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飞猛的去掀被子想下床,结果浑身脱力,连带着被子滚在了地上,他在一团棉花中挣扎,却越挣越紧,像一条蚕把自己困在茧子里。
“常飞,常飞,你没事吧,把手给我,不要慌,没事的。”
常飞停止了挣扎目光呆滞的看着林医生,似乎不认识他。
林医生把他抱在怀里:“常飞,呼吸,你快呼吸,没事的,你要勇敢,裴澈等着你去拯救。”
“裴澈,裴澈,裴澈。”常飞把这个名字衔在唇间,似乎是用整个灵魂去品读,渐渐的把冰冷的字里行间哺润上暖意。
“常飞,看着我,我是林静言。”
常飞推开林医生,苦笑着:“医生,你当我傻了,我挺好,我终于知道裴澈不接受我的原因了,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大概知道,所以我要去找他,我要他原谅我的幼稚无知,原谅我的索取纠缠,我以为爱最简单不过,就是在一起吃饭睡觉,可是我从来不管他想什么,我哥说我是脑残,一点都不屈。”
常闯下去抽烟回来,见常飞倒在地上,伸手就要揍医生,这次医生反应迅速,夺过去冷着脸低喝:“胡闹什么,把人弄床上去。”
大概今天医生穿着白大褂儿,看着比较有权威,常闯也不敢再叨叨,两个人合力把常飞弄床上去,常飞拉着医生的手说:“医生,有什么药能用了让我赶快好起来,我要去找裴澈。”
“这到底怎么回事?”常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熊孩子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会儿正这么狂躁。
医生出去领着一个护士进来,医生温柔的和常飞说:“常飞,乖,护士给你打针,打了这个针你就会好起来。”
常飞瞳孔瞪的老大,眼白上布满红丝,整个人都像一只处于极度惊恐状态下的小猫,他把手伸出来的时候,肌肉绷得紧紧的,针头都扎不进去。
林医生给他按摩着肌肉,小声的哄着,渐渐的常飞放松下来,护士才把针扎进去,看着针管里的药水一点点减少,常飞觉得凉意一点点从血管爬上来,一直到了大脑里,麻痹着那里活跃的神经,忽然觉得好疲倦,他上下牙重重磕着,拼命想睁大眼睛,却抵抗不了那股把自己卷入漩涡里的黑暗。
“你给他打的是镇定剂?”常飞似乎听见在遥远的云端上常闯这样说。
“嗯,他太激动了,得让他安静下来,否则神经和心脏都负荷不了。”
常闯给常飞盖好被子转头问:“林医生,你和他说了什么,他这么激动。”
林医生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我告诉他裴澈患有情感障碍症,随时有自杀的可能。”
常闯一张脸黑的像阴天:“医生,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也喜欢我弟弟吧,但是这种方法不是太卑鄙了吗?”
“常大哥,我是喜欢常飞,可是我告诉他的也是事实。”
“你开什么玩笑,裴澈那样的人会自杀,你打死我也不信。”
“常大哥,你可以不信,我不能把病人的档案拿给你看,但是常飞真的要快好起来去找到裴澈,让他到医院治疗,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常闯皱起浓眉,忽然觉得自家小王子的爱情炒蛋透了。
医生叹口气,说:“常大哥,你帮帮常飞吧,他真的很爱裴澈,我终于认输了。”
“这孩子从小就神经大条,没有什么能上心的事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也许是天生的吧,一开始以为是赵家的孩子把他带坏的,后来想想也许是他把人家带坏的。人家出柜是因为爱上某个人,他就是单纯的想陪着赵魏,把我给吓得,以为他和赵魏搞上了。这些年他身边儿的人来来去去,也没和谁怎么着,我还以为他闹够了能找个女人结婚呢,现在看他对裴澈,我才发现这小子原来还有这一面,是我看错了他。”
“常大哥,也许常飞他自己都没有了解过自己,他还年轻,要走的路要懂得道理还很多,裴澈是他最严峻的一门课题,帮帮他吧,不要让大家都有遗憾。”
医生和常闯聊了很多关于常飞的事情,等从病房出来他才想起了他错过了一个约会,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他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但是身上和心上都很累,让他话都懒得说,他把手机装口袋里甩甩头就当是忘记了,然后回宿舍。
常飞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他做了很多梦,各式各样的,每个梦里都有裴澈,虽然过程不一样,但是每个梦的结果都是裴澈和他说再见,独自一个人一瘸一拐消失在黑洞洞的夜色里。常飞着急,他大喊,可是出口的声音给风吹走了连自己都听不到,他想追上去,可是提起的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每迈出一步就像踩在云端上。
裴澈,你为什么不能站在原地等我,就算是用爬的,我也要追上你!
常飞急出了一身汗,睁开眼是空洞洞的病房,根本就没有裴澈的影子。
说来也怪出了一身汗常飞觉得身上轻松起来,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头已经不晕了,他已经不哭不闹了,一个大老爷们儿遇事儿不能像个娘们儿,等好了,就算是天涯海角犄角旮旯他也要把裴澈找回来,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病,是药,能治他病的良药。
当常飞站在那所知名大学的教职工家属楼前,心跳的很乱,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那扇门里面,他将残忍的把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
作者有话说:今天上来我顶平底锅,有木有找我拼命的?其实墨墨的小命不重要,常飞娘娘和裴总的幸福才重要,你说常飞挺幸福一小孩,为什么非要看上裴澈一个深井冰,哈哈,就是一个已经放弃治疗的深井冰呀!你们放心呀,这是甜宠文,小虐一下无伤大雅,就是真想砸墨墨,请用月票吧!
☆、第我九十二章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大度
当常飞站在那所知名大学的教职工家属楼前,心跳的很快,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那扇门里面,他将残忍的把已经结痂的伤口撕开,那势必是个血淋淋的过程。
深吸一口气,常飞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然后敲开了门。
房门打开,整洁的二居室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馨雅的书香,头发斑白的教授站起来,打量着常飞,开门的白头老妇端上了茶水。
常飞打量着教授,他脸部冷硬的线条和裴澈有8分相似,因为这分相似让常飞觉得和教授的距离拉近了,他低声说:“伯父,我就是常飞,给您打电话的那个,也是裴澈的—男朋友。”
裴澈妈妈也坐下来,她打量着常飞,很久才从心里发出一声赞叹,裴澈的眼光一直都不差。
教授在家里也衣着整洁,随时都能走上讲台的样子,虽然他早已经不需要讲课了,他看着常飞说:“常飞,澈澈前几天回来过一次,住了一个晚上就走了,这些年他和我们的关系很疏离,虽然我们很高兴他回家,却不敢多问一句,他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了?原来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孩子,裴澈怎么了,他已经有1年多没有回家了,这次回来对我们挺亲热的可是我看着这孩子眼神不对。”裴澈的妈妈眼睛里含着泪水,十几年前她为儿子哭,十几年后她还为儿子哭。
“伯父,伯母,裴澈最近又开始吃药了,他辞了工作一个人下落不明,我求求你们告诉我裴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在凡纳克精神疗养院住了两年?”
裴澈的父母都像遭到电击一样僵直的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教授才给常飞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没有意外,那是个悲剧。
从裴澈父母家出来,常飞把知道的一切穿起来完整了裴澈这一生故事的脉络,他手里有一本世界地理,教授说那是裴澈最喜欢的书,他从8岁起就用笔圈出上面的城市、山岗、湖泊说希望以后可以去看看。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教授就粗暴的打断他,塞给他厚厚的英文书或者是奥数,他的童年全是在英文和公式中度过的,9岁学完小学课程,11岁学完初中课程,14岁考入科技大少年班成为所谓的神童,裴澈,没有童年。
进入了大学,14岁的孩子简直是个生活白痴,不会照顾自己不懂的和同学沟通交往,那个时候裴澈该是异常苦闷吧,所以当插班来的汤淼帮他刷了第一双鞋他就把他视为唯一的朋友。
汤淼来自北方的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16岁的汤淼考入科技大对他们来说就是儿子中了状元。
通知书下达的那一天整个小县城都轰动了,老汤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前挺起了胸膛。
常飞在裴澈的家里找到了一本日记,上面凌乱的记录着他的大学生活,每一页都和汤淼有关,常飞几乎能看见在春天到处飞着蒲公英的校园,两个少年一起上学吃饭打球睡觉形影不离。
汤淼学习好,生活自理能力也强,把裴澈照顾的妥妥帖帖,而裴澈则需要买了好吃的饭菜给动手的汤淼补充体力,渐渐的同学们开玩笑说他们像一对小夫妻,裴澈就觉得他们真的像一对夫妻。
他们这些孩子都是天才,人家四年上完大学他们在四年里已经读研,四年,褪去他们的稚嫩让他们长成白杨般挺拔的少年。