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薛印都没有抬眼去迎合阚飞的目光,他坐在马桶盖上,不慌不忙地脱下西装,然后是衬衫······
阚飞靠在门板前像一只懒洋洋的老猫,整日游手好闲的趴伏在窗台上晒着太阳,兴趣来了就用那嘶哑的公鸭嗓“喵”上一身,多数的时候都在冷眼旁观这个世界。
最后一口酒卡在嗓子眼,阚飞愣住,薛印微微低头伸胳膊去套跨栏背心的时候,他瞧见了薛印背后的黑色条形码刺青。
只消那一眼阚飞便轻松的忆起了十三年前的一些往事,年少轻狂或者说是少年无知······
烧透了的眼眸眯了起来,阚飞故作冷静的开口:“你有纹身?”
他仔细的观察着薛印,发现薛印在听闻他的话后动作明显一顿,很快恢复,继续穿衣。
“条形码刺青······很有创意。”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背部也有一片条形码刺青,是在左面还是右面来着他忘了,不过没关系,他回去把那东西找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薛印不语,沉默着开始穿衬衫。
“为什么是条形码?扫描定价吗?你是物品?给钱就卖?”阚飞还在纠结着薛印背后的纹身。十三年前的事情早就模糊了,阚飞至今没有完全遗忘是因为那是他的第一次,他第一次操人就操了一个男人。
很疼,一点也不爽,那个男孩的屁股特别紧,从头到尾夹得他生疼,他完全忘记了了那个男孩的样子,唯一震撼他的是那个男孩隐忍的泪水,他都没有发现他在哭,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湿透了他自己的头发,竟连耳蜗里也全是泪水,夸张,但那是真的。
小白脸会是十三年前的那个男孩吗?
对薛印,阚飞忽然来了兴趣······
有人进到男厕,俩人的对话要基本快要穿戴完毕的薛印微微感到诧异,后知后觉阚飞那三瓶红酒的来路。
“啧啧啧,你说说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知足,一个孕妇为了一瓶红酒气晕倒地,真不知道她老公是干啥吃的。”
“要我说这是真不怪这些爱贪小便宜的妇女,都是那些无良商家自作自受,点赞180送价值666的红酒,你打出这种广告就要讲诚信,不要看领取的人过多就临时改成赠送低价位的次品红酒吧。”
“人家那酒难道是大风刮来的?没成本啊?昨儿价值666的送一瓶,今儿这不是送两瓶吗?送两瓶那帮老娘们还不干,给鼻子上脸的要求在多给一瓶,商城是她们家开的?三五成群凑一起起哄就能把商家给逼了?市井小民,太没素质了,不知道知足。”
“得,咱哥俩没必要为这事闹个脸红,那孕妇一晕倒,最后还不是心满意足的抱着三瓶红酒回家了,现在都有集赞群,这次就算买个教训,那帮人全都‘职业’的,整天啥事不干清一色用微信点赞满世界的领赠送品,谁能争得过那帮老娘们啊。”
“所以才说凡事有利必有弊,他们达到宣传的同时付出了多少?不过我觉得最后还是商家得力,无奸不商嘛。”
薛印抬头,终于肯正视阚飞一次,阚飞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令薛印捉摸不透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这人倒是挺冷感,”阚飞抱着脖子继续倚靠在门前,薛印无法搭腔,因为外面有人,“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无视薛印眼中的疏离,阚飞单刀直入,“你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门外的对话戛然而止,想必是竖起耳朵偷听阚飞的“电话煲”吧······
“嗳和我说说,你在床上什么样儿?死气横秋的像条死鱼?哭吗?”阚飞一笑,额头上的王字纹就会显现出来,很容易就暴露了他的年岁。
“别介呀,一次生二次熟的,你说咱俩这都多少次了?怎么样,交个朋友呀小白······老板,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吱声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啊——呦呵,别说,我这眼光‘嘎嘎地’,这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小腰带给你选的,你丫出去说你今年十八都有人信,哈哈哈哈啊哈。”
“你妈的你啥意思啊?”皱眉,恼怒,“别给你脸不要脸,能不能放个屁,说话!”
新换的一身不伦不类,总归比光着或者先前要好很多,薛印动了动腰,最开始的疼劲儿已经下去不少,他不想与阚飞正面冲突,想尽快从这里出去。
阚飞咄咄逼人,他如果在不做出回应,想必又会惹恼这个家伙,敛下火气,薛印的声调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对我做过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所以道谢的话不该我说,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尽管并不美好。今天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我之间就此两清吧。”
沉默。
令人尴尬的一阵沉默。
阚飞从来不像薛印喜欢戴着面具,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薛印委婉的说辞让他不痛快,他就是膈应薛印这种伪君子,不想跟他交朋友就说不想的,含蓄来含蓄去不还是那么一回事,他瞧不起他。
他跟他在这玩“点到为止”,当他是傻子?那他就跟他继续“装傻充愣”。
咧嘴,笑得好不低俗:“我叫阚飞,叫我大飞就成。嗳对了薛老板,你家那条母狗揣上崽子没呀?要没揣上你哪天在领来,这次我不收你的钱,要我家那条公狗白上它你看怎么样?”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薛印完全不配合阚飞的调侃,字正腔圆,一板一眼。他想起身,但他的动作不太利索,主要还是他的腰。
049一个搭讪的男人
阚飞一把上前,却被薛印及时避开,侧格里能有多大的地方,薛印在怎么躲闪还是被阚飞握住了手腕,他殷切地道:“薛哥,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把你腰给闪了,来吧,老弟儿扶你出去,你甭客气,这都应该的,嘿嘿嘿···”
阚飞像一块狗皮膏药,无论薛印愿意与否,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贴了上来,他没钱没势的,巴结有钱的大老板不是正对劲嘛!
跟他玩阴的?他阚飞称全国第二,就没人敢称全国第一。
“不用,我没事。”需要不想与阚飞扯上什么关系,很刻意的对他说着客套话,明明很疼,表情偏要淡淡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嘿你不穿衣服的德行我都瞧见了,还跟我外道什么,都哥们,都哥们嘿嘿嘿······”阚飞开始正视薛印,忽然发现薛印没一点他身上的“男人味”,身体跟娘们似的,还有香气。
“我说不用,”眉头高蹙,薛印加重了重复后的口吻,“真的没有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让开,让我出去。”
“嘿我说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过了河就搁这儿要拆桥啊?”大手一捞就捉住了薛印的手腕子,两人离得极近,阚飞右侧额角上的伤疤被薛印瞧得清清楚楚,真是恶心,好像趴了一条虫子。
“真的不用,请让开。”薛印只是识时务,绝对不是忍气吞声,跟阚飞没有道理可讲,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无情无欲的脸上呈现出将人拒之千里的冰封之色,薛印使了一把劲儿,堪堪将阚飞推得错开一个脚跟的距离。
他的这种自持清高时时刻刻都要与人保持一定距离的行为特招阚飞的膈应,要高以往,阚飞这会儿绝对又炸了,他跟薛印几次交锋,对于怎样整治薛印,阚飞自由他的一套路数。
他不跟他硬碰硬,他要让薛印在阴沟里翻船。
厌恶他?恶心他?抵触他?小白脸子你信不信老子能要你自己乖乖张开腿躺着让老子上你!!!
阚飞识趣地推开侧格的门板,忽然涌入的一股子新鲜的空气不禁让他二人同时觉得神清气爽。
薛印只草草瞧了镜中的自己一眼,便顶着心理压力穿着那么一身不着调的潮装快步走出了男厕所,生怕被什么人瞧见了他是共同跟阚飞从侧格里出来的。
阚飞慢他一步,当时脑袋瓜子一热,他想也没想的就把薛印丢弃的那身衣服给捡了回来,他就觉得薛印穿的衣服一定有层次和品位的,说的在白点就是质量好价钱也好,这身衣服又没坏,不就是被马桶里的水泡了泡?他不嫌弃,捡回去洗洗、烫烫,没准什么场合能派上用场。
薛印活了三十岁,从来没有驾驭过这么时髦这么拽的衣服,从商场的玻璃橱窗里反射回来的影像令他自己觉得实在为老不尊,他穿的那叫个什么样子?实在颠覆他这三十年的穿衣品味。
他的腰还在隐隐作痛,除了那里还有一个部位不舒服,是股沟,天晓得那种要扒开屁股才能看见裤衩的丁字裤是有多么的令他难捱,感觉很清明,那条细细窄窄的裤衩带整个勒进了他的臀缝,被他不情愿地夹着,磨的他肉疼。
大庭广众之下,薛印不想步履蹒跚,但那根布带始终跟他作对,那样难受的感觉就像似卫生巾的护翼摩擦女性大腿根的感觉,难以启齿的疼,除了忍着就是受着。
红博世纪广场的办公区域在最里面,从一楼的卫生间走到前门使用正常的速度起码也需要六七分钟,可见商城之大。
薛印斟酌再三,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阚飞从他身后看过去还以为他在参加竞走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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