，身体骨骼构造都不是凡人躯体。龙卿阙心不跳，气不喘，反倒是走近到凤卿丞跟前，“把背包给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