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梁便双手抱拳,态度随意而敷衍:“卫大人,草民这厢有礼了。”
言罢,也不等卫梓怡回应,从桌上飞快捡了两个包子,笑嘻嘻地说:“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要用午膳了,你到哪儿去?!”郑袁问拍案而起。
郑子梁却一脸嬉笑,丝毫不惧:“随便去哪儿都行,腿长在我身上,你还想拴住我不成?”
话音未落,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走,气得郑袁问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却是郑子昀和和气气地打圆场:“我二弟年纪尚幼,缺乏管教,还请卫大人莫要怪罪。”
卫梓怡一只手撑着脸,微偏着头,视线在郑子梁的背影上停留许久,闻言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无妨。”
方才郑子梁抓桌上的东西,用的是左手。
郑子梁走了,吃饭的人便已到齐,郑袁问喘匀了气,亦向卫梓怡告罪,这才招呼府中下人上菜。
“卫大人查案辛苦,可要喝两盏酒解乏?”郑袁问提议道。
卫梓怡却摇头道:“案情没有进展,尚不是喝酒的时候,待这案子破了,再让郑大人请客。届时,卫某自是不醉不归。”
郑袁问没有坚持劝说,只道:“也好。”
饭菜上桌之后,郑子昀便不再讲话,食不言,寝不语,一举一动都合规合矩。
卫梓怡却不让他置身事外,当着郑袁问的面问起:“郑编修,你可记得你们府上,曾有过一个叫阿秀的丫鬟?”
郑子昀讶然抬头:“阿秀?”
一旁的郑袁问则是一脸疑惑,不知这种小事卫梓怡何故特地询问郑子昀。
“不错,阿秀。”卫梓怡肯定地重复,遂向郑袁问解释,“今晨在花园中挖出来的那具遗骸,经卫某初步查验,或许就是这名唤阿秀的女子。”
说虽是对郑袁问说的,但她的目光却落在郑子昀身上。
“什么?!”郑袁问大吃一惊,先于郑子昀开口,“可是那管家的女儿阿秀?听说失踪大半年了,怎会埋在花园里呢?”
郑子昀神情中透出些许迷惘,经郑袁问一提,他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可是父亲,卫大人,你们在说什么?花园里挖出遗骸?是阿秀?”
“子昀啊,你晨间去了宫中,对府上之事有所不知。”郑袁问忙向郑子昀解释,将卫梓怡于花园中发现一具遗骸之事三言两语阐述一遍。
郑子昀闻言亦是大为惊骇:“阿秀死了?”
“不仅死了,还被凶手埋在郑府花园之中。”
卫梓怡眼神锐利,仔细观察座上这父子脸上神情,口头上却感慨道,“究竟是何仇何怨,非要置人于死地?如今人已化土,只留一副枯骨,真是可惜。”
郑子昀眼皮飞快颤了颤,却未出声。
郑袁问则叹了口气:“唉,确实可惜。”
“据我所知,那阿秀是个好姑娘,先前虽然失踪,老管家倒还有个盼头,兴许哪天人就回来了呢?如今找到的却是尸骨,如何叫人接受啊!”
卫梓怡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回答:“阿秀的死因还待查验,既是冤案,便要沉冤昭雪!尽管她人已死了,真相却必须查清,卫某自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第二十章
这番话,卫梓怡说得斩钉截铁。
郑子昀飞快看了她一眼,随后撇开目光,附和道:“人命关天,自当如此,还要辛苦卫大人,早日为阿秀和香悦鸣冤。”
卫梓怡颔首,诚恳道:“凶案不破,府中老小皆难安枕,此案还需二位鼎力协助,争取早日查个水落石出。”
“卫大人尽管放手查案。”郑袁问拍着胸脯承诺,“不仅我父子二人,府内上下都当竭力相助,早些侦破此案,吾等也好洗脱杀人的嫌疑。”
卫梓怡遂起身,以茶代酒朝郑袁问拱手:“郑大人如此通情达理,卫某感激不尽。”
郑袁问也站了起来,朝卫梓怡回礼:“卫大人言重了。”
郑子昀适时替卫梓怡倒了杯茶:“郑某在朝堂中听闻卫大人手腕强硬,不近人情,如今一见,方觉惭愧,大人原来如此古道热肠。”
双方你来我往,互道几句客套话,卫梓怡便趁势问起:“这阿秀失踪之前,不知二位可曾见过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时日久远,郑某对阿秀了解不多,她失踪前后的情形,我已记不大清了。”
郑子昀率先说道,“不过,我记得阿秀是个模样秀美的姑娘,性子也温和,和郑某的侍婢小环情同姐妹,大人或许可以去问问小环。”
“是啊。”郑袁问点头,“这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忙于朝堂之时,对府内发生的事情没有留心,后来才听说阿秀失踪了。”
卫梓怡神情凝重地蹙起眉头:“那阿秀失踪之后,你们可有帮着查问寻找?她的尸骨被埋入花园,偌大的郑府,竟没有一个人瞧见?”
郑袁问一脸苦笑:“倘使我们早些知道,怎会不报官哪?”
“那香悦呢?”卫梓怡又问,“案发之前,你们最后见到香悦是什么时候?”
“那日府上设宴,子梁也难得参加了一回,香悦便随他一块儿到前厅端茶送水……说起来,宴会上还发生了些争执。”郑袁问回忆道。
卫梓怡听得「争执」二字,立即进一步确认:“因何事争执?”
“是我那好友,刑部侍郎田玉衡田大人,此人心直口快,又饮了些酒,在宴上称香悦娇媚可人,向我儿子梁讨要,岂知子梁勃然大怒,险些同田大人打起来。”
郑袁问叹了口气,恨声道:“一个婢女罢了,姿色再好,也是给男人赏玩的,何必为了这丫鬟与田大人伤了和气?”
这番轻视女人的话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此刻在他面前查案的卫梓怡,也是个女人。
卫梓怡正冷眼睨着他,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
郑袁问倏地像被雷劈了似的,脸色青红交加,不知如何说下去。
却是郑子昀朝郑袁问使了个眼色,遂主动开口缓和气氛:“郑某也有一件事需向卫大人禀报。”
卫梓怡的注意果然转移,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郑子昀往下说。
“那天宴会中途,香悦私下找过我。”
郑子昀皱着眉头,仔细回忆,“她说子梁脾气古怪,时常动怒,有时候还会打人,令她难以忍受,让我救救她,问我有没有法子把她从东莱院调出去。”
一旁的郑袁问得闻此言,也是赫然一惊,忘却了方才的尴尬,讶异道:“还有这样的事?香悦怎地如此三心二意,太不应该了!”
“我答应她找时间和子梁谈谈。但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言及此处,郑子昀揉了揉眉心,神情苦恼。
再之后,从这二人口中便问不出什么了。
卫梓怡没有强求,午膳罢后便去了趟东莱院,见了郑子昀的侍女小环。
彼时小环正在院内盥洗衣物,见内卫府来人,一个个又都凶神恶煞,她吓了好大一跳,直至郑子昀出声安抚,她才急急忙忙向卫梓怡等见礼。
“阿秀失踪之前……”
小环拧着眉毛,为难地开口,“那时奴婢因着凉发了急热向少爷告假,在屋中静养,阿秀曾来看过奴婢,此后不久便听闻阿秀失踪,具体什么缘故,奴婢也不知情。”
“她来探望你时,你们二人有何交流?”卫梓怡问。
“阿秀来给奴婢送饭,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听她说府上办了家宴,大少爷肯定要喝酒的,奴婢便托她给少爷送碗醒酒汤去。”
郑子昀亦在旁听着,闻言惊疑道:“竟有此事?”
小环便道:“少爷那日想必是喝醉了,不记得了。”
卫梓怡斜乜了郑子昀一眼,未再往下深究,转而问起香悦:“你与香悦同在东莱院侍奉主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其人可有甚了解?”
“香悦性子很好,讲话从来都轻声细语,与府中其他人也都相处得来。”
小环说起香悦,语气很是遗憾,“奴婢实在不明白,她这样好的姑娘,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魏辛亦感慨道:“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啊,我想起来一件事。”
小环忽的抬高声音,将卫梓怡等人视线转移。
便听她道:“那天夜里宴席尚未结束,小少爷因与田大人起了争执,提前带着香悦走了,后来奴婢和大少爷回到东莱院,只见到小少爷,没见到香悦。”
“以往也有类似的情形,小少爷心情不快,便不喜有人在身旁烦他,故而奴婢未作他想。”
卫梓怡着人带着两名死者的尸骨回内卫府,郑氏府邸内只留十人把手各个关口,密切关注案发现场有无可疑之人出入。
从郑府出来,魏辛小声询问:“大人,派去调查王掌柜和田大人的内卫传回消息,说这二人都不是左撇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找到郑子梁,确认他的行踪。”
卫梓怡抬头看向郑府大门上的牌匾,不紧不慢地回答,“细查王掌柜和田大人的底细。另外,派人暗中盯守郑府,注意郑老爷和大公子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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