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诚看着上面那个恶心的东西,轻“嘶”了一声,侧脸跟旁边的沈星文问道:“这是个什么怪东西?”
沈星文拧着眉摇了摇头,众人小心翼翼地往下面退,尽量不想惊动这个不知道有多大的怪家伙。
那个东西不知道在上面待了多久了,身上的灰尘都积得快要和石壁融为一体了,此时就像是睡昏头了一般,一时行动还十分迟缓,有些打不着□□。
下面黑漆漆的阶梯是螺旋向下的,只要转过了这个拐角,就可以离开这个东西的视线范围,能够不惊动它自然是最好的。
脚下湿滑,众人像做贼一般的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远离了那个家伙,往下面走。
郑乾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此时大家都看着那个不知名的东西,谁都没有心思来在意他,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走下去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郑乾突然抬起手中的枪,一梭子子弹全都送了上去。
子弹声的巨响,在这个封闭的山洞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应,就像是在一潭死水中扔了一个炮弹,一下就炸开了花。
那东西仿佛是吃痛了,动作幅度明显加大,发出了“嘶嘶”的声音,细小的砂石就像是毛毛雨一样,“沙沙”的从上面落下来,很快就在光滑的石阶上铺了一层灰白的地毯。
郑乾还想要开枪,被纪泽一枪打在手腕上,冲锋枪脱手而出,眨眼间就消失在脚下的深渊之中。
纪泽还想要动手,但那个东西明显是被刚才那一枪激怒了,一下从洞顶上脱离了下来,直扑他们而来。
那根本就不像是有生命的动物,更倾向于是一种植物,它周身光滑,只有多年未动沉积的灰,没有毛发,也没有足肢,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动物皮,但是又有着相当的厚度,蠕动之间,像是一大块肥肉成了精。
纪泽几乎想要把这个脑子有包的老东西扔过去,他抬枪一股脑的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都射-进了那东西的身体里,但是那个家伙的体积太大,这么几颗子弹,恐怕伤不了它什么。
他和薛云诚对视了一眼,对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迅速地换了一个弹夹,向前一步站到了一直挡在他面前的灵均前面,抬手一枪打在那东西左侧往前的地方。
这个东西虽然看上去肥乎乎的一坨,无处下手的模样,但是在前端有着细小的口子,里面还有些尖锐的,像是牙一般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东西的口器,既然是动物,那就有中枢神经,只要让它动不了就行了。
之前是能避则避,现在都被欺上门来了,也没有掉头就跑的道理,之前龙潭虎穴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么一团烂肉似的东西不成。
那团肥肉果然吃痛,向后瑟缩了一下,薛云诚欺身上前,手上银剑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一剑剜掉了前端大半块肉。纪泽手下平稳,跟着薛云诚身影,每每在那团肥肉张开口器想要还击的时候打进它的口里,那里的肉没有外面的皮糙肉厚,那东西实在是受不住,又不得不把嘴闭上了,转而想用身体把眼前这个让它疼痛不已的人类裹起来。
那东西虽然看上去恶心,但全身都像是触手一般,灵活得不得了,黏住了什么东西就死不松手。
薛云诚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跟纪泽配合得天衣无缝,手上如同秋泓一般的银剑如臂使指,每次与那大东西擦边,必要剜它一块肉下来。
这东西体积虽然大,但是大概是一直都待在这个山洞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天敌的缘故,不是很会保护自己的短处,而且薛云诚专找它要命的地方砍,没过多久,它就力不从心了,体内的粘液顺着巨大的伤口往外淌,最后软在了地上。
薛云诚又在那东西疑似脑袋的地方捅了一下,确认它已经死透了,才嫌恶地看了自己的宝贝剑一眼,“啧,这东西真恶心。”一边伸手在口袋里使劲挖,想要找点东西来擦一擦。
纪泽顺手扔给他一包纸巾,转身往下走,“就你事儿多。”
薛云诚龇牙咧嘴地擦他的小白,“有本事你也来捅捅看。”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往下走,默契十足。
灵均一直站在一边没有插手,看着纪泽的背影眼神一暗,再看跟在纪泽身后的薛云诚,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要不就干脆找个机会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心头的杀意陡升。
走在前面的纪泽不知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什么都没说,继续往下走。
灵均心头一松,不知怎的,刚才的暴戾全都在那一眼之下消弭殆尽了,甚至觉得心里生出了些许他不熟悉的情绪,软绵绵的,像是一脚踩进了棉花里,连带着心里也跟着轻飘飘的。
他看着薛云诚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心道就让你再多活些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苗王(四)
郑乾一言不发,坠在队伍的后头,纪泽从出发开始就看他不顺眼,特别是刚才他还犯蠢一般的做出了那样的行动,真是恨不能一枪送他回去。
但是灵均既然把他带来了,想必有他的用处,他回身看了灵均一眼,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这个人不再撞到他枪口上来,他就当他不存在。
倒是之前一直对薛云诚进行冷处理的沈星文,看着薛云诚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只是个脸皮厚点的纨绔,却没有想到他倒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他不由又把目光移向了走在最前面的纪泽,这个人也是,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总是能让人觉得惊讶。
父亲再三强调要他注意这个人,此次让他跟着来必定也是有原因的,至于那个原因,他总会弄清楚的。
灵均默不作声地又蹭到了纪泽的身边去,无形中把纪泽和薛云诚之间隔离开来,他故意伸手握住了纪泽的手腕,见纪泽没有反抗,又得寸进尺一般的把手挪到了纪泽的腰间,被纪泽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
他只好又把手缩了回来,唇角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移开自己的身体,故意把二人交握的手露给后面的人看,就像是获得了一场极大的胜利一般,心头美得快要飘起来。
殊不知身后的薛云诚正在心痛他的小白,呵着气把剑擦得银光闪闪,犹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左右打量着要找个地方把宝贝剑洗一洗,压根就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
纪泽用手电在石壁上扫视了一番,除了之前洞口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迹,一直进到这里都一丝人为的痕迹也没有。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脚下有着渗水汇聚成的小溪流,如果不是踩着的石阶,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溶洞。
再往下看,还是无穷无尽的阶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般。
他突然生出了怀疑,灵均是要到这里来找人的,也就是说那个人跑到了这个墓里来,那么他们之前为什么一点痕迹也没有看到?
就算是那个人马不停蹄,没有在其他地方歇过脚,所以逃离了那些当地人的眼睛,但是到了这里为何也一点迹象都没有?
那个人到这里来又是什么目的呢?他正好也要到这里来,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吗?薛云诚爷爷的蛊毒究竟是谁下的?那个人是不是早就料到薛云诚会来向他求助?
纪泽一脑门子官司,脚下的动作就慢了,灵均也跟着他慢下来,微微低头看向他。
他骤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睛,这些事情他都能想到,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呢?
灵均霎时就发现纪泽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里面像是掺杂了冰雪一般,比这溶洞里的空气还要寒凉。
他怔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又惹到这个别扭的家伙了。
纪泽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眼神有些莫测。
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就很诡异,就像是在那里等着他去自投罗网似的,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却不折不挠地一直缠在身边,甩都甩不脱,这一切,又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或者全都只是一个故意的“巧合”?
他张口就想问,但随即觉得即使是问了,这个人恐怕也不会说实话,或者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他。
纪泽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往下走,左右他是要下去的,又何必去管这个人有什么目的?只要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无论灵均想要做什么,他奉陪到底就是了。
纪泽的态度突然转变,灵均自然不会忽视,只是纪泽脑补得实在有些多,灵均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把纪泽划拉到自己这边的,无论想什么问题都是建立在纪泽和他是同一阵营的基础上,但是纪泽却不然,虽然他对这个人的确有着模糊的好感,但是灵均之前给他的暴戾的形象还一直留在他心里,他对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戒心。
所以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人是有问题的,再加上这个人来历不明,连物种都不明,接近自己的目的就更值得考量了。
特别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薛云诚——当初那个任务之后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这毫无偏差、正正戳到了纪泽的逆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