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张口将药丸吃下,东方宏便开始帮她运功疗伤。
直到她的伤势大为好转,才停下来。让梦儿在屋里休息。
自已转身要离开房子。
梦儿拉住他的手,眼含乞求之色看着他,道:“宏哥。”
东方宏叹口气,道:“你好好休息,我四处走走。”
梦儿拉住他的手,不肯放,道:“宏哥,你我结缘数十年,虽然拜了堂,可却始终无缘做夫妇。”
东方宏坐到床沿,道:“造化弄人,是东方没有这福气。”
梦儿颤声道:“宏哥。”
东方宏将手抽出,道:“你好好休息,虽有良药,可还是需要好生休养,恢复才快。”
梦儿猛的从床上跳起,一把抱从东方宏身后将他抱住,不让他出去。东方宏吸口气,道:“梦儿。放手。”
梦儿道:“不。我不放手。我好恨!我恨我是梦儿,我恨你是东方宏。如果我不是梦儿,我就不必授命杀你。如果我不是梦儿,我就不必担心在鬼王手中的母亲会有性命之忧,而不敢抗命救你。如果我不是梦儿,我就不必隐藏自己数十年!”
东方宏纵是铁石心肠,也禁不住心软,回转身,看着梦儿,他的眼中,已有柔情。
梦儿轻泣,道:“你若不是东方宏,鬼王也不会让我去杀你。你若不是东方宏,我们也不会认识。就不必有这数十年的相思蚀骨。”
东方宏柔声道:“梦儿听话。好好休息,不要再想了,好吗?”
梦儿凄然而笑,眼中,依然含泪,脸上,如梨花带雨,凄楚动人。
东方宏将她眼中泪抚去,柔声道:“你我就算不是夫妻,也可以是朋友,对么?”
梦儿道:“宏哥当真如此狠心么?”
东方宏暗然,道:“他为我受尽苦难,背负一身的罪孽和骂名,我不能负他。”
梦儿道:“你娶我在先,如何能算是负他?若真要按关系计算,那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我已为你苦守数十年,难道,你忍心让我孤独终老?”
东方宏望着梦儿,梦儿幽幽道:“宏哥心中,对梦儿当真已无情了?”
东方宏道:“我……”
梦儿玄然欲泣,道:“当年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宏哥对梦儿,是何等深情,说什么生死不离,至死不逾,原来,只是哄梦儿开心的话语。”
东方宏道:“我没有欺骗于你。当年我确实深爱着你。只希望与你白首携老,可是后来……”
梦儿道:“你我相约,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经历任何劫难,此情不变。我虽然杀你,却是被迫无奈。若是宏哥的亲人被人挟持,让宏哥杀死江小浪,宏哥是否会照做?”
东方宏冒出一身冷汗,脸色苍白,许久,点了点头,道:“会。”
江湖儿女,最无奈的,便是那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
梦儿幽幽叹息一声,道:“梦儿别无所求,只求宏哥念在你我昔日情份,给梦儿三年时间,梦儿只求能跟在宏哥左右,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三年后,梦儿一定不让宏哥为难。”
东方宏痛苦的道:“梦儿,我已不是往日的东方宏。我与他之间,本就为世俗所不能容。难道,你就不嫌我?”
梦儿摇头,道:“宏哥有今日,全是梦儿所害。梦儿又怎会……梦儿只求能与宏哥再有三年相处,梦儿此生便足矣。”
东方宏柔声道:“东方宏负你,你不恨东方宏?”
梦儿道:“是梦儿有错在先。就是宏哥负梦儿,梦儿也无怨。更何况,梦儿与宏哥拜过天地,梦儿今生,已是东方家的人。将来就是死了,也是东方家的鬼啊。理应回家伺候公公。”
东方宏道:“梦儿。”
梦儿叹口气,道:“如果他是女人,你可愿让他与我共室一夫?”
东方宏嗯了一声,道:“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我自然是愿意的。你和他,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只是,他不是女人。一起相处,难免尴尬。”
梦儿凄然一笑,道:“江公子那里,宏哥不必忧心。三年过后梦儿绝不让宏哥为难。只要三年的相处,相较于漫长的数十年,宏哥不会吝啬吧?”
东方宏又怎么忍心拒绝她?柔声道:“就算你真的准备回家,也要先把身子养好,才能长途跋涉啊。”
梦儿柔情蜜意的偎在他身上。东方宏犹豫片刻,伸出手,不知道该将她推开,还是将她抱住,良久,将手垂于两侧,任由她抱着。
他的心就算是铁石打造的,在面对梦儿,也早已被软化,梦儿本就是他心中所爱。他对她,又怎能绝情?
“你明明还活着,为何二十年前,一直不肯出现?就算不肯出现,也该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啊。如果二十年前,你出现了,就算我会遇到江小浪,最多就是将他收作随从,却绝不会有今后许多事情。”
梦儿道:“我不敢出现。鬼王还在世,我又怎敢出现?姥姥担心我若与你结为真正的夫妇,只怕鬼王恼羞成怒,到时,必定会血洗东方府宅。”
东方宏道:“如今,鬼王已死么?”
梦儿道:“老鬼王已死,新王就位,姥姥才会出来。当年,姥姥以不出鬼域为代价,才让鬼王答应放过你的。”
东方宏道:“原来如此。鬼姥当初将你救活,让你诈死隐居起来,而她自己则以不离鬼域为代价,换来我数十年的安宁。”
梦儿点头,道:“正是如此。直到鬼王仙逝,我们才敢出来。我的母亲,在鬼王手中为人质,我若是死了,他不会伤害我的母亲,我若是活着,却又没有完成他交待的任务,那么,他必然会杀害我的母亲。我可以死,但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死而无力挽救?”
数十年的情伤,一朝抚平,东方宏的心里,对梦儿更多怜惜。
心中唏嘘,叹道:“梦儿,苦了你了。”
梦儿凄然一笑,道:“命运弄人。只要宏哥明白了,我这些年所受的苦,也就不算是苦了。”
东方宏将她抱在怀中,含泪道:“对不起。我……”
梦儿捂住他的嘴,道:“当年的誓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不是你对不起我,是命运捉弄你我。让我们有缘无份。”
…
第111节 晓寒与浩宇间的小插曲:你娶我,要不我娶你。
命运弄人,就是英雄,也备感无奈,就算是东方宏或段秋毫这样的绝代枭雄,在命运面前,也无从抵抗。
世间有什么比有缘无份的情更令人撕心裂肺?
世间,又有什么比血亲之间隔着冰山更催人泪落?段秋毫与江小浪之间,又何止隔着冰山?父子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可却如隔天涯,父子之间,明明触手可摸,可是,却偏偏如同天地之远。
他曾做过多种偿试,可父子之间总隔着无形的墙,怎么也无法跨越。
儿子的心,就好像是冰雕的,怎么捂也捂不热,怎么也无法将之融化。
段秋毫一生吒咤风云,唯独对这唯一的儿子倍感无力。
看着专心翻阅书籍的江小浪,他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江小浪虽然不肯认父,但总算肯从墓室中出来,进了书房。虽然,他们依旧说不上几句话,但总算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的身影,这对他而言,已是莫大的安慰。
当他看到江小浪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时,段秋毫的心仿佛也揪在了一起,暗想:“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资料。若是我能帮得上他的忙,也许,他能与我多说几句话。”
段秋毫把水端到桌上,柔声道:“子俊,你看了整天的书了,该喝点水,吃些点心了。你要是想找什么资料,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些忙。”
江小浪抬头,看着段秋毫,想了想,道:“我在寻找蛊毒相关的资料,有一种蛊,能在千里之外掌握人的行踪,这是什么蛊?”
段秋毫皱眉,道:“我曾听你二娘提起过,有一种蛊,相当于传说中的他心通,这种蛊,是用人的心血提炼而成,又名亲缘蛊,这种蛊的提练之法,是鬼界历代相传的一门秘术,除了历代鬼王之外,几乎已无人会用。”
江小浪叹口气,道:“二夫人也不会吗?”
段秋毫道:“是的。亲缘蛊一向传儿不传女。除非鬼王愿意传授。”
江小浪皱眉。
段秋毫道:“据说这种蛊不易提练,所以,就算有人练成这种蛊,轻易也不会使用。除非是用在自己至关重要的人身上。”
江小浪在心底叹口气。
段秋毫道:“就算中了这种蛊也没关系,苗壃的蛊和中原的药草一样,有苦口良药,也有害人的毒药。蛊也有好和坏之分。亲缘蛊于人无害。根本就不需要去解除。”
江小浪哦了一声,不再多说,只是用心翻阅书籍。
段秋毫道:“子俊,吃点东西再查。”
江小浪道:“我不饿。不劳段教主费心。”
段秋毫叹气,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唇齿颤动,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